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踏红莲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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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们所立之处,绿草茵茵,宛如孔雀尾巴上的彩羽。紫瑛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种草的时候,心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瑾誉遂道,"这是绿尾雀,从前的花神娘娘很喜欢的一种草。"

"你怎么知道我娘亲很喜欢这种草呢?"紫瑛问道。

瑾誉笑道,"我猜的,花神娘娘执掌花神殿的时候,我也还没有出世。只不过是后来,我去花神殿的时候,看见花神娘娘原本的寝宫前的玉阶上铺了一层这样的草编织而成的毯子,我问过洒扫的仙婢,那个仙婢说这是惯例,一直如此。想来是因为花神娘娘喜欢,才特意铺的吧。"

瑾誉的话落下,半空却传来了另一个声音,道,"凝珀的足尖十分怕冷,玉阶清寒,绿尾雀柔软又保温,所以才用这种草编织成毯子铺在玉阶上。本座在这里种这些绿雀尾也是这个用意,万恶之境的地基是一片巨大的寒冰玉,所以本座怕本座的帝后若是回来寒了脚。"

这声音里所说的凝珀,便是天族的先花神。

紫瑛抬眸,望着四下一圈,却不见声音的主人的踪影。紫瑛心下涌起莫名的一阵情绪,她靠着瑾誉的手臂挪了挪,挨得十分近。瑾誉抬手拍了拍紫瑛的手,道,"别怕,我在这里。"

紫瑛摇头道,"我不是怕,我只是还不习惯。"

瑾誉望着紫瑛,对着那虚空道,"魔帝,请现身吧。"

空中一阵狂笑后,有宝蓝色的玫瑰花从天而降,带着一种妖冶而浓烈的馥郁,顿时吞噬了他们的鼻息。紫瑛抬手,接住了一朵宝蓝色的玫瑰,玫瑰却化作蓝色的冰雪冷落在紫瑛的掌中,紫瑛遂对着瑾誉,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蓝色妖姬么?"

瑾誉点头,道,"瑾誉记得魔帝从前并不喜欢这样娇柔的花朵。"

他却并不曾答应,只是一抹绚烂的宝蓝色长袍从空中落下,盖在翠绿的绿雀尾草上,碰撞出忧伤的华丽。忽然又有幽幽缠绕的魔笛之音传来,那长袍慢慢地从草丛之中立体起来,紫瑛的眼睛眨都不曾眨一下,却还是没能捕捉到魔帝是如何穿上这件袍子,如何显现在他们跟前的。

她以为她的父君,至少该是满鬓白霜,见了她以后应该是激动得老泪纵横,激动颤抖地握着她的手,然后说一通自责内疚的话。可是,她的父君就那么光辉灿烂地立在那里,除了那一头银发还显得有些年纪,那张脸完全就是个盛世青年的模样。

紫瑛抽着嘴角,父君二字愣是叫不出来。

魔帝倒是自在,也不先和紫瑛打个招呼,反而显得和瑾誉更熟络一些,道,"上一回在东海被你打败了,本座想了很久,到底是输在哪一处。原来是输在了心情,本座上一回那件绯色的袍子不够好看,今日特意换了这个颜色,依瑾誉殿下看,这个颜色如何?"

瑾誉淡淡笑道,"魔帝的姿容,举世无双,其实与颜色无关。"

"那你是想说,本座的法力不如你么?"魔帝皱了皱眉,却丝毫没有损减他的冷傲华丽。其实六界五美,天族瑾誉,魔帝空肆,魔族公子深,人族翟靖远,妖尊舫归,的确是分不出胜负来,若要说法力的话,也还着实没有真真正正的比试过。

瑾誉便道,"在东海,隶属天族地界,多少是瑾誉得了些便宜,若说胜了魔帝,也不算胜得公平。何况魔帝在东海被诸多法器牵制,仍旧也伤了瑾誉,魔帝的法力可见深厚。瑾誉想若不是魔帝有心礼让,瑾誉无机可乘。"

"现在漂亮话倒是说得挺好听的,从前与本座交手的时候,却从未手软过。"魔帝说着,眉目轻轻一松,却把目光落在了紫瑛身上,仔仔细细地端详了许久,才道,"不过,本座的公主在你的手中倒是护得甚好。"

瑾誉没有答话,魔帝却慢慢走了过来,紫瑛依旧瑟缩在瑾誉的手臂之后,魔帝也不强迫紫瑛,对着瑾誉道,"你们给她起的什么名字?"

"依着花神娘娘的意思,取的是'幻焰';二字。"瑾誉答道。

魔帝点头道,"倒是十分像凝珀,尤其是这神韵。"

月光透如琥珀,静静地洒在绿雀尾的草尖上,白色的小绒花随着夜风摇曳在宝蓝色的衣摆上,他捋过鬓边长发的手轻轻地拂去那柔软的花絮,沉浸在回忆里的目光有些醉意的模样,只是容色依旧艳若霞光。

他说,"倒是十分像凝珀,尤其是这神韵。"他的手什么时候就落在紫瑛的眉间,紫瑛不知道,只觉得那微微温热的掌心似乎有一种看不见的魔力,会让她有要依靠而沉溺的冲动,像瑾誉摸着她的时候,却又多了几分沉重。

紫瑛试着张口想要唤他一声父君,他却忽然对着紫瑛笑道,"只是你娘亲可比你还要骄傲几分,倘或是她见到我,一定不会这样温和,说不定是要和我决一死战的架势。"

紫瑛皱了皱眉,回身望了望瑾誉,瑾誉摇摇头,表示也不知道那段往事。

他便笑道,"和你们说说也是无妨的,只是听说太子殿下有一手的好厨艺,本座饿了。"

听到这段话的时候,瑾誉和紫瑛的内心是崩溃的。堂堂魔族的帝尊,这是在撒娇要瑾誉给他做饭么?瑾誉四下望了望,也不曾见这四下有做饭的炊具,正犹豫,公子深却已然缓步走过来,抬手施法,一切炊具准备就绪。

瑾誉望着公子深,道,"所以你来这里,也是为了给他做饭么?"

公子深摇摇头,道,"自然不是,不过也差不多。想来你要做一顿饭,也缺个帮手,我来帮你。"

瑾誉闻言,淡淡笑开了。忽然有一种回答千年前,在绮舞宫的感觉。那时候的他借来了祈言宫中的几许美食典籍在看,贺芳庭还以为是多么了不起的术法,硬是蹭到他身边同看。他二位都是过目不忘的本事,只是这几本美食古籍字迹潦草,看得眼睛酸累。贺芳庭体恤瑾誉,执笔亲自誉抄了几卷,却也把其中精髓都深记在心上。

后来,瑾誉见贺芳庭誉抄得何其工整认真,竟也一面替他执灯,一面念过他每每写过的一个字。再后来,瑾誉挽起广袖,站在灶头给幻焰做饭的时候,贺芳庭便会在一旁替他备好佐料,时不时递个盐油什么的,画风极美,常常诱来无数仙婢七零八碎的芳心。

现下这情景,大抵也与从前并无什么差别。看似静谧的夜空,那漫天的繁星都为这二人的风采而颤抖起来,星光扑朔迷离,映着魔帝苍梧空肆赞赏的眸光,侧过脸来对着紫瑛说道,"天地之间,唯一让你父君钦佩的,也许也就是瑾誉了。唯一让你父君动不得的,却也是公子深了。"

紫瑛缓步走过去,试着挽上魔帝的手臂,与他一起席地而坐。他慈爱的目光拂过紫瑛的眉目,再次说道,"这双眼睛,尤其像你娘。"

紫瑛张了张口,父君二字还是哽在候间,魔帝这幅尊容实在太撩人,且这年纪看起来,紫瑛也只敢唤他一声兄长,怎么好唤得出父君二字呢。紫瑛开始佩服焰苒,焰苒果真还是可以叫得出口,且日日口口声声地叫着,这样的心理该是多么强大。

"本座不会老,因为本座还在等凝珀醒来。"魔帝空肆说道。

紫瑛的眸光轻轻一颤,像一曲琴音刚刚起调子的时候的试音。

他抬手在绿雀尾的草尖上幻化出那段久违的从前,第一次去蓝天之岸的他,还是年少轻狂的模样。长发随意扎在脑后,用一根宝蓝色的橄榄枝,很洒意的模样,也颇有几分文艺的味道。他那身长衫也像是原本一张雪白的宣纸,被泼了几番彩墨,浓转浅,浅转浓,斑驳成趣。

他那时候还没有冠上魔族帝尊的姓氏,所以名字里没有苍梧二字。他只是七之魔君的一个公子,术法不出彩,却出彩在这一张绝世无双的容颜,让魔族里的女子都不敢直视的容颜。当其他的公子门前无数才子门客叩拜的时候,他的衣摆下只有无数风流佳人。因此,他遭了他的父君的嫌弃,他想势必要跑出魔族闯出一番事业来。

然而,他离开了魔族的一百个年头,的确战胜了不少六界各种的高手,在外的盛名,还依旧是先冠上他绝世的容颜,然后才是他日渐精湛的术法。初始,他是那么反对别人提及他的容颜,直到后来他听说六界之中,除了他以外,还有一张令六界动容的绝色容颜。

除了她的容颜,还有她的术法,她擒拿了彼时六界之中术法之最的东野兽。东野兽是上古凶兽之中最为凶狠难驯的,无论是天族的天君,还是魔族的魔帝都一样拿这种兽族没有任何办法。之所以称它们为兽族,其实也不是它们的种族有多庞大。按数量来看,存活于世上的也不过七只而已,属于珍稀动物的范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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