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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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将两只兔子掼在罗汉的面前,似乎很疲惫地道:“把两个兔子洗洗弄弄,今晚就都吃了吧,我快要饿晕了。”

“那师傅就先回屋里歇着,徒弟我很快就会做好的。”

罗汉怎么剥削兔子,是不让李重看见,李重也不想看,所以李重径自走回树屋。一回到屋里,神树就在肚子里发话了:

“疲惫之态,加上饥饿难耐,人之体乏本相,若从此时此态求本相渐进,有意想不到之功。你有起源之水做后盾,疲态只是暂时,神水封禁的力量会源源不断通过你的经络,输送给你的每一处器官。你按照我的提示,将一股气息运转于你的经脉,起源之水也会跟着这股气息,游走于你的周身,你周身的力量和韧性会得到进一步的提升,相反,疲态就会自然减轻,你试一试便知。”

李重本想趴在桌子上小寐一会,等罗汉的兔子肉烧好,吃了再睡觉,听神树这么一说,想想试试也无所谓,就走到床前,爬上床,依照神树的指示,盘膝而坐,双手抱住脐部。

“臀部略向后,腹部稍鼓起,胸部微前俯,不故意做作,以舒适为度。双手相握置于腹下。然后微闭双目,安然入静,不思,不看,不听,不动,舌抵上鄂,口中津满随即缓慢咽下。你跟所有初练者一样,往往杂念纷纭,时灭时起,可尽量控制,心念空白,不予理会。呼吸要求由缓慢细柔逐渐达到深长,若有若无,一似龟息。我在你经脉中,凝结一股真气,带你游走。由丹田下行,循小腹,抵脐下四寸中极穴,经会阴,过谷道至尾闾,沿夹脊棘突中上行,达头顶百会穴,再下颜面,过喉,由胸腹中线入丹田中。略顿一顿,仍循前法,周而复始,循环不已,至练功毕时为止。”

“此为小周天,乃人类修真练气的不二法则,也是修真必须的筑基。

小周天的修炼,要遵循渐进的原则,顺序渐进,不急不噪,因势利导。急躁冒进,易生流弊。”

“第一次在梦中,你我师徒相会,我就帮你打通了任脉跟督脉,若是要你自行冲解,非三五年不可,那样会大大耽误你的修炼。既然任督二脉相通,你练气时,真气于经脉之中,几无阻隔,你只管运行便了。小周天的修炼要百日筑基,这个不能妄加修改,百日之后,我再教你大周天的运气法门。大周天是更高一个层次,需要小周天坚实的基础,小周天筑基不成,大周天就无从入手。”

“你大徒弟,品德高尚,修为高深莫测,但人无完人,他有他自身的一些限制,性格使然。他于你的如格斗术之类的外门功夫,还有你的品德修为,绝对算得上是良师益友,但一些内功修炼,我怕他急躁,耐不下心,沉不住气。所以我教你修习内功,他教你外功。”

“你们都是这么厉害的人,还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我让你们喊我师傅,是不应该的呀?我应该叫你们师傅才对呀。”

李重经历这两天的磨练,已然能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了,在几个小周天运行停歇之际,他还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这个无所谓,你要是一本正经的,天天喊我们师傅,我们反而不舒服,特别是你那个大徒弟,现在就是一个老顽童,他巴不得你这样。”

“这个也是耶,其实我每次都是故意逗他玩,他不生气,反而开心,真的是个老顽童耶。”

“我告诉你个秘密,今晚他肯定还要喝酒,他肯定要你也陪他喝,不过,你要指定让他给你喝什么酒,不然,你不陪他喝。他那些酒虽然都是好酒,但都能花钱买到。他有一壶珍藏酒是他两百年来从来没有喝过的,你觉得是酒中之极品,你今晚要让他给你喝这壶酒,你要这么这么这么做。”

李重一番练气运行下来,小脸通红,但精神舒畅,神情焕发,疲惫与饥饿也一扫而空,这确实是起源之水的功效,被封禁的力量在随着李重的承受力的改变而逐步释放,李重吸收了这份释放,自然而然的变化随之而来。

看到李重停下修炼,罗汉立刻破口大骂:“你个老东西,什么都要跟我抢吗?你居然先我一步,教他练内功,你是不是活的腻歪了?真想让我一斧头劈了你?”

说是这么说,骂是这么骂,罗汉心里明白,神树教导李重修炼内功,要比他教导合适得多,尽管可能是同一种功法,但二人之间的修为还是神树为上。至于他罗汉要斧劈老树,那只是他的一种调侃,既调侃自己,又调侃神树,神树自然明白,所以从来不与他争执。其实,以神树的能耐,创世之神都无可奈何,一个罗汉你怎样了他?

罗汉在调侃,谁都明白,包括李重,但李重却有了借题发挥的理由。

“怎么说话的?‘老东西、老东西’的,你这个为老不尊的老毛病,一开始,为师就让你要改改,怎么现在还不改?眼里还有师傅吗?”

李重一边说,一边走到桌子面前,使劲用拳头敲打着桌子。连续的敲击让树洞里回荡着一阵阵清脆的音符。

“师傅,是这个老东西······”

“嗯????????????”李重不等罗汉说完,就怒目圆睁。

“是、是、是二师弟他想抢我饭碗,我忍不住就冒出来这么一句。”

“什么叫抢你饭碗呀?你们两个都是我徒弟,有什么区别?”

李重本想说‘谁教我都行’,但想想自己是师傅,这句话说出来不好听,所以不说了。

“是,师傅。不过,我是大师兄,应该是我先来的,那也应该是什么都要先我吧?”

“那你也不能骂你二师弟呀?你要是再这么为老不尊,我就将你逐出师门。”李重故意加重语气,这一回,他的拳头不是敲击桌子了,而是砸在桌子上。

“别啊,师傅,千万不能这样啊,你要是把我逐出师门,那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牙?”罗汉似是一脸的巴结相。

“那别人笑话的是你罗汉,不是师傅我,我无所谓呀。”李重头一歪,眼睛一闭,斜脸坏笑着,无视罗汉的存在。

“师傅,我错了,下次再不敢了,你就不要撵我出门,好不?”

“空口无凭,立字为据。”李重严肃起来。

“这个吗?不好吧?再说,师傅你又不识字,我写什么你也看不懂啊。”罗汉抓住了李重的一个把柄。

“那、那、那、怎么办?”

“我以后保证改了还不行吗?”

“不行,就你这么个徒弟,我还不知道你?”李重并不加理会。他度着方步,双手背在后面,在树屋里来回晃悠,好似在想用什么办法处理罗汉的过错。

在两个来回以后,李重说话了:“这样吧,你不要立字据了,你拿出一样东西来,放我这里,你要是再犯,这个东西就归我了。”

“那我要是以后不犯呢?”罗汉厚着脸皮问。

“不犯,我就还给你。”

“那好,师傅要什么东西?我这储物袋里随便师傅挑。”

“你这个破袋子里都有什么值钱的宝贝?”李重好像很贪婪。

“那多了去,不知道师傅要什么样的宝贝?”

“这个吗?我现在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再问你要不迟。”

“好的,就依师傅的。”罗汉心里乐啊,你想好了?等你想好了,黄花菜都凉了,我巴不得你慢慢想。

李重重又坐回桌边,他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桌子上不光光只是兔子肉一样。一大碗鲜艳的红枣,个顶个园实饱满;一盘微微焦黄的地瓜干,片片薄脆;再就是一大碗肉香扑鼻的兔子肉,煞是馋人。

“哟?你弄这么多菜干什么?一碗兔子肉不就够我们师徒两个吃的了?你这以后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师傅,这兔子肉是你打的,我想,我不能就这么吃现成的吧?正好,地瓜是我种的,枣子树也是我种的,我就去搞了一些来,那样,我就不能算是吃白食了吧?”

“算你对为师还有一些孝心,不过,弄这些也浪费了啊。”李重点点头。

“不浪费,现在正是枣子最好吃的时候,地瓜干是我专门用内力慢慢小烤出来的,特意给师傅尝尝,再说,喝酒就一样兔子肉怎么够?”

“还喝酒?不行,今晚我是不能喝了,你也不要喝了,徒弟在那里喝酒,师傅在旁边干看着,成何体统?”

“那怎么行?师傅,我一天不喝酒就一天不舒服,你打死我,我也要喝酒啊。”罗汉先是苦笑,然后就像一个无赖一样,死活不依。

“哎哟,让我怎么说你这个徒弟呀?你就整个一个酒鬼呀!”李重指了指罗汉的肚子。

“酒鬼就酒鬼吧,总比死鬼强,师傅要是不让我喝酒,那我就真的成了一个死鬼了。”

“孺子不可教也。”李重似是彻底失望,不停地摇头。

二人坐下,李重看着焦黄的地瓜干,出手拿了一块,咬进在嘴里,那个嘎嘣脆啊!他不由得朝罗汉点点头,意思是:‘你这个手艺不错。’

罗汉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把酒壶,倒了一碗酒,端起来的时候,看看李重,似乎意犹未尽。

“别看师傅,师傅今天说什么都不喝。”李重好像看穿了罗汉的心思,朝他摆摆手,自顾自只去吃好吃的地瓜干。

“一个人喝酒太没意思了。”说完,他慢慢呷了一口。

对于一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罗汉来说,呷酒绝对是第一遭,他这个郁闷啊!郁闷着郁闷着,他就有了馊主意。

罗汉装着自己也去拿地瓜干吃一样,一伸手就把整盘地瓜干抢了过来,李重看着他,莫名其妙。

“想吃这个地瓜干,就得陪我喝酒,不陪我喝酒,地瓜干全部归我。”

“你敢跟师傅耍无赖?”显然,李重很看重地瓜干的口味,才吃了两口,怎么舍得放弃?

“耍无赖就耍无赖了,我是徒弟,耍耍无赖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罗汉很得意于自己的理由。

李重无奈地摇摇头,他咽了一下口水,看看罗汉手里的地瓜干,很是不忍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端起一只碗,抓了两把枣子到碗里,再从碗里拿起一颗,吃了起来。相比兔子肉,他现在觉得还是地瓜干跟枣子好吃一些,既然罗汉抢了地瓜干,那自己就只能吃枣子了。

而就在他才吃第二颗枣子的时候,罗汉又伸手将桌子上那一碗红枣端了过去,然后望着李重不停地坏笑。

“你、你、你、你太过分了吧?地瓜干抢,枣子也抢?你还让师傅吃不吃?”李重显然被激怒了。

“你可以吃兔子肉啊!反正这两样东西是我种的,我不想给你吃,你就不能吃;兔子是你打的,随便你怎么吃。”罗汉不以为然。

“那、那、那、兔子肉也没这两样好吃呀,我是师傅,你是徒弟,你真过分了。”李重虽然还在发怒,语气却缓和下来。

“我过分最多你打我一顿,你还能怎么样?反正我不给你吃,你就不能吃。”罗汉索性无赖到底。李重打他,那是鸡毛砸石头,所以他有恃无恐。

李重现在明白,不是他不能吃,而是他根本就吃不到。罗汉什么本事?就李重现在吃奶的劲都用上,也抢不到一口。

有时候,改变一下策略很有必要。

“那徒弟,我们谈判一下下,我把兔子肉分一半给你,不!是一大半给你,你呢,就分一小半地瓜干跟枣子给我,我们不是扯平了?”

“切,谁要你的兔子肉啊?我天天吃兔子肉,吃了两百年了,都吃的反胃了,以后,别跟我提你那兔子肉。”罗汉根本不为所动。

“那,徒弟,你要怎样才能让师傅吃你那两样好吃的,那个地瓜干真的是很好吃耶。”

李重开始变成讨好的语气了,脸上也没有了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笑容可掬。

“陪我喝酒,你就什么都能吃,不陪我喝酒,你就只能吃你的兔子肉。”罗汉那个傲气啊。

“我晕!我都跟你说了,我今天不喝酒了。再说,昨天晚上那是什么破酒?一点都不好喝,还让我喝那种酒,那你不如杀了我吧。”

“我这是破酒?”罗汉跳了起来,显然很不服气。

“大徒弟,你不要跟我急,不管你那酒是不是破酒,我管不着,我也不想管,你自己喝吧,别来找我。”

李重说完,去舀了一碗兔子肉,用勺子在碗边敲了敲,说道:“大不了,我就吃我的兔子肉,你让我陪你喝那破酒,我就会连兔子肉都不想吃,免谈。”

罗汉有一样个性,就是自己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谁要是说他的什么东西不好,那会让他勃然大怒的。所以年轻时候,为了给父亲看病,他可以忍痛锯下自己的双腿,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的双腿根本不可能再安在父亲的身体上,然而,性格上的倔强还是让他义无反顾地遵循着一贯的孝道。

完美主义不是不能,而是有些人能为,有些人不能为。

但完美主义,有时候也是致命的弱点。

李重恰如其分地抓住了罗汉的弱点,当然,这个是神树的功劳,这是李重跟神树早已策划好的计谋。

“破酒?你凭什么说我的酒是破酒?这是我们南谯国最好的酒坊清流坊出的酿酒。清流坊不出烂酒,西大陆上,谁人不知?清流坊只七十二窖,十年才出一窖,千般万化蒸提,又百年封藏,酒醇可千年不变。一坛清流坊酿造,可支一家人一生自小到老的用度,你居然说这是破酒?我因为与那清流坊的东家有些过命的交情,我才能买到这酒,且十年之中只能买二十坛清流坊酿造,昨天晚上还跟你喝了一壶!你是我师傅,我不能怎么样你,要是换了旁人,我非抽你不可。”

罗汉那个气啊,浑身发抖,酒壶都快让他捏变形了。

“那也是破酒,昨晚我喝了,一点都不甜,也不香,还口干舌燥,你说不是破酒是什么?”李重刚开始被罗汉吓到了,但他转念想了一想,肚子里的神树就告诉他不要怕,罗汉不会怎样他的。所以他依旧肆无忌惮。

罗汉本以为,自己这一发作,李重还不乖乖地投降认输,说自己的酒是好酒,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李重居然不改初衷。

他这个气啊,人一生气就语无伦次。

“破、破酒?我的酒是破酒?那我就是破人,我破人,我徒弟,不!我师傅更是破人,那、那破人,你说说,除了我这个酒,你还能找出来比我这个破酒更好的酒吗?”语无伦次之中夹杂着急急巴巴。

“那我要是能找出来比你这个破酒更好的酒,你说你怎么办吧?”李重一点也不结巴,很冷静。

“你要是能找出来,比我这酒更好的酒,我就给你磕头,磕三个响头。”罗汉似乎下定决心。在他的人生经历里,除了父母亲人,还有以前那个仙人师傅,他就从来没有给别人磕头过,所以,他觉得自己这个赌注是最大的了,可见他对于清流坊的酿造是如何的看重。

“我不要你磕头,徒弟给师傅磕头,那是家常便饭,有什么稀奇?拿这个来糊弄我,我才不上当呢。”

罗汉那个晕啊,这个都是他最重要的了,你李重还要什么?

“那师傅你说,你要干什么?我都听你的,大不了我天天给你烤地瓜干。”

“天天烤地瓜干?就是再好吃,我也会吃腻的,又来唬弄我,你有没有一点诚意?”李重不屑一顾到了极点了。

“那、那、那、师傅要是能说出来比我这个酒更好的酒,我就给师傅弄两坛回来,让师傅尝尝,到底谁的酒最好?”

罗汉是有恃无恐的,以他的修为,还有他的见识,普天之下,在整个华阳界能与清流坊酿造比肩的酒,他还从来没有看到。

“这个,倒像是一句人话,有些诚意了。”李重点点头。

“罗汉说话算数,不敢在师傅面前打诳语。”

“好,我说出来,你就要给为师弄来,不然,我一样会将你逐出师门。”

“师傅说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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