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黄河入海口，海面上两艘渔船吃力的避过一块浮冰奋力朝大海深处前进。碧蓝的天空碧海的海水，聒噪的海鸟围绕在渔船周围上下翻飞，等待渔民网中漏出的鱼儿，不劳而获比辛苦捕食轻松多了。

“哎，张老叔，可有收获？”一艘渔船上一个年约十**但被海风侵袭看上去快三十的男子朝另一条船吼去，一边从网中扯出一条只二指宽的小鱼往天空扔去，引来海鸟叽叽喳喳的疯抢。

“什么？”海风吹过，声音走样，另一艘船上的船老大吃力的扯着网随口应道，半晌却没有声音在传过来，他抬头看去，那年轻人站在船头朝着东方一动不动。顺着东方看去，船老大大吃一惊。只见海天之间出现了十余个黑影，而且还不断有黑影闪现。最重要的是黑影的上方还带着很多的帆。

海盗！

话说这里出现的大型船只只有两种，一种是徐州糜家的海船，另一种则是杀人越货的海盗，问题是前者最多只数条船而已。

“海盗！快跑啊~划船，快，划啊！”船老大撕心裂肺的叫着，连渔网都不要了，抓着船桨拼命的划。

看着远处奋力向西的小渔船，白沙不禁有些奇怪。“国让，那两条小船是怎么回事？”

田豫看了看，道：“主公，若末将所料不差，那些渔民将我等当做了海盗了。”

“海盗？这里有海盗吗？”

“管承不就是海盗吗？”媚儿撩起面纱道：“哥，这面纱戴着不舒服，可不可以取了？”

“不行！”白沙阻止道：“如果你想象他们一样那你就取吧。”

媚儿回头看了看那些被海风吹得皮肤干燥甚至有些人脸上还带着干壳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老老实实将面纱放了下来。最初媚儿上船还带着兴奋，第二天便晕得天昏地暗，好容易承受得住了，脸面又干得像刀割。白沙教她用蒸汽熏脸，再戴上面纱后敢出船舱在甲板上吹风。

女人啊，容貌总是最重要的。

“国让，海盗多么？”

“回主公，渤海有十岛八寨之说，就是说有十八路海盗势力最大。管承便是千页岛岛主，在十八路海盗中排名第四。”

“管承还只排名第四？那第一是谁？”白沙回头看了看庞大的船队，这里面有一半就是管承的船只。

“第一是倭岛，第二是琉岛，第三是奉秦寨。”田豫解释道：“倭岛和琉岛至今无人知晓在什么地方，奉秦寨据说是当年徐福寻仙岛时迷航船只的船员和童男童女的后代，在马韩以西。”

“倭岛？琉岛？”白沙想了想，这“倭”应该就是后世的日本，这“琉”大概就是后世的琉球吧。有史料记载，日本到中土一般都是过釜山、济州岛再穿过渤海海峡于山东登陆，徐福登日本六百年，人家也差不多能航行到这里了。以东亚的经济条件，牟韩、马韩、辰韩穷得要死，高丽的盖马高原几乎无人烟，也唯有抢劫大汉才能赚钱。日本和琉球路途遥远，大汉人不知道这两个地方也是顺理成章的。至于历史上有没有奉秦寨，这种小势力或者说转眼即逝的势力不可能在史书中留上一笔。正如当今的高丽和三韩的国君和大臣，在史书上根本就查不到。“远志，国让，此番战事之后，我给你随机处置之权，讨伐征剿沿海的海盗，杀，或揽，由你们见机决议。只有一点，我希望不要再有海盗骚扰地方——就像现在。”白沙指着远处还在死命奔逃的渔船道：“加快速度，将那两艘渔船的渔民带上来。”

一个时辰之后，九名渔民被带上了旗舰，个个腿肚子颤抖得不行，站都站不稳，只晓得在那里使劲的磕头。

“大王饶命！”

“乡亲们莫怕，我是青州牧白沙，不是海贼，也不是海盗。”白沙和颜悦色的上前扶起看上去最年老的渔民。

“啊，是州牧大人......州牧大人饶命，州牧大人饶命啊！”那老头子随口应道，没有反应过来州牧大人和海盗大王的区别，根本不敢起身，还一个劲的磕头，额头都撞红了。

白沙尴尬的站在哪里，哭笑不得。倒是媚儿轻身上前，那老人看见是年轻貌美的姑娘才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

“老人家，这是青州州牧白大人，这一位是青州海军都督程将军。”媚儿轻言细语的介绍道，那几位渔民终于反应了过来，瞬间再拜了下去，“草民见过白大人。”

“老人家是哪里的人啊？可知平原的情况？”白沙有些急切的问道。

“草民不知......大人......”老人惶急的摆手分辨道。

“老人家莫怕，”媚儿吩咐下人去取了一杯水过来，亲手递到老人的手中，“老人家先喝水，慢慢说。”

兴许是媚儿亲民的形象，过了一阵子后几位渔民慢慢冷静了下来，老渔民道：“回大人，草民是厌次县下东渔村的，大概十日前厌次便降了袁军，据说来了好几千胡人骑兵。草民一辈子在这海边，从未去过平原，也未曾听到平原有什么消息过来。”

白沙捏了捏拳头，十日前厌次就投降了，那么岳沙和平原只会更早的受到袁军的攻击。如今厌次城中必然是袁军主持，兵力也不可知，这平原郡河北之地就跟笼罩着一片迷雾一般。挥手让人带这些渔民下去休息压惊，白沙一头扎进了船舱。

“国让，寻找一个能靠岸的地方，放我和亲卫营下去。”

“主公不可！”田豫惊道：“主公，如今形势不明，袁军动向不知，何况厌次已被袁军攻占，借助城墙，五千人马又无攻城器械，如何拿得下？一旦让袁绍知晓主公在厌次，势必大军扑来，只五千亲卫如何护得住主公周全？”

“哪有如何？”白沙恨恨的说道：“正因为战局不明，才必须及早探清虚实......”

“哥，你相信荀军师和贾军师吗？”媚儿突然插口问道。

“当然，要不然......”

“既然两位军师如此安排必有他们的道理，哥去攻打厌次，会不会打乱两位军师的谋划呢？哥，你看，”媚儿取出那份让白沙暴跳如雷差点就扔进火盆烧掉的竹简道：“军师希望主公能统领西线，必然有万全之策。既然哥相信两位军师，为何不再信一次？”

“媚儿姑娘所言极是！”程远志、田豫忙附和道：“荀军师诱敌，贾军师陷敌，都是置自身于死地，唯一的解救办法就是用水师断绝袁绍的退路，打乱曹袁的计策。若能擒得袁绍，则河北之战尽可平息，再战曹操，则大事可定。若走了袁绍，则数路军直下邺城，去了他的根基，袁绍除了北逃别无他路，自然岳沙平原之围顿解。再趁势取魏、赵、巨鹿三郡，则袁绍尽失冀州膏腴之地，不复昔日之雄也。我水师乃是奇兵，然奇则奇矣，战船终究不能上岸，终须步卒决定江山。青兖两家合力，若无主公在，岂不是但使君掌控了大局？还请主公三思。”

白沙只是正在气头上，田豫和媚儿两厢一劝，尤其是看着媚儿担忧受怕的样子，白沙不由得心头一软，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来。程远志田豫许褚等才松了一口大气。若主公真要下船去厌次，说不得也只能赴死相随，只是半点成算也无，便谁也不愿意了。若强行如此，只怕将军心不稳了。

不过仅从自己没死说明岳沙还没有被攻破这一点不算消息的消息来看，白沙还是挺安慰的，说明自己的青州面对强盛的袁绍还是有一战之力的。不由得有些沾沾自喜，这厮将所有的功劳都刨到自己身上，还真够无耻的。但是岳沙城的现状到底如何，船上任何人都没有底，自起航以来交通断绝，也不知袁军有没有抢了黄河南下。

“国让，仲康，还是得送些将士下船去探探消息才行。”白沙皱眉道。

“喏！”只要主公不下船就什么都好说。田豫道：“那还请许将军准备人马，末将这就去准备哨船。便在安德李家渡汇合就是。”

等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青州海军再次起锚顺着潮水慢慢抵近黄河河口。袁军既然已经占据了平原郡河北，就不能排除有袁军斥候沿河侦查的可能，为尽最大努力达到突然性，就必须利用阴暗的傍晚极可能的向西。当然，夜间行船是不可能的，海船吃水深，必须沿河中央深水区前进，更何况还有浮冰的干扰——总是有哨船挡在楼船前面，哨船上的兵士通宵不眠，打着火把守在船头瞪大了眼注视河面，用手中的撑杆将浮冰撑开，防止撞上了大船。

趁夜色在李家渡放下了五十名亲卫。

至于那些渔民则不得不委屈他们暂时呆在船上，也不过多了几名编外的水手。

次日，大雾。

田豫不禁松了口气，虽然大雾弥漫使得船速降低，但有了雾气的隐蔽，起码被袁军发现的可能性再一次降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