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伍章 崇祯十七年七月#039 雾花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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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姜善翠翻译予朱慈照后,福临亦摆摆手:“平身吧,你也不用行礼了。”

朱慈照见状,也不好意思再追究其身份,判定此人可信,是以问道:“未知姜姑娘打算如何救我们离去?”

“臣女……可否问皇上一些事?”

“可。”

“皇上为何出宫呢?”

福临有点尴尬,不知道作何反应:“因为一些私人理由……”

他总不能说,世界那么大,我想出去闯一闯吧?就算自己只是六岁,都觉得这理由太任性,会令姜善翠小瞧他。

“君不重则不尊,治身不重则失神。”

好像记得奏教过他的一些汉人典籍中,有类似的句子。身为皇帝,被臣下轻视,难免引起自卑。既然姜善翠与他是君臣有别,自然要庄重一点。

“外面都是鳌拜的兵马,如果他们目标是抓皇上,那么可说是布下天罗地网,无孔不入。”

福临想到连鳌拜都背叛自己,感到难过与悲伤。到底他做错甚么事呢?再说做皇帝这件事又不是自己决定!

“但是……现在也不知道鳌拜是否真的要抓我……”

他们只说要抓人,但真的要抓福临吗?谁也说不得准,鳌拜更不会说出来。

“实不相瞒,方才我就是从他手底下溜走的。”姜善翠道:“明知道是满达海大人的车,依然不忌惮地冲上车厢强行搜查。与其说不将那克出放在眼内,不如说背后有更大的人物撑腰。”

“当真?可否详细说明一二?”

福临记得阿玛曾经提过几次鳌拜的名字,平时脾气耿直,粗线条,行事难免过火,当中会不会有误会?

姜善翠将刚才的事说明一遍,还要分别用满语及汉语各说一次,害自己都觉得麻烦了。

打从最初满达海就没有打算以身犯险,如同冯永硕的猜测,他找车夫当替身,从前门上车,转头从后门跳下来。取而代之,是由姜善翠上车匿藏。

没有人能预先知道敌人会如何栽赃,设计陷害自己,那么最好的办法是远离危险,勿以身犯禁。

这是满达海突然想到的主意,奏就算知道,也无意通知冯永硕。反正照计划,马车驶到目的地后接走朱慈照及福临,即时驶回礼亲王府面见代善。

普通士兵不敢动满达海的车,车中人虽然是替身,但满达海将其官位腰牌暂借出来。见牌在,则人在,理论上是万全的,不会有人蠢得跟他过不去。

乐观是一件好事,但过度乐观会插死旗。

鳌拜登场是意料之外,奏没想到满达海在饭馆处拖拖拉拉,反而惹来这位麻烦人物。凭他认真到底的个性,恐怕皇帝到跟前,也得认真搜车。

此时姜善翠冷静应对,第一时间抢走腰牌,将车夫藏在车厢中的暗格,再弃车逃生。

在众目睽睽下逃出车厢,别人办不到,她却办得到。她所练的内功,名叫“雾花霞月”。精于此功者,能最大程度下抹消自己的注目度,达至“不起眼”的现象,隐蔽自我气息。

听上去像神怪之流,但只要套用科学理论解释,其实原理非常简单。无非是综合人类的视线死角进行潜藏、诱导甚至欺骗,令他人“看不见自己”或“不去注意自己”。

但对武术高手而言,不再用双眼观察世界,而是用全身感官去“感知”周围,这种视线把戏自然无法派上用场。朱慈照武功再低,但因为跟从奏,基础打得好,不走冤枉路,加上经验变故,是以能初窥这境界,勉强察觉到姜善翠的身姿。

至于冯永硕是另类,这处涉及杀人拳第三种特性,姑且略而不提,回归正题。

像鳌拜这么强势的人物面前,本身就聚集四周视线。当他吩咐手下强行登车,与冯永硕发生磨擦,惹来其他人关注时,正好让姜善翠有机会从后门悄无声息下溜走。

“雾花霞月”只能对自身使用,所以车夫只好留在暗格内。这辆车厢是满达海特制,暗格亦是供他一人在紧急时躲进去。不仅隐闭难觅,而且保护性良好,所以她不怕鳌拜的人发现。顺利逃出车厢后,便依从第二封信上指示的位置赶来。

之后的事便一如之前所述,姜善翠不走正门,像朱慈照他们进来时那样,故意翻过围墙,从后门进入。朱慈照及福临怀疑到访者,姜善翠同样怀疑室中人,不可能光明正大走正门。由于“雾花霞月”并非真的隐形,尤其这处遍地积尘,凡走过处必留下足迹,才被福临发现。

不过在此之前,朱慈照凭未成熟的感觉,能得悉姜善翠接近,亦令她感到一点意外。手下有冯永硕及朱慈照此等人物,到底是甚么来头,会否成为礼亲王府的敌人等等,都要统统交给满达海,自己才不想动太多脑筋。

姜善翠分别用满汉两语简述完毕,福临及朱慈照理解事情的前后因果,三人姑且取得互信,开始正式研究逃走计划。

“原本的计划是躲在满达海大人的马车上,避过官兵搜查,离开包围网。不过现在连马车都驶不进来,已经无法达成了。”朱慈照抱剑道:“若然对方目标是福临,那么优先想办法带他离开。既然姜姑娘是盛京人,应该知道一些秘密的捷径。”

“哪有甚么秘密捷径?秘密基地勉强有一个。”

“真的?”

姜善翠利用地上积尘,轻轻以纤指画出这条街的简略地图:“现在你们在这处……”她的手指轻戳一处,再跳去街尾斜角另一侧:“这边有一间铁匠铺,是我家名下的,可以先想办法移至此处。”

“等一会,这些格子代表甚么?”

“就是这条街上两边的房屋啊!”

“哗!完全看不懂。”

姜善翠一脚踢上朱慈照的小腿。

“痛痛痛……你怎么能踢人?”

“我没有踢人,我踢的是木头。”

“你……”

福临见这对男女互不相让地争辩,轻轻蹬地,以满语问道:“你们在吵甚么?”

姜善翠急急答道:“皇上,没事,请安心。”

这次轮到朱慈照听不懂,无法插口接续对骂,多少缓和双方的冲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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