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瞎猜。

郁景桐脸埋在被子里，抱着被褥抽噎着，不惜还是个孩子啊，他还是个孩子。

听话懂事又乖巧，甜甜地叫自己哥哥，像只小蜜蜂一样围着自己转悠，郁景桐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不惜只是下山去了，自己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烛白见郁景桐哭得更凶了：“是不是莫苑惹你不高兴了，我明天就找他去。”

文澜也没得法子，师尊现在听不进去话：“师尊，怎么了呀？”

汤清逸也是束手无策，只能拿惯常的伎俩哄道：“师尊咱们去集市买好吃的要不要？”

秦牧舟反倒是最安静的，拿了一边的狐裘盖在郁景桐的身上防着人后背着凉了，整理好狐裘，叹了口气，因为这个姿势离得近，郁景桐很轻易就听到秦牧舟的叹息声。

郁景桐哭得找不着北了，脑袋一抽一抽的疼，也不知是不是心脏处的抽疼蔓延上来的。

传音不过片刻就得到回复了。

天鹰：“不惜说没事的，胡童和文轩不会拿他怎么样，跟着人多了反倒是找人怀疑……”

郁景桐没有听完天鹰的话，传音几个弟子也不知情是什么内容，看着郁景桐的眼泪，个个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郑翁静静地倚靠在门框处，眼审飘忽也不知想到哪儿去了，半响只突兀说了一句：“我昨儿晚上也哭了。”

郁景桐慢慢歇了哭声，抹了把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回春瑶。”

弟子们面面相觑，文澜挂着甜腻的笑容，试探性问到：“师尊不上山了吗？”

郁景桐固执道：“回春瑶，不惜……不惜……”她像是失了语言功能，光是念叨着两个字都耗费了全部力气。

哭红肿胀的眼眶再一次流下热泪：“不惜出事了。”她说不出不惜去世的话，就像是不说出来这个事情就没发生过一样。

弟子们心头跳动不已，平日里虽然与那孩子多有争宠之举，但心底里是拿他当后辈疼宠着的。

郑翁望向春瑶的方向，眼神幽深：“我跟你们一起去春瑶。”

就这样，一行人风风火火去了春瑶，郁景桐几乎是没停脚步直接奔进了事务所，天鹰和若华坐在院子里出神。

魔宫的人把事务所填得满满当当，能来的都来了，这处院子都是最后的净地。

郁景桐几乎是踉跄着走到天鹰面前握着他的肩膀：“告诉我，你是在骗我对不对？”眼里的祈求与热盼快把天鹰灼穿。

天鹰沉默着摇了摇头：“我没骗您，我刚刚从那边回来，我瞧见了的，我亲眼瞧见了的……”声音低哑得仿若一个快要入土的老人。

若华沉默着倒了杯水递给天鹰，眼神看着郁景同：“尊上节哀。”

郁景桐像被下了死亡通牒的人一般失了所有力气，秦牧舟在身后揽住她，让她能有所依靠，心疼地无以复加。

郁景桐很快就振作起来，她不得不振作：“莫苑在哪儿？”

秦牧舟立马打断他：“师尊，你不能去！”

文澜也凑上来：“师尊，谁都看得出来这就是莫苑做的局，你不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

烛白拽着郁景桐的手腕，态度也很明显。

汤清逸：“师尊，事已至此，没有挽回余地了。”

郁景桐摇摇头，挣开了秦牧舟的怀抱：“我要去，莫苑既然故意引我前去，必然是还有商量的余地。”

闻言，大家都欲言又止，还没等说什么，郁景桐就接着道：“何况，我答应了不惜，我要来见他，我们拉了钩的，我不能食言。”郁景桐往前走了一步，风撩动了她额间的青丝：“我得带不惜回家。”

“我说过要带他回来。”

郁景桐行动力满分，秦牧舟没有拦着她，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

冷风呼啸，刮过脸，蹭得皮肤生疼。

到了莫苑的住所，他把春瑶最大的客栈包下来了，向景予站在门口，无言地望着郁景桐走过来，郁景桐知道向景予是想劝她回去。

但是她没有停下脚步，路过的时候向景予攥住了她的手冲她摇摇头，只一瞬又放开了。

郁景桐又转头去看身后，秦牧舟站在长街对面，面带微笑朝她挥手，她深吸一口气缓步踏上了二楼。

莫苑仍旧在捣鼓他的茶杯，杯子里装的是难得一见的茶叶，西山雪茶，笑语吟吟地跟郁景桐介绍着这茶的由来。

该听的人只静静地坐在一边，莫苑心情很好，茶壶的水柱冒着热气划过一道半圆落到茶杯中，热气翻腾，晕染了眼前人的眉眼。

像是隔着一层云雾看人，温柔又缱绻。

莫苑轻抚茶杯上的热气推到了郁景桐的面前笑着道：“小师妹尝尝，看看我的手艺退步没有。”

郁景桐从沉思中抬头，开门见山：“不惜呢？”

莫苑自顾自冲泡着自己的那杯茶水，茶水晃动流转：“死啦，骗子不就该死吗？”语气眼神皆像是一张温柔的大网，笼罩着郁景桐。

郁景桐笑了，靠在椅背上，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你还要杀多少人啊，莫苑。”可悲又可叹。

莫苑嘴角的笑意收起来了，郁景桐笑看他，但那笑容里全是恶意，像是找到玩具的猫：“你就是个疯子，你以为你高枕无忧了吗？”

莫苑像是无奈又像是宠溺：“桐桐，已经发生的事情就是命中注定，我们无法改变的。”

郁景桐笑得更猖肆：“是啊，命中注定，你就是个垃圾，你又凭什么爬上神帝的位置呢？靠着尸骨堆砌？”

莫苑扯开了话题：“现在魔宫腹背受敌，但只要你跟了我，这些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郁景桐手指微蜷，差点儿端起茶杯砸莫苑的脑门上：“你觉得你是什么救世主吗？”

没成想莫苑居然变相承认了：“不论你怎么想，我就是可以做你的救世主。”

气得郁景桐直接端起茶杯，带着滚烫的茶水直接扬在了莫苑的头上，淅淅沥沥的茶水混着茶叶滑落，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