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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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德看见雷恩毅然决然的脸,随即感觉到一点不对劲:“喂,雷恩,你要做什么?你应该没有精神力去使用魔法了。”

“不,我还留了一部分精神力。”雷恩回答道,却并没有正眼看向弗雷德。

实际上,在挥出那道剑风救弗雷德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完全已经油尽灯枯了。精神力的恢复不同于其他的能量,短时间内哪怕连一丁半点都无法恢复,只能通过睡眠或者某些药物来进行恢复。在这种时候,除了透支自己的身体催动“风速”导魔石之外,他真的想不到有什么办法了。

奥尼尔说过,导魔石是一柄双刃剑,适当运用可以给人带来便利,过度使用却会给自己的身体带来反噬。他很清楚这一点,甚至从奥尼尔讲解时那可怕的语气中猜出,魔法带给人的副作用是非常大的。

看见安那双无助的眼神,以及那滴流下来的眼泪,雷恩便什么也顾不得了。他将“风速”紧紧抓在手里,那多边的棱角磕着他的手心。他就好像是要从整片沙海中挤出一滴水似的,竭尽全力地挤着自己最后的精神力。

弗雷德上前掰开雷恩紧握的那只手,大声吼道:“你不要命了吗!魔法的过度使用是会致死的!虽然你的身体很特殊,但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后遗症,谁都说不清楚!”

“可我们能怎么样呢?”雷恩甩开了弗雷德搭过来的手,手却丝毫不肯松开,“他们不也是在不要命地在保护着我们吗?我们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付出,全部白白浪费掉?我无惧承担多么严重的后果!再怎么样,一定要让安平安回到她哥哥身边!”

雷恩激动的语气让弗雷德哑口无言。这个沉默的男人并不像艾克罗蒙团长一样,嘴巴里说不出太多有道理的话来,只能用行动来帮助这个固执的男人分担一些责任。

“那我来帮你们杀出一条血路。”在雷恩手中的导魔石闪出光芒之时,弗雷德默默地转过身去,一个人朝着一角突破而去。

雷恩的身体里充斥着轻盈的感觉,除此之外并没有感觉到其他的异样。当然,过度使用导魔石的后遗症不是一触即发的,而是慢慢累加的,在到达某种程度之后,才会真正爆发。

雷恩示意雏菊的伙伴们去支援弗雷德,无需再保护他们的安全。他既然已经得到了魔法的帮助,就有信心保护安不受到伤害。

于是,雏菊军以弗雷德为焦点,分散到他的周围,寻找弱点突破。雷恩则是抱着安,走在他们的身后,脚上随时准备发力,准备在打开一道口子的时候用速度与力量直接进行突破。

安在雷恩粗壮有力的臂弯中,捂着脸,肩膀颤抖着,终于小声抽泣了起来。也许只有在一个人的怀抱里的时候,她才能卸下心里虚构的坚强,真正地痛哭一场。雷恩不敢太用力地抓住她的胳膊,生怕给她太多外部的压力,让那颗玻璃般脆弱的心碎掉。

他小心地保护着她,只管让她在怀抱里放声痛哭,其余的什么也不用她操心。无论是正面的枪刺还是偷袭的冷枪,雷恩要么灵活地闪避着,要么就默默地承受着,再怎么疼痛都不哼一句,像一个铜墙铁壁的卫士。

在众人的努力和生命的付出之下,逃往市区的道路终于被活生生切开了一条裂缝。

“趁现在,雷恩!”弗雷德大喊道,声音沙哑得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这个时机来之不易。雷恩脚下生风,整个人几乎是弹了出去。反叛军则调整了惨兮兮的队列,以雷恩和安为中心,变化成两条逐渐靠拢的长线,当作最后的掩护。

看着左右两列的人一个个倒下去,雷恩内心虽然觉得感伤,却没有办法停下自己的步伐。他能做的,只是咬紧牙关,浴着这些朋友们的鲜血,奋不顾身地往前冲。

“冲啊,白发老大!”

“将我们宝贝的安小姐带到安德烈老大的身边!”

“让我们的灵魂回归故土!”

“我们一定会胜利的!哦唔……”

这群人像是在进行着死前最后的狂欢。在彻彻底底的绝望面前,每个人都微笑着,兴奋着,悲哀着,将最后一朵希望之花高高捧起。

雷恩的耳边嘈嘈杂杂,听不进去一句话,他的眼前似乎有一片湿润的迷雾,但现在不是冬天,黎明时分没有大雾。有一部分士兵在他突破之后想要追赶上去,却被那群不要命的人强行拖住了。

雷恩不敢回头,怀中的安也不敢睁眼。他们就只是没命地奔逃,逃进还在沉睡中的市区,拐进每一个微暗的街巷。在通过一条敞宽大道的时候,双腿没有停歇过的雷恩突然脚踝撕裂了一下,整个人摔了一跤。

随着“哐”的一声,安被雷恩压在了身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他知道她一定摔得很痛,但她却连哼也不哼一声。

雷恩尴尬而歉疚地迅速起身,却在抬眼之间,看见了前方倒映而来的几个人影。

天就要亮了。

-

反叛军的临时洞窟。除了死去的麻古之外,雏菊军的首领安德烈及一众骨干全都聚集在此。

雷恩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着,一时半会根本醒不过来。安则静静地坐在一旁,眼睛无处安放,只能垂下头来,盯着空荡荡的地面出神。

在安德烈看到安的肘关节磨掉了很大一块皮,露出血淋淋的模样之后,他立即从附近的药箱子里拿出了一卷绷带,在她的伤口处绕了一圈又一圈,想以此缓解安身上的所有疼痛。

这个看起来粗糙甚至还有点可怕的男人,对待自己的妹妹总是无微不至。

弗雷德坐在雷恩的旁边,把剑插在松软的土地上,一手撑着剑,一手随意地搭在腿上,闭着眼睛,静静地恢复着损耗殆尽的元气。

在雷恩与安成功逃离之后,原本想同反叛军一同作战的他,被那群不畏死者活生生地从战场中心推了出去。这是这支雏菊队伍在生命最后一刻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在回头看见最后一个人倒下之后,弗雷德虽还有迎战的勇气,但已经找不到战斗的意义了。他凭着最后的意志力,逃离了这块血染的荒地。

后来的时候,他正好在无人的街巷中听到一阵轻的脚步声,便循着刺客的感知,遇见了雷恩与几位不相识的雏菊成员,然后被一同带到了这里。

放下心后,雷恩在半途中就体力不支,整个人沉沉倒了下去。而弗雷德虽然拥有更强大的意志力,在到达休息地之后,却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想静静地坐着休息。

于是,整个血淋淋的经过,从最初的监狱暴动到最后的舍身突破,都由这个从没见过鲜血和暴力,只看过童话故事的少女嘴中说出口。

安德烈沉默地听着,替死去的一千多人难过,为麻古这位朋友的执着而感动。他跟麻古的关系十分要好,在麻古提出要带领队伍去营救安的时候,安德烈甚至偷偷建议过他,希望换个身法更加老练的伙伴去进行这场营救,但被他一口拒绝了。

在听到安深陷囹圄的消息后,这个人就像一头倔强的牛似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安德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短烟,用机械打火机点了点火,便抽了起来。

他一直都没有用手夹起烟,给自己的肺一点喘气的余地。现在的局势很紧张,容不得半点多余的呼吸。

等到那根烟终于尽了,他才起身掸了掸掉落在衣服上的烟灰,说道:“现在开始,轮到我们反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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