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伍章 崇祯十七年七月#046 严明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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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马车驶回礼亲王府时,满达海发现周围的气氛比平时更凝重。一名下人趋前向他道:“王爷在大厅等九少爷。”

估计是费里什早一步回来,向代善交代详情。老人家虽然年龄长,但智慧及经验不输年青人。长年沉浸在政治之中,触角早就感到事关重大,即时摆好阵容应对。

曾经的雄心壮志,都敌不过时日的摧残。如今的代善老了,连“敌人”皇太极都离去,当今之世,满朝文武,谁能与他比肩?可是那样又如何?他已经懒得去争权夺利,只想安安静静地过完这一生。

人到某些年纪,才明白平安是福。

多少人生前权倾一时,最后死不其所,尸体被人从坟墓中挖出来,甚至祸及子孙……代善活得长,见得多,渐渐感到心寒。

能够无灾无难过完一生,留些余荫惠泽子孙,他便非常满足了。所以他不再贪恋权位,基本上称病为由留在家静养。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那怕自己想置身事外,依然无法脱离政治体制之外。布木布泰需要他这尊“老人”来平衡微妙的大臣关系,甚至约束多尔衮,可是代善就是不想管。

他认识多尔衮,心知肚明他专横无礼的个性。谁阻在他面前,谁都要死,而且死得好惨。既然多尔衮眼中盯向豪格党羽,千方百计打压他们,自己何必冒死犯难,站在当风口上,牵引灾祸呢?

树欲静而风不息,当听完九子满达海的车夫报告,代善便知道无忧无虑终老的日子终究走不到最后。

礼亲王府的下人都收到代善通知,要加紧警戒,在府内往来巡逻。代善早做好了会见的准备,如果满达海回来,就立即叫他过来。

而满达海亦没有让他失望,回来后第一时间将福临等人迎来,众人屏退左右,再向福临跪拜。

“拜见皇上。”

大厅之中,除朱慈照及冯永硕外,其余人等一律下跪。

代善跪在最前,双眼泛起泪光。福临秘密到访,证明在皇帝心目中,自己这位老人家还是颇受信任。

“礼王请起。”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要向自己下跪,真是为难他了。福临于心不忍,就叫代善平身,还吩咐满达海即时安排他老人家上座。

福临身为皇帝,自然坐在主人家席上,代善、满达海及姜善翠三人坐于客席。朱慈照及冯永硕不通满语,但臣子见皇帝下跪这些事,在明国见得多,倒也不以为奇。

福临自然不会忘记危难中冒死救助自己的“师兄”,连忙让朱慈照及冯永硕坐下来。由于双方语言不通,福临就吩咐姜善翠负责翻译。

双方先进行简单的自我介绍,在奏的指示下,朱慈照及冯永硕亦不再隐瞒身份,大方表示自己是明国皇子及官员。府上众人大惊,毕竟就目前而言,双方算是对立。而且本国皇帝秘密到访,怎么算都是国家一级机密,岂容敌国人员在场光明正大刺探?

不过代善察言观色,福临始终没有表示要赶人离开,更积极要他们留下来。自己作为臣子,也不可能拂逆皇帝意思,当面将二人赶走。他们万万料不到,对福临而言,奏才是最可信的人。爱屋及乌,加上共历生死,亦对师兄朱慈照甚有好感。

代善是否忠于自己?福临对他认识不多,说实在未有多少把握。只是奏叫他过来,才会主动上门。真的有个万一,朱慈照及冯永硕反而才会不顾一切保护他。

满达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顺妥当,说明了这次事情。代善听罢,再逐一询问姜善翠、朱慈照及冯永硕,大抵瞭解来龙去脉。

“皇上,老臣有一事不明,可否请教一二?”

“王爷请说。”

代善为皇太极之兄,论辈份应为福临之阿牟其,亦即为汉人之伯父也。福临称其为“王爷”,是为确立君臣的立场。

福临美其名是驾临,实际是逃难。就算代善对他忠心,也不代表府上其他人对他忠心。甚至代善会否出卖自己,向豪格投诚倒戈。奏只能依据目前情况推测,却未能推算将来之事。

不怕一万,最怕万一,坚持以君臣之礼约束,强调双方应当是上下级关系,维持威严,才能让对方不敢有造次之意。

这是奏教他的,毕竟耍权术,她还是有两把刷子。

代善见福临在眼前处变不惊,一副深谋远虑的样子,终究探不明其用意,只好问道:“皇上是何时离宫外出?”

“先月。”

“为何出宫?”

“我有需要向王爷你交代吗?”

“不……不敢。”

因为时间关系,奏只是说出一个大概的指示。福临只记得尽量别让代善瞭解太多,就摆出皇帝的尊宫,顽固拒绝回答。

“老臣只是想知道更多,好方便推测,是谁大逆不道,要向皇帝不利。”

福临觉得有所亏欠,像是做错事要隐瞒的孩子般。他才不想这样对老人家,只是奏有言在先,才不得不照指示演下去。可惜演技太嫰,代善及满达海岂会错过如此神色?不过对方是皇帝,总不能强行扳开他的嘴迫供。

“这位小皇帝,你的底牌快被人翻光了。”

姜善翠并非每一句都主动翻译,冯永硕靠福临接情变化,大约猜出目前情况。

就算是崇祯,在落难的时候,都会戴好假脸具,摆出皇帝应有的威信。

福临始终是小孩,总不能强求太多。冯永硕持续留心代善那边,奏交带过,只要他们有任何不妥,对福临不利,即时就地格杀勿论。

“总而言之,本人经过连日来明查暗访,可以肯定豪格意图造反。”福临根本没有这本事,这些情报自然是奏提供,由他的口代为说出。听到这消息,代善等人自然难以置信。

“豪格已经被剥去爵位,贬为平民。皇上,你是在何处听到这些……指控呢?”

代善不敢说是无稽,他是臣子,怎么能说皇帝之言是无稽呢?但是他的眼睛瞧得清楚,福临根本不是凭自己的意志说出肯定的说话,那么必然是有人故意向他传言。

“是有人告诉我的。”

“有人?这个人是谁?”代善尝试抓紧不放:“以本人所知,豪格不可能做出这些事,当中会不会有误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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