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一直在旁边，见到三人你一言我一句说着自己听不懂的汉语，只好叫姜善翠帮忙翻译。这下子让她为难了，方才他们虽然说很多话，但总的而言都是废话，连重点都搞不清，更遑论翻译成满语。
“能否说得简明一些吗？”
“呃……那个……还不够简单吗？顾名思义，杀人拳就是杀人，这样子明白吗？”
朱慈照同样无法理解：“刀剑拳脚，向来无眼。有所杀伤，在所难免。不独是杀人拳，天下各门各派武功，同样能杀人，何奇之有？”
“看来你们还搞不懂，我的意思是，杀人拳除去杀人以外，就甚么都办不到。”冯永硕敲破脑袋，终于想到比较简明的解释：“举个例子，假如眼前有人向你们出手，你们会怎么还招？”
望见冯永硕主动示范挥出一记平平无奇的右勾拳后，朱慈照及姜善翠即时能在脑中模拟好几种应对方法。
“面对这一拳，你们可以选择格、挡、闪、躲、卸、甩、接、压……等等无数方法。既可以出手解决对方，也可以先将他打伤再质问……”冯永硕紧握拳头，向二人道：“不过我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将对方杀死。”
朱慈照似懂非懂：“冯大人，难不成……”
“杀人拳除去杀人之外，就一无是处。只有一出手，敌人必死亡。你不能选择手下留情，只有出手杀人，抑或不出手被人杀。”
简单而粗暴，却又如此有力。
“除此以外，就啥也办不到。甚至乎简单的劈开柴枝，又或内功疗伤等，姜至与非人形的生物完全办不到。
无视武功的高低，将对战简化成“生”与“死”。
“开……开玩笑……哪有这样的武功？你以为自己是说书吗？”
姜善翠说出普通人最先想到的问题，假如世界上存在这样的武功，那么习武之人练得再好都没有用。反正只要对上杀人拳，一旦交手，就只有死路一条，显然是极不合理的事。
“才不是说书，而是真人真事。杀人拳就是这样的武功，除去杀人之外，它甚么都办不到，连杀苍蝇都无力。”冯永硕见姜善翠一脸难以置信，索性递出右手：“你握握看就明白。”
姜善翠向来不拘男女之别，随手握住一掐，又输入内功，脸上再现惶恐。
“怎么样？”朱慈照在旁边问，她不住摇头：“难以置信！你根本是普通人！连半点内功都没有！”
“真的假的？”
朱慈照立即抓起冯永硕另一只手，果然体内犹虚，一点功力都没有，说白些与普通人没有分别。
如非一路上陪同他出生入死，战斗无数，他也会怀疑冯永硕是否掉包，抑或他是说谎的骗子。
“真正的冯大人在哪？你是不是他的双生兄弟？”
“永王别开玩笑！冯永硕只有一个，如假包换！”
“那么你能说明这是甚么一回事吗？”
“我不是说得一清二楚嘛，杀人拳除杀人之外，就毫无用处。据奏贵妃的说法，它是古代武术中甚么概念系，不需内功及招数，直接达成‘事实’，扭曲一切法则，强行使对手死亡。”
“世界上居然有此等奇异的武功？”
“师父都说是一代传一代，他老人家都一知半解，只知道有此效果。奏贵妃也许知道，可是我又没有问。”
姜善翠记得他们提过千里迢迢过来盛京，目的是寻找失踪的奏贵妃。如今屡次听闻他提起这个人，不禁好奇问：“奏贵妃都是武功高手吗？”
“当然！就是姨娘教我剑法！”
“奏贵妃武功之高，举世罕见。她一人就可以在战场上大杀四方，力抗千军万马，连我都难望其项背，简直是女中豪杰。”
虽然觉得二人说话多半有夸大成份，但是盛京确实有传闻，多尔衮在山海关被明国一位妃子使计迫退。
“就是她将睿王赶跑，保全山海关吗？”
“正是！”朱慈照闻之，再次忆起当时的盛况：“前脚踢走李自成，后脚拦下多尔衮，你说厉害不厉害？”
“永王……”
毕竟这处是清国，不能这样子明目张胆贬抑清国声誉，冯永硕及时提示朱慈照，切莫开罪他人。福临听不懂，姜善翠没有在意：“放心，我不喜欢睿王。应该说，他是阿玛哈的敌人。我反而感谢你们教他吃一记败仗，挫挫他的气焰呢。”
听到姜善翠不介意，二人总算松一口气，却未能结束原本的话题。
“只是冯大人连内功都没有，真的是武术高手吗？”姜善翠居然在这一点上产生怀疑，冯永硕甚感无奈：“我从没有说自己是高手。”
“咦？怪我啦？”始作俑者是朱慈照，逢人就说冯永硕如何牛。
“不过也不能怪永王误会，毕竟在旁观者眼中，杀人拳好像真的很厉害。若然知道底蕴，其实不外如是。”冯永硕解释道：“没有内功，不懂轻功，只能近身战斗。敌人只要保持在安全距离，我便无法打到他。更简单的是，只要对方不出手，我都不可能出手。”
“为甚么？”
反正都说那么多，冯永硕已经不介意：“杀人拳是后发先至，一定要敌人先出手，再依据对方招式判断出弱点，迅速反制同时杀死目标。”
人死了，就不会反击，变相是保护自己。只有死人，才不会对自己有威胁。
“再者一旦修练杀人拳，不知缘故，无法再学其他武功。”
朱慈照心中一惊，霎时拨开迷雾，之前不以为然的地方，都完全说得通。
永远走路走最慢，连翻墙都要奏帮忙，因为他根本不会轻功。
潜入大宅，居然是像狗般伏在地上爬，因为他没有杀人拳以外的制敌手段。
总是希望不出手，就算十万火急打起来，都是等对方先出招，因为他无法主动出手。
朱慈照及姜善翠顿时有点不知如何是好，冯永硕几乎将杀人拳的特点说得一清二楚，变相披露自家绝学的秘密。尤其是姜善翠，最初只是怀疑冯永硕有所隐瞒。她心脏猛地一跳，没料到会引致这样的后果。
得知一切的他们，变相是掐住冯永硕的脖子，将其性命握在掌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