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冰惜和夜吃完了烤肉，两人静静的坐在篝火之前。

“以前的时候，铁老头也是经常会这么烤肉，那个时候，他每次烤肉都是喜欢碎碎念着，跟我说话，说一些我那个时候有些听不懂的话。”

说着，夜仰头望着已经暗下来的天际，似乎有些出神：“这个时候想着，那时候的确是有些懵懵懂懂，年少无知，对于铁懒汉那话里面的殷切希望没有丝毫的感受。”

卫冰惜也是静静的听着夜的话，这个时候突然插口说道：“其实，长辈对于你的期望，都是那种由心的对于后辈的期盼吧，不过，他们或许都是也没有想过，是否会看到自己的后辈会如何。毕竟，他们只要自己的后辈好，就足够了，至于他们能都看到，那些都不重要了。”

卫冰惜原本一个华贵妇人的形象，此时已经悄然之间有了些改变，至少在夜的面前，就像一个之心大姐姐一样，没有丝毫的压迫感，说是长辈，却又是那种可以完全敞开心扉的人。

不只是如此，天陈太后此时可完全没有了平日里她那种贵胄无双的气势，就是简简单单的素朴，仿佛成为了一个普通人那般坐在夜的身侧，静静的开导着他。

夜此时也是不知道心里面到底是如何在想，对于他来说，自己的存在似乎从头开始就是有些虚无缥缈。

原本夜坚定了自我的内心，又开始怀疑起了自己来。

夜在曾经猎捕土岚兽那里的时候，曾经就迷失过自己，他清楚的感受到了另外一个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意识的存在，而且自那之中，自己瞬间成长了很多，仿佛揠苗助长一般。

不过，所谓的后遗症倒是没有太多，除了一颗深埋在夜心中久久难以除去的对自己真实感的怀疑。

“你说，我会不会也是一个假的？”夜失神了很久，突然开口问道。

卫冰惜听到了夜再开口，却是一个和之前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也是一时之间有些不知如何回答，不过也是随即笑道：“你怎么可能是假的？领读的性质本身是决定了的，那个时候或许是你太弱小了，所以看不出来而已，就像凌音。”

“领读，凌音。”

灵能微微凝聚，便是一个鲜活的存在凭空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夜自然认识突然出现的这个人，正是和自己有过几面之缘的凌音，也就是天陈天后的分身，或者该成为一个领读。

“你能够感受到她是人还是领读吗？”

夜稍稍感知了一下，便是可以得出了结论。

“可以。”夜点了点头。

随后，凌音便是瞬间消失在了两人眼前，仿佛从未出过的一般，如果真的要说她曾经存在过这里的痕迹，那也就是刚刚她站在那个地方留下的一个浅浅的脚印吧。

“既然你连我的领读，都能够感知出来，那么你还无法感知到自己的存在吗？”卫冰惜反问道夜。

夜沉思许久，随即继续问道：“万一我是那个高级文明的某个领读呢？那个时代存在了许多我们现在都无法企及的强者吧？”

卫冰惜看着夜摇了摇头：“不，就算怎么样，那个时代再强，也不可能有涉及到能够创造出来人类本身的领读。领读理论中存在着一个绝对悖论，那就是本身无限的领读创造无限的领读是可能实现的。不过，要真是这样，那这个世界岂不是成为了无限的？可是每个人都不是无限的，就算是无限的，我们也要假设成有限的。”

“整个世界，相对来说，都是绝对的有限，而人类的存在，更是如此，人类不被允许存在有无限的东西。而思想，一直被想想成为可以无限，但只是理论上无限。成为九级领读师第一个条件就是拥有着无限的想象力。”

“可是，一个无限的领读，如果能够重复领读，那么这原本就本该归类到能量之中的想象力就要直接被一个能够无限得到无限的人给消耗光。”

“所以，这个世界对于我们这些有限存在的人，只能够绝对有限存在着，而无限，却是成为了相对的。”

“而你，或者其他和你类似的人，真的是一个领读，那本身就将证实了这个悖论，可是，之所以我们会称之为悖论，是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绝对无法令人类认知的事情。我们那所谓的无限的想象力，实际上，仍然被束缚在这个世界中，不曾突破成为过无限。”

夜听着卫冰惜的话，此时已经是脑袋里面晕晕乎乎的，不知所云，虽然卫冰惜说的道理很是简单，而且用词，没有丝毫的生涩，可是这般简答直白的话，夜仔细思考之后，却是感觉晦涩难懂，其中涉及到的东西太多了，甚至涉及到了领读的根本原理。

良久之后，夜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我应该是一个人。”

夜说完了这句话，整个人都是长舒一口气，仿佛是终于了了心中一件什么久久难以平复的事情。

卫冰惜笑着对夜说道：“你当然是一个人，这怎么会需要怀疑？不过，你的来历的确有些奇怪，我至今也是不知道你到底有着什么样子的来历，曾经几次想要去查探一番，却是没有机会，而且也没有能力。”

“查探？查探什么？”夜突然问道，他也是颇为好奇，或者该说关心自己的根源问题。

卫冰惜摇头说道：“就是曾经我父亲发现你的那个遗迹，不过那个遗迹实在太强大了，我八级领读师的实力都根本没有靠近那里的机会。不过，据说近年来慢慢似乎力量在减弱。当年我父亲发现你，并且让铁懒汉带你回来的时候，专门让铁懒汉捎话给我说，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让你坚定的按着自己的路走，不要有迷茫。我至今也是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夜听着卫冰惜的话，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按照自己的路走，不要迷茫。”夜喃喃了一遍，“会不会是我现在的状况？”

夜突然有这种想法，毕竟自己对于自己是否真实的一直都抱有怀疑，哪怕周围有了很多人，可是他都时常有一种错觉，那就是自己的不真实感。

或许也是这样，夜有时候表现出来的对于生命的淡漠，是很多人都难以想象的。

如果本身就不是真实的，没有存在的东西，谁会去多看它一眼？

如果自己是虚假的，那么整个世界相对于自己来说就都是假的，可是自己，如今就这么好好的呆在了这里，没有一丝的模糊感，这种存在着的感觉，是绝绝对对的真实的。

夜脑海之中翻来覆去，仿佛有着滔滔江水，来回翻滚着。

而卫冰惜并没有管这些，而是直接开口问道：“所以，你准备下一步怎么做？”

卫冰惜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无端无故给自己留这么一句话，不只是如此，在这句话后面，仍然还有一句话，只是卫冰惜没有告诉夜而已，那就是“他走对了，那九幽无碍，星空无碍，他走错了，那天地寂灭，将再没有生灵。”

卫冰惜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意思，可是她无论怎么看夜，也是感觉不到，他有那种可以以一人之力改变天地的人。

而且，一个人多强大，都无法以一己之力改变整个世界吧？领读师当然强，可是再强，都要符合自然界的绝对平衡才对，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打破自然界的平衡。

而夜听到了卫冰惜的话，自然是开始想着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了。不过，的确，他只想到了自己来见到了天陈太后，或许也是能够为自己得到一个安全的住处，这里就算有人知道了自己的存在，也是无人敢随意插手。

可是，夜几乎是没有想过，下一步该是如何。

夜沉吟了许久，眼神之中满是坚定：“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告诉我那遗迹在哪里？我想要在我足够强大的时候，去亲自去看看，我曾经来源的地方。”

卫冰惜眉头微皱。

“那里就是八级领读师都是十死无生。”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在未来我实力足够的时候才会去，我不会鲁莽的，更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这条命可是我拼尽全力才留下来的，如今的我，光是努力活着就已经很累了，哪里可能有能力去涉及那些我如今完全是无法触及的东西呢？”

卫冰惜听到了夜的话也是眉头微微舒张：“这是那个遗迹的地图，这是星空图，所以你不一定看的懂，你可以学一些星空的知识。”

“星空的知识？那九幽大陆之外的人是不是就在星空之上？”

“不，所谓的星空，是茫茫虚空，而我们九幽大陆之外的人，更多的不过是在九幽大陆附近的那些大小不一的浮岛上，相比于浩瀚的整片星空，我们如今探知的范围也是极其有限。”

卫冰惜说着，夜也是不由得有了无限的憧憬。

这个世界，到底有多么宽广？

自己唯有前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