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伍章 崇祯十七年七月#036 狭路遭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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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永硕瞪大眼睛,为何满达海会找人假扮自己?那位假扮者毫无贵气兼贵格,完全不似是当官的。他决不会怀疑奏的情报,那么问题只会出在满达海身上。他硬要找一位外人来假扮自己,那么他这边亦只得顺势而为,姑且配合。

“大人你好。”

《三国演义》中曹操找相貌堂堂的崔季圭假扮自己,尚且被匈奴使者识破;怎么满达海会找一位比自己面相更差的人来瞒天过海呢?

“信件我都读过了,你能即时带我们去‘那处’吗?”

“我一直都准备妥当,随时可以起行。”

满达海如今出入都不是骑马,而是乘马车。一来方便他一边移动同时舒舒服服处理公事;二来马车的车厢隐蔽性相当好,出门在外不易受人监视,在车中做事都不怕被人目睹。

代善年青时持续受皇太极打压,甚至顺治上场后又被多尔衮排斥。自小见尽官场之混沌黑暗,更明白低调隐蔽的重要性。马鞍上纵使再风光得意,都只是一刹那的事。

活下去,斗长命,平安终老,甚至死后不致弃尸骨削谥号,才是最终赢家。故此自己做任何事,都要走中庸之道,不逾越界,趋利避害。

而这一次亦一样,他讨厌打赌,凭赌运赢来的,终究会在下一轮赔出去。但是皇帝在外,简直是难以想像。没有骗子会用这种藉口来欺骗他,谎言过于失实更显得可信。至于如何验证信上所言是真是假,他尝试兵行险着。

第二封信上以汉文写得清楚,如果满达海有怀疑,大可以派姜善翠先行探明,再作决定。甚至贴心提供福临目前位置,以兹参考。

对方知道他会汉文不是奇事,知道留在身边暗中保护他的依诺叫姜善翠,才是最可怕之处。

姜善翠是义妹的女儿,当年作为利益结合,下嫁朝鲜将军姜弘立。而姜善翠就是么女,年龄只是十三岁。

她出生之后就遇上一位汉人妇女,说她是难得一见的习武其才,意欲收为弟子。姜父初不允,她就晚上偷偷来教;姜府加重保安,对方还是如入无人之境,自出自入。最后姜父无奈,只好允善翠正式拜师。习武八年,对方倾囊相授后,便扬长而去。

满达海曾经不信邪,与她交手一次,连她身影都看不见便输得一榻糊涂。自此之后多少有点惧怕,所以听到父亲安排她保护自己,既害怕同时亦有几分安心。

至今为止从未有人发现过姜善翠,但神秘的寄信人居然知道她的姓名,派来传信之人亦令姜善翠忌惮。他完全想不到,盛京之内,何者有此本事。

“对方是汉人……难道是盛京以外的势力?”

第一封信的内容,不管相信与否,如欲找福临,抑或确认真伪,亦得跟着冯永硕走。只有他才知道福临位置,一切都按对方意思主宰,决定权不再操于己手,自然有满多疑惧,亦失去安全感;第二封信索性大方公开,抖出位置,容许满达海先行检查。

“寄信者来头不简单,随便置之不管,恐怕后患无穷。他是,他到底在想甚么呢?有何打算呢?”

这是满达海最先思索的问题,不搞清楚问题核心,就只会原地踏步,甚至歧路亡羊。

所以他决定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叫冯永硕带路。

冯永硕无论知否位置,该位置是否正确,他不亲自赴会,只会磋跎时间。

真的话,他便救出顺治皇帝;假的话,也好会会这位幕后黑手。当然他全程势必紧盯冯永硕,以免他做出任何不轨企图。

“你来拉车!”满达海指着冯永硕道:“我陪大人坐在车上。”

“明白。”

冯永硕望望马车,又望望车厢,大抵猜到“假满达海”植有可能是原车佚。

临时起意找人假扮自己,这位替身不可能说找就找。那么一直在他身边,负责驾车的车佚,便是最佳人选。

“奇怪……他没有保镳、随从之类吗?”

冯永硕瞬间想到这个问题,不过见二人上车,也不好意思问得太多,一步跨上座驾,策马起行。

不多时便驶回去朱慈照及福临所匿藏的街道,冯永硕见到旗兵尚拦在途中,立时生起不祥的预感。

“奏贵妃,公子他们安好?”冯永硕小声问怀中的书:“如果没事就震一下,有事就震三下。”

书本只是震一下,看来仍未被搜到。

冯永硕默默低头,不过硕大的马车过于夺目,没可能如其所愿低调地穿过马路。

“停车!你们去哪?”

冯永硕留心观察过,这款马车外表朴素,但车架结实,纹理复杂,色泽不凡,于平淡中见华贵,怎样看都知道车主身份高贵。这群小兵不识好歹,硬要搜车,真不通心情世故。

或者说,上头有人强压下来,一定要巨细无遗地执行指示,所以不管三七廿一都要执正行动。

即使奏没有说明,他大抵猜出计划:找满达海这位清国大官的马车当掩饰,一并运走朱慈照及福临。君子坦荡荡,如今车上就只有真假满达海,尽管让他们搜查。问题在之后会合朱慈照及福临后,离开时又再搜查,届时便曝露无遗了。

“吾乃礼亲王之子,都察院承政,爱新觉罗满达海,现有急事回府,请通行。”

背后车厢中有人声传出,由于是满语,冯永硕半只字都听不懂,却知道那道男声不是满达海本人。

士兵颇为困惑,一名长官上前问:“可有证明?”

车窗中递出一面象征其身份的腰牌,士兵检查过后确认无误,终于放行。

冯永硕欲驱车时,突然一队骑兵驰来,强行拦在前面。为首的将领深邃威严的表情,沉着稳重地道:“我乃巴牙喇纛章京鳌拜,现在执行军令,请车上人现身接受检查!”

冯永硕完全听不懂满语,只知道眼前这名蓄胡武人,甚为凶狠,丝毫不对满达海留脸子。他以明朝官场经验,既出示腰牌之类证明身份,自当放行。对方执意不让,恐怕当中另有深意,甚至他们已经卷入非常麻烦的状况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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