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白雪的话止，四下又重新归为寂静。不远处平静的水面，粼粼波光好似早一同定格，下一刻，她露出浅浅一个笑，眸底满是嘲弄轻蔑。

戴着白银面具的脸，根本叫人看不出什么表情。

慕容白雪的双瞳倒影着那个站在月光下的翩翩少年，他此时仍旧一言不发，唯独一双眉头，紧紧皱起。

“子书师兄，命运终究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上的。”

慕容白雪这句话落下之后，子书炎终于低低地发出了声音，却也只是一句感叹罢了。

顷刻间，慕容白雪多了几重对子书炎的同情。

这个世界里每一个人的命运早已经注定，束缚子书炎的，从来不只是所谓的三生情缘。

谁要子书炎在原文中只是一个炮灰。

其他人的生与死和慕容白雪本来并无关系，可是她亏欠子书炎太多，又发过誓这一辈子都会守眼前的人一世长安。

“子书师兄，平心而论，你好好想想看，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吧。”

慕容白雪的抬起头，看着子书炎，说：“说起来，一开始你也不曾注意过我不是吗？仔细想想，所有的一切都是从你发现紫金铃的存在之后……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将‘喜欢我’当做一种责任呢？”

慕容白雪觉得自己说了很多话，可是子书炎始终保持着沉默，也许自己说的话正是子书炎之前未曾想到过的，也或许，自己说的这些话，子书炎早就想到了，只不过他太相信所谓的三生情缘，所谓的命中注定。

归根到底，这一切和她有关，又和她无关。

“你回答不出了吧？子书师兄，”

慕容白雪的语气越发平静，再不带一次嘲弄，却也再听不见一点感情。她知道，这世上许多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参透，纵然慕容白雪作为旁观者能看得一清二楚，几番提点之下，子书炎也未必看得透彻。

旁人不以为意的东西，而你却始终被其束缚，说到底，那就是你的劫难。也许命中真的注定子书炎该有这番劫难。慕容白雪只希望自己今日这番话对子书炎能有提点的作用。

若是她的话还是无法说服子书炎，那慕容白雪也只好如此。

终于到了子夜，四周仿佛更闻不见一点声音，风的声音都显得凉薄恬静，慕容白雪缓缓抬起头，觉得月色越发璀璨了，竟如白昼里的烈阳便刺眼。可天空，却更加黯了，无穷天地好似都被暗涌的黑暗吞没，被承托的越发明媚的月光，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单薄，越来越渺茫。

只不过，终会有黑暗过去，黎明到来的那有时候。因为万物自有规律，而这个虚拟的世界，也存在着本来的规律，那就是原文已经清清楚楚定下的结局。

“子书师兄，话已至此，你若是还不听劝。我也无可奈何，只是你的确该认真想想了。我受你许多恩惠，他日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慕容白雪也会倾尽全力偿还你。”

慕容白雪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发出的誓言，也没有收回的打算，她直视着子书炎，淡淡笑道：“大概子书炎师兄也不觉得会有需要我出手帮助的那一日吧。若是那样，自然更好。”

子书炎始终没有开口，只是看着慕容白雪。目光温柔，又带着战栗。

许久，他才说道：“就在方才……”

子书炎仍旧看着慕容白雪，薄唇微启，声音却越来越小。

就在方才，慕容白雪把心中的一切说破之后，他才觉得，慕容白雪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轻松自在，如同彻底松了一口一样。而以往见面的时候，慕容白雪总是表现的非常拘束。

一时之间，子书炎又不知道如何继续说下去。

慕容白雪等待许久也不见子书炎说出一句完整话来，终究有些不耐烦了，尤其现在天色已经晚了，她至少该要趁着天亮之前回去，不然被人看见，就怕多惹出麻烦事情来。毕竟唐乐和古秋月一直在暗中盯着她，本意并非是要盯着慕容白雪和谁来往，但若是被察觉她同其他师门的异性在半夜三更里私会，到时候更加麻烦。

慕容白雪心想着，子书炎从来不是个忸怩的人，心中素来对什么都一清二楚，更有自己的计划分寸，自己先前那番话，只怕是没有什么效果。

“执迷不悟！”

慕容白雪都不知道自己这一晚上哀叹了几回。

最终甩了甩袖子便要走了。这一回离开，是真真切切不可能再这般与子书炎见面，毕竟是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也再无别的事情值得她轻易出关了，她一心都在修习，而按照原文设定来说，这五年里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情发生，她没有任何事情能左右她闭关了。

子书炎也觉得，好似这一次拜别，日后再要见面，要隔了不知道多少年多少重光景。

可这一次，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一动也没有动。只是默默地看着慕容白雪一点点走远，最终彻彻底底消失在自己眼前。

直至冷月下只剩下他一个人。

一身红衣鲜艳如火，月光扫落在如玉质般的肌肤上，针如同照落在皑皑白雪之上。

许久过去，子书炎终于挂出一个长长的笑。

他低着头，目光如同火焰般灼灼。

“心魔……”

“三生情缘……”

“逆天改命？”

他默默念着这些话，最终仿佛一个垂死的病人，俊美的面容上满是哀愁，眸底充斥着痛苦，又发出冷冷的笑来。

这时候慕容白雪早已经回去自己的住处。

今日与子书炎的见面，可以说终于了却了慕容白雪心中一件麻烦事情。回去的时候，慕容白雪一路也不曾遇见过什么阻碍，到底是夜深人静，其他人自然早就休息去了。

长明门内也一如既往的一片死寂。

慕容白雪的动作很轻，唯恐引得一点动静。

直至关上房门之后，却才终于松了一口。

这时候，她却听见身后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

“为何半夜三更才回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