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伍章 崇祯十七年七月#038 朝鲜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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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右腿上的伤口痊愈,依然难以忘记方才五位刺客。事后回来起来,自己能够生还,完全是托赖一时的好运,以及奏的精确救援。

假如他们现在去而复返……

“后面!”

背后汗毛直竖,朱慈照依从奏所教,不相信肉眼,而是以全身五感融入环境,隐约判断有人在后面。他一剑横扫,福临亦急急转身,却不见有任何人。

房间依旧与刚才那样,脏乱冷清。

“是错觉吗?”朱慈照左右张看时,福临最先留意到地面的尘埃有古怪,多出一组不属于他们的足印,而且一直沿墙壁踏去,直到……

“后面!”

福临只是举起手,朱慈照急急旋身,见到室内冒出一位不速之客,顿时脸上变色。

“你是谁?”

眼前这位少女作满人打扮,福临再用满语问一遍:“敢问阁下姓名?”

少女乌黛云发垂鬓间,刘海中那对乌眸与二人对上,瓜子小脸上的兰香朱唇朗声以满语问:“你们是谁?”

遭对方反问,福临顿时有点慌张。他分不出这位少女是敌是友,最后只能用假名道:“吾乃临多。”

“诶……那这个人呢?”

听着二人说满语,朱慈照未有放松警戒,剑尖依然指向她。

“我朋友。”

“哦……是吗?”少女突然苦恼起来,思索良久,摊手道:“人家不擅长动脑子呢,请问‘临多’是假名吗?”

福临提高警觉,少女爽快道:“我是姜善翠,受满达海的命令而来。请问你是当今圣上吗?”

“满达海?”

福临记得奏在离去前,提过就是找满达海协助脱困。既然对方是满达海派来,正好与计划吻合,理应可信。

“你们在谈甚么啊?有没有人能帮忙翻译?”

“这位明国朋友不会满语吗?”

“没错,如果你会汉语,可否向他说明情况?”

姜善翠于是用汉语向朱慈照解释一遍,听到她是满达海派来,犹未足以完全相信。

“情报有可能泄漏了,而且她说的满语与汉语亦有可能是两个版本,欺负我们言语不通。”

朱慈照至今仍然不曾忘记,朱由检将自己付托于一众将军手中,在逃出皇宫时被他们背叛出卖,落得沦落街头行乞的日子。无论时间隔再久远,依然历历在目。

“接下来的对答,希望你能代为翻译予身边这位兄弟听,行吗?”

少女有些不高兴:“我不是来当翻译!”

“但是我们亦有权确认你有否说谎吧?既然你是满达海派来的话,可有信物?”

“没有。”

“你能说出是谁找令大人吗?”

“咦,是一位成年男子……”

“他有甚么特征?”

朱慈照不断追问,惹怒姜善翠:“……够了!你以为我好想来救你们吗?如果不是受那克出吩咐,不然我才不想接这苦差!”

见到两人一言不合就闹得不可收拾,惊动福临连忙插入打断:“你们在闹甚么?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吧!”

“小兄弟,你在说甚么啊?别靠太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好人。”

言语不通,令三人误会丛生。福临为免事态恶化,只好自己先走出第一步:“我是当今皇帝!你们都给我静下来!”

福临身为满清皇帝,自愿踏出这一小步,对现场影响非同小可。为免

姜善翠只是从满达海处听过当今皇帝是一位六岁小童,除此以外脸相特征一概不提,所以她也不敢妄自判断眼前人是否皇帝。当福临主动宣布身份时,她同样有点动摇。你不能说你自己是皇帝,别人就当你是皇帝。但是当今圣上真的是六岁小儿,而且福临自有一股慑人之气的威仪,教她未敢轻视。

“临多只是假名,朕本名乃爱新觉罗福临!汝等还不快下跪!”

区区六岁小儿,岂会说出这番话呢?不,别说是六岁,就算六十岁,随便说这些话,是要杀头唷!

没有人敢开这样的玩笑,只有一人敢作敢做,这个人自然就是皇帝本人。

福临这一步冲动,却不是无谋。

眼前这位格格自称姓姜,姜氏非满人姓氏。他曾经听阿玛提过,过去有位朝鲜国的将军留在清国,先祖对其为器重,还主持代善养女与其次子成亲。

“姜弘立与格格有何关系?”

“他是我玛法。”

“果然如此……”

这样就说得通了,他们两家是姻亲,有关系亦说得通。

“参……参见皇帝!”

姜善翠见对方亮明身份,连自己祖父的名字都知道,当即表示理解自己的来历。即使没有任何证明,凭其气势亦足以说明一切。

“咦……为何你会跪下来?”

“废话!眼前乃当今圣上,自然要下跪!”

“啊啊啊,你终于搞懂吗?没错!这位小兄弟就是你们清国的皇帝……”

姜善翠骂道:“你这笨蛋,皇上表明身份,难道你不懂下跪吗?”

朱慈照一愕,想起二人自知道对方是皇帝后,完全没有拜见或下跪。方才谈得高兴,更搭着肩像哥们靠着呢。因为姜善翠提点,他才醒觉当中问题的严重性。

自己是明国皇子,而对方是清国皇帝。

见到皇帝要下跪是常识,但自己是明国人,有无必要向清国皇帝下跪呢?

朱慈照想来想去都搞不懂,索性放弃思考,反问姜善翠道:“我是明国子民,见到清国皇帝,该行甚么礼?”

这一问却考起姜善翠,她脑子空空,微微摇头,冒昧改用满语问福临:“皇上,你知道明国人见到陛下,该行甚么礼?”

福临这位皇帝完全没有掌握过实权,更别说熟知朝中仪礼。一直以来他只是上朝坐在龙椅上,官员有要事都是直接面见多尔衮及布木布泰,几乎不会让他操劳。他听过别人见到自己是要下跪,但从来没有意识过必须执行。

逃出皇宫,每天见尽不同人,都没有想过要别人下跪。如果真的要研究“明国人见清国皇帝该有何礼数”,他还不是找左右内务官员问?

“算了,不用了,他是我朋友,不用跪。”

福临就是厌恶宫中人人对自己巧言令色,虚伪礼数。难得出宫之后遇见的人都不再向自己行礼,反而觉得舒服自在,故此对这些事不大计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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