“那个……冯大人，你以前在东厂时，身边的锦衣卫都知道这些事吗？”

冯永硕摇头：“不……江湖规矩，不会过问他人武功来历底细。”

朱慈照感到有点羞耻，竟然会怀疑自己的臣下。想想从山海关到盛京，二人前后翻过乱石奇阵的山脉，穿过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与粗糙荒地，沿途接受冯永硕无微不至的照顾，竟然因为一点小事而怀疑他，更半强迫他曝露自身武学的秘密。无论在公在私，都无法饶恕。

福临不懂男女情爱，却精于察形观色。他用伶俐而敏锐的眼光一扫三人，大略看出姜善翠闯下某些大祸。故此他持续观察，默不作声。虽然跟从奏学习的时间不长，但是奏教得非常深入，完全为他度身订造课程，总是有意研讨帝王之学。

君不重，则不威。尤其是男人，要少说话，多观察。长舌长气，口才一流，却无的放矢，只会坏事。身为皇帝，更要慎言微行。面对不清楚不了解的状况，要多加观察……

奏可是一边教他汉字，一边配以这些人文道理，所以福临都深受影响，尝试照奏的教育做人。

察觉到气氛甚为不妙，冯永硕急道：“其实也有其他人知道。”

“谁？”

“虽然奏贵妃没有直接言明，但我觉得她应该对杀人拳透彻瞭解。”

“她是例外啊。”

身为“全知”的魔女，世界上哪有她不知道的事呢？

“还有哀哉哀哉……”

“哀哉哀哉？”

“木村哀哉，以前同为锦衣卫，后来离开东厂，不知去向。”冯永硕望向姜善翠：“‘弹石神通’就是他的独门绝技。”

“当真？”

“弹石神通，例不虚发。只要一弹，必现血光。我和他二人一组，正好完美补完远近攻击，毫无死角，可以说是最佳拍档。”

弹石神通，以暗器射击远方目标。有谁能埋身时，一旦出手盲被杀人拳解决，正是黄金组合！

“不仅仅因为是拍档，更重要的是我们成为莫逆之交，才互相道明大家的武功底细，增进交流，相互补漏。”冯永硕言毕，向朱慈照微微点头。

相信对方，将自己性命完全交付在他人手上，才会报之以一切。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同样是男人，朱慈照从冯永硕的目光中感受到这份激情与热血。

“冯大人放心！你的背后位就交给我！”

“永王……末将不才，愿以微弱之力，保全大王贵体！”

“不！应该是我感谢你！多谢冯大人相信我！”

姜善翠身为女人，自然不懂其中的浪漫，冷眼旁观两个男人不分年龄毫无隔阂地抱在一起，甚至别扭。她当然心知肚明自己是始作俑者，既然当事人不提，那么她亦识事务，闭上嘴巴免得破坏气氛。

福临明明听不懂，但同样是男人，透过画面亦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热血，觉得方才抑郁之气一扫而空，总算放下心头紧张之情。

经此一事，朱慈照与冯永硕的关系更进一步，几近破除君臣之别，自是后话。

姜善翠尽量长话短说，简明扼要地说明方才的状况。知道冯永硕的杀人拳有如此奇异的特性，亦增长见闻：“奏之前常说世事无奇不有，今天又见一桩，果然皇宫之外，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令人目眩神迷呢。”身为局外人，未受直接的感情波动影响，很快就分析问：“这么说来，那个叫东厂的地方，除木村哀哉以外，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杀人拳的弱点呢？”

“应该没有……吧……”

姜善翠翻译完问题后，换来冯永硕这道不稳定的回答，与前面的口吻大相迳庭。

“有就说有，没有就说没有，怎么可以模棱两可呢？”

即使心中有一点愧疚，但姜善翠的嘴巴可没有软下来。

“因为木村哀哉和萧四是老朋友，我不肯定他有没有和萧四提过。”

“萧四？”朱慈照脑子转一转弯，方醒起那是当天行刺他们的犯人之一。

似乎是害怕二人有所误解，冯永硕再补充道：“哀哉哀哉他口风很紧……咦……应该不会随便泄露出去吧。”

朱慈照叫道：“连你这位好朋友都没有信心，很难说服我们相信啊！”

“哀哉哀哉他才不会如此没道义……虽然后来抛下工作逃出东厂……”

“靠，我好怀疑你们怎么会成为好朋友！”朱慈照不禁使劲吐糟道。

“等一会，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姜善翠忍不住插口问：“你们汉人会叫‘哀哉’吗？不觉得这名字很奇怪吗？”

姜善翠提出疑问，朱慈照才点头，留意到这个问题：“木村哀哉，确实是很奇怪的名字。谁家父母会为自己孩子起此名？”

“那是假姓名，他自己这样自称，我们便这样叫他。”

姜善翠大略翻译后，福临突然插口问：“那么你们的问题解决没有？”

“问题？”

“你们不是想与冯大人切磋，曾进技艺吗？现在知道杀人拳不能轻易出手，那么该如何办？”

姜善翠最初之所以质询冯永硕，是试图寻找他们背后隐藏的秘密。在翻译给福临时，自然不可能明言自己有意怀疑，故此才随便编这这个藉口。撇除不良的初衷，自己确实希望武功更上一层楼。

“算了，我找府上的武师交流一下。”

虽然满人习武之风极盛，可是只集中在摔跤，都是很普通的关节技。对于久习中国武术的姜善翠而言，未免觉得肤浅、不入流。而事实上是她真的可以轻松打赢一堆力士，从未遇过敌手。直到遇见前锦衣卫的刺客，被对方轻松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更加希望钻研中国武术，提升层次。冯永硕交给她的武功秘笈学得七七八八，就是缺乏实战磨合，所以希望找些有经验的高手挑战切磋。

冯永硕的杀人拳是只要一交手就必定杀死对手，当然不可能切磋武功了。府上那堆将军护卫，不通中国武术，遇上她都是受虐，谈不上试刀。此时醒起满达海曾提及，为增强府上安全，故新近聘请几位从明国流浪而来的江湖高手担任护卫，正好尝试找他们碰面且挑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