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章 崇祯十七年六月#016 先斩后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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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皇太后哲哲与布木布泰同为皇太后,而哲哲又是布木布泰姑姑,不过福临同称其为额涅。

“嗯,还会来拜见亲额涅,真考顺。我还有点事忙,你自己去玩啦。”

“我……”

奏直接运用权具,知道福临只是好奇心下,借拜见母亲为名,偷看自己为实。

六岁的福临正是好奇求知的阶段,对他而言金发碧眼的番人太过奇特,而且昨天被多尔衮赶出房外,对忽然在房内现身的自己充满种种未知的谜团。

布木布泰却未有为意,见他驻足不退,只道孩子在撒娇讨抱,遂责道:“你都几岁了?现在你是皇帝,要守规矩,听额涅的话,知道吗?”

“……是。”

奏见布木布泰催促下人送走福临,不免感到一丝的同情。

印象中曾见过顺治长大后提及小时候的事,有曰“又极娇养,无人教训,坐此失学”。

如同未来世界中,专心事业的女强人一样,母亲布木布泰终日操心国事,又与多尔衮存在若即若离的暧昧关系,自然疏于管教孩子。

福临有随从有宫女,但这些都不是他想要之物。偏偏最想要的母爱,并无法从布木布泰身上得到,故此长大后顺治母子一直保持在一种对立状态。

布木布泰全心全意为福临,可有过问其感受?

母亲过度保护,反而适得其反,以致将来福临十四岁亲政时,居然连大臣的奏章都读不懂!

最初福临就只是出于制衡豪格及多尔衮才推出来的傀儡,被各方人马视为扯线娃娃,连婚姻都由多尔衮及布木布泰包办,最终在廿三岁之龄逝世。

现在被宫女半推半抱拖出门外的孩子,只有六岁之龄。奏却从他身上,看见未来十二年的人生走马灯,心中紧紧揪住。

布木布泰与“那个人”的身影重叠,同时福临亦与过去的自己重叠。

“等一会!”

奏才说出口,便感到后悔了。

不是出于理性计算,而是感情的冲动。

过去看过无数清朝的古装电视剧,又读过不少清朝为背景的小说,无论在任何人的笔下,顺治都是过得凄惨悲苦。眼前有人即将受苦,自己岂能束手不管?

“反正他的人生只有短短廿三年,就不能让他活得高兴一点吗?”

奏这样安慰自己,陪一位六岁小孩子玩耍,对清国的国运影响不大。

“他是你的孩子?”

奏明知故问,布木布泰猜不出她的心思,点头道:“这位是当今大清之皇帝,亦是我的亲子福临。”

“对不起呢,现在的我不方便下跪。”

别说下跪了,连走都走不动。

“没关系,不跪都可以。”

未等福临回答,布木布泰已经代为回答。

“我可以陪他玩吗?”

明明是囚禁之身,又是大明妃子,竟然主动与清国皇帝玩耍?

布木布泰真的搞不懂奏在想甚么,然而心想既然言谈中套不出甚嚣尘上,反倒借助竹动顺势观察,也就点头同意。

她吩咐下人严加看守,而自己则先回书房处理奏章。在几位侍卫负荷下,奏连人带椅直接抬出至宫中花园处,福临则在几位宫女陪同下跟在一边。

“格格,你叫甚么名字?”

在满语中,格格是对女性的一般对称。后来满清入关后,才开始将之用在称呼皇亲贵胄之家妾室女儿。

“‘全知’之魔女,奏(カナデ)。”奏爽快表露身份:“你直接叫我奏便行。”

即使身为皇帝,但年龄尚小,毫无皇帝的自觉。奏这样子平易对答,反而觉得舒服自在。

“你是从哪儿来?”

“明国。”

“明国的人都是金发碧眸白皮肤吗?”

奏不好意思起来:“不,和你一样,都是黑头发黑眼珠黄皮肤。虽然我从明国来,但不是汉人。”

“蒙古人?高丽人?”

奏逐一摇头,沉思片刻,还是说:“其实我连自己是甚么人都忘记了。”

福临居然信以为真,犹嘀咕道:“莫非是大食人?泰西人?”

“甚么人都不重要,大家都是居住在同一个星球上,何必区分国家民族?”

奏突然感慨良多的说话,福临压根儿听不懂。

“好了,别说那些沉闷的话,现在先玩个痛快。”

一听到玩耍,福临终于展露六岁孩子应有的表情。

“格格有甚么想玩?”

奏醒起自己的权具只余下十数页,不能再浪费下去,只能利用现成的玩意。

“你平时会玩甚么?”

“都是陪宫人玩……”

看他闷闷不乐的样子,想来连玩具都没有。

民间百姓的孩子尚可以上山爬树抓小动物跳河溪,理所当然这些玩意一慨与福临无缘。

“不如我们上山玩吧。”

四周宫女大惊,这不是挟皇帝出宫吗?

福临倒是没有考虑这么多,自己早就从叔叔舅舅的孩子提过爬山游戏的事,就只有自己未曾尝试过。

“格格,你是说真的吗?”

虽然想成全这位小皇帝的心愿,不过自己现在有点无能为力。既然自己办不来,就叫办得到的人过来帮忙。

奏右手变出全知之书,在福临面前一掷,书本就自动飞上天,穿过深宫的围墙,不知去向。

“书……书本飞走了!”福临惊讶地道:“格格,这是戏法吗?”

奏不知道怎样解释,只好含笑道:“一会有更加惊讶的事啊。”

福临压根儿瞧不懂个中意涵,奏为免孩子感到无聊,就叫宫女取纸笔过来。

奏当然使不动宫女,不过皇帝却使得动。一声令下,她们就急急抱来纸笔墨砚,摊在花园的石桌上。

“福临,你学会多少字?”

福临抓抓头,莫不成奏真的要他练习写字?

“格格,我们不是出去玩吗?”

一脸苦逼的像是被人出卖的样子,奏朗声答道:“你出去外面玩,总得先向额涅请示吧?”

“这个……亲额涅一定不许。”

“没有人叫你当面问,老师没有教你‘先斩后奏’吗?”

福临不懂,其他人似懂非懂。

“格格,刚才你说甚么?”

“那是汉人的成语,‘先斩后奏’,即是事先做了某事,既定事实后,再向上头报告。”

“哦!我明白了!先出宫玩,然后叫下人向亲额涅递信,那么她就不能阻止我啦。”

奏习惯性一记手刀轻轻扑向他的头:“别那么张扬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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