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宝宝心里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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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转眼就是第三天了。

这三天杨凡过的是抓心挠肺,坐立不安,一会想见着周若晴便要冲上去痛诉衷肠,一会又觉得这样显得太轻浮,不够爷们,似乎还是慢慢坐下唠嗑比较合适。

第三天一早,杨凡天没亮就爬起来了,把自己的新衣衫全都翻了出来,试试这件,又试试那件,却总是觉得不如意,一会在头上簪上两朵花,觉得挺好看,一会又觉得这样似乎太娘炮,将花扯下来撕了。

好容易挨到城门开放的工夫,杨凡急忙出了城门,走了一会,忽然想起那小尼姑要好处来着,这位光头的也是个奶奶,得罪不得啊!

杨凡赶忙回到城里,熬到书店开门,进去也不管什么书,凡是看得上眼的全都买,什么西厢记什么玉楼春,在他心里,这书不但是给小尼姑看的,也是给周若晴看的,因此买的都是些男男女女卿卿我我的故事。又去水粉店买了一抱水粉,这才赶出城来。

这一路走得杨凡心急火燎,赶到水方庵时,已近中午。杨凡见那前门人多,不敢放肆,来到后门,轻敲两下,里面门闩响动,门开处,露出小尼姑妙谛来。

杨凡闪身要进,那妙谛手掐蛮腰,道:“且慢,买路钱带了没有?”

杨凡忙赔笑将闲书水粉一起递上,哀求道:“不知买路钱够不够,还请大王爷高抬贵手,放小人过去!”

那妙谛伸手接了,咯咯笑道:“看你是个识相的,随我来吧!”带着杨凡三绕两绕,来到一间房内。

杨凡见那房间很是逼仄狭小,皱眉道:“难道这就是周姑娘念经的所在吗?”

妙谛咯咯笑道:“这样的房间岂能待客?只不过给某些登徒子窥探佳人,却也够了!”伸手关了房门,来到一面墙边,伸手在那墙上一按,墙上便出现了一个小孔。

妙谛笑道:“你且过来看看!”杨凡凑过头去看,原来墙那边却是一间禅房,收拾的很是干净。

妙谛道:“午时一过,周小姐便要来此念经,你切不可发出声音来。”杨凡连忙点头称是。

妙谛捧了那些闲书水粉欢天喜地的去了,杨凡将眼睛凑在那小孔上,只愿一见周若晴芳容,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妙谛推门而入,见杨凡贴在那墙上,掩口笑道:“好个痴汉,如今距午时还有半个多时辰呢,也不怕将墙望穿了!”

杨凡回头尴尬笑笑,却见那妙谛手中捧了食盒,一样一样端了出来,虽是素斋,倒也丰盛。只是杨凡心中记挂着周若晴,实在是没半点胃口,胡乱扒了两口,便再不吃了!

忽然那妙谛轻轻叹了口气。杨凡奇道:“人说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自然是清净无烦恼的,不知小师太为什么要叹气?”

妙谛凝眉道:“有时我也偷偷看些闲书,里面尽是些才子佳人你爱我我爱你的故事,初时我只道这是读书人没事编出来解闷的,这男男女女的事情可有什么好玩?又有什么忧愁?待见了你和周家姐姐的模样,那才知道什么叫做才下眉头,又上心头了!”

杨凡生性是个爱开玩笑的,见这小尼姑容颜秀丽,一颦一笑间风姿绰约,道:“小师太是个极美的,不然那天那些泼皮为什么来调戏你!”

小尼姑头一扭,娇嗔道:“没来由的又说些胡话,谁来睬你!”

杨凡心中一动,暗道:“人说哪个少女不怀春?这小尼姑身在庵院之中长大,怎晓得男女间的乐趣,这一世都在青灯古佛之下,可真是可惜了!”

却听那小尼姑道:“不止你这般痴痴呆呆的,便是周家姐姐,也是念一会经,便要流一会眼泪!”

杨凡听她说周若晴这般,心中忍不住心疼,道:“若是她再伤心时,小师太好歹劝她一劝?”

妙谛叹道:“可不知谁会对我这么好!”

杨凡一时语塞。那小尼姑叹了会儿气,这才收拾了斋饭去了。

杨凡心中惦记着周若晴,又将眼睛凑在那墙洞上看,过不多久,便见那房门缓缓打开,杨凡只觉自己这颗心跳得飞快,直如要从腔子中跳出来逃走一般,却不见有人进来。

杨凡在心中暗念:“我那心肝啊,你为什么还不进来?”却见一个人托地跳进房来,做了一个鬼脸,却是那小尼姑妙谛。

妙谛朝着杨凡的方向又做了个鬼脸,嘻嘻而笑。原来是这小尼姑和自己开玩笑,杨凡忍不住又是气,又是想笑。

那小尼姑点起一支清香,又开了窗子,这才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杨凡眼见那书正是自己买给她的西厢记。心说这小尼姑倒也狡猾,在这等客房中偷看闲书,哪有人来管她?

他正胡思乱想,只见小尼姑身子将书藏在怀中,那门轻轻被推开,走进来杨凡日日夜夜思想不已的人儿来。

杨凡本来心跳的极快,见了这周若晴进来,心却似动也不会动了,整个人连呼吸似乎也都忘了。

只见那周若晴虽面色平静,精神却很是憔悴。

妙谛上前施礼道:“施主近来可好?”

周若晴点头道:“有劳师太挂心,小女子身子尚可,只是夜夜不得安眠!”

杨凡听她说的愁苦,真想冲了出去抱住她痛诉衷肠,却也知道自己这时冲出去只能坏事,当下忍住冲动,且听那小尼姑怎么说。

妙谛合十道:“人在尘世间,便如在荆棘中,不动则不刺!七情总是烦恼之根,六欲无非恼人之源!”

周若晴低声道:“如此说人在这世上,当真是动辄得咎了!”

妙谛点头道:“师父也是这般说,小尼却是领会不到!”

周若晴奇道:“难不成小师父也有烦恼?”

妙谛微笑道:“师父说一切烦恼都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又低声道:“有时小尼也读些闲书,前些日子读到苏学士的前赤壁赋,中间有几句这样说‘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

周若晴自是家学渊源,却不想这小尼姑也读这般书,她心中愁苦,只愿有个人说说话,奈何家中老父自她应了董县令的婚事,喜得什么似的,也不来管她,何况这等女儿家心事,总不好对父亲明言,眼见这小尼姑娇憨可爱,心情倒是好了不少,道:“这苏学士的赋,你可读得懂吗?”

小尼姑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半懂不懂,就说刚才这一句,师父说什么快乐都是转瞬即逝的,因此并不值得留恋,可苏学士却说那天地悠悠,虽然长久,却连眼皮也不能眨一下。我常暗自想,这般长久,却又不能眨眼,可有多难受,要这般长久又有何用?”

周若晴掩口而笑,心知这小尼姑将“天地不能一瞬”理解做了天地都不能眨眼,笑道:“小师太说的有理!”

杨凡隔着小洞,见周若晴这一笑,直如春花初绽,驱散了一天的乌云,当真是明艳不可方物,忍不住呆了。

却见那小尼姑挠头道:“小尼也有很多不懂的道理,却不敢去问师父,有一个高僧大德说什么‘参禅之初,见山是山,见水是水;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禅中彻悟,看山仍然山,看水仍然是水。’为什么小尼姑放眼看过去,都是山都是水?又有一个大德说:世尊初生下,一手指天,一用指地,周行七步,目顾四方,云:“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师(云门)云:“我当时若见,一棒打杀与狗吃却’。这师尊为救世人,现身说法,为什么这大德却说要见了打死喂狗,当真不懂了!”

周若晴笑道:“所谓山水之说,乃是说你初学时,只知皮相而不知骨相,因此碍于眼前所见;及有所知时,却执着于骨相,而忘了皮相,那是碍于心中所见;直到彻悟时,才知皮相骨相,俱是众生之相,本无分别。”

小尼姑点头道:“若此说来,佛陀要咱们清心寡欲,戒除七情六欲,原来最终却还是要咱们在红尘中打滚了!那岂不是我小尼姑也能嫁人了?”

杨凡心中暗叫一声好,心说这小尼姑看上去娇憨可爱,没想到倒是个聪明的。他却不知道这小尼姑读多了书,最爱胡思乱想,这般想法,在她师父面前,那是万万不敢提起的。

周若晴倒也给她问得一愣,不知如何回答。呆立片刻,忽然眼角流下两行泪来,身子一晃,便欲跌倒。那小尼姑忙上前去扶,却不小心将怀中那本书掉了出来。

周若晴一眼瞧见,知道是讲男女欢爱的闲书,小尼姑涨红了脸道:“经施主一说,小尼姑顿时彻悟了,这书虽是闲书,却也是皮相骨相之和,倒也没什么!”

周若晴缓缓坐倒,微笑道:“这世间男女情爱之事,岂有这般简单?你不在其中,便不知其中的乐趣与苦恼!”伸手从旁边拿过一卷《心经》来,道:“请小师太与小女子一同读经吧!”

杨凡呆呆站立墙边,听着周若晴与妙谛一起读经,只觉周若晴这平缓的声音下,实在蕴含着无数的心痛。

他呆呆地听,直到妙谛来到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个痴汉!人家早走了!”这才警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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