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祸水罪名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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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溺水的消息不胫而走,宫里还没传遍就到了宫外。赵灼然这头慌慌忙忙地赶往宫里,那头的李皇后就七手八脚地召集四五个太医给芳华诊脉。天寒地冻的,掉进湖里,纵使不冻死,光是喝几口水足以全身冻僵。

李皇后不急不慢地来回踱步,琢磨着好好地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掉到水里去了。她想了一阵子,方问身后的心腹楚云姑姑:“是谁先发现王妃掉进湖里的?”

年轻的楚云姑姑立刻走上前,在她耳侧轻声地说:“娘娘,是长顺宫的小灵子。”

“小灵子?”李皇后面露疑色地问。

“是的,娘娘,就是长顺宫萧贵妃身边的小灵子。”

李皇后素来跟萧贵妃是面和心不和的,萧贵妃平时平时不放她在眼里,她身为皇后忍一忍就过去了,毕竟她这个皇后的用处就是要让这后宫风平浪静的。可废太子改立十一皇子这件事,她表面上没说什么,可骨子里那一股怨气可累积起来了。现在听说是长顺宫那边的人救了芳华,心里头不是松了一口气,而是沉了起来。看起来,是小灵子救了人,可没没准救人的就是害人的。她用皇后的口吻问道:“王妃落水时,只有小灵子一个人在太液池么?他不好好地呆在长顺宫伺候萧贵妃,去太液池做什么?”

“据小灵子说,当时他给萧贵妃去请长康宫的素妃娘娘到长顺宫聚一聚,在路过太液池听到有人喊救命就跑过去看一下。”

“那他有没有见到别的人?”

楚云姑姑想了想,方说:“这个奴婢问过他了,他只说当时他一心只顾着救王妃,没留心。”

李皇后“嗯”了一声,继续问:“王妃身边怎么没跟着人?”

“跟随王妃进宫的丫头们说王妃平日里不喜别人老跟着,就让她们在华章门候着。王妃从太后那儿出来后便向着太液池的方向走去。这两天,雪融化,那边的路未免是难走了一点。”

“王妃可不是小孩子,路再怎么难走也会好好地走,怎么说掉下去就掉下去了。”李皇后坐下来,将手肘撑在桌面上。“叫内务府的贺大人到王妃落水的地方查探一下。”

当皇后的,就是这么不省事,什么都得看着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叫人上了一杯茶,李皇后慢悠悠地喝着,抿一小口,可老半天还含在嘴里。在她看来,这茶得要慢慢品才能知道是什么味道的,茶再香那也是闻的事,可喝了进去才知道这味道。这有如她的凤印,看着风光,说是这就是母仪天下的样子,可捧着才知道这印有多重。捧得住不算什么,捧得好才是本事。她放下茶杯,问下面的人:“王妃怎么了?太医怎么说?”

“王妃目前还没什么事儿,还在昏迷当中。太医说,在湖里泡了这么久,王妃十有八九会发烧。”

“好生照顾,别出什么岔儿。”李皇后站起来,掏出手帕轻拭一下嘴角。“丞相大人的丧事办得怎么样了?”

“有皇上的旨意,李丞相的丧事办得挺风光。听说,满朝文武都去吊唁了。”

“满朝文武都去了?嗯,李丞相为皇上鞠躬尽瘁了大半辈子,该得到这荣誉,也让朝中大臣看看,学学样子。”

半个时辰后,楚云姑姑回来了,说贺大人这两天不当值,在家休着。

李皇后“嗯”了一声后,就叫姑姑到芳华身边候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头死了个李启贤丧事还没办完,这头柏王妃就出事,够她烦的。

赵灼然风驰电掣的进了宫,直奔李皇后的长央宫。一头扎进芳华睡得那屋里后,便一直坐到晚上,连饭都没吃。真让太医说中了,芳华还真发起高烧。在太液池泡了一下,着了凉,浑身上下都烫着。坐在床边,赵灼然什么都干不了,只得等。期间,芳华皱了几下眉头,她以为芳华要醒了,就伸手拨了拨芳华额前的几绺头发,轻声唤道:“芳华,芳华……”

芳华含含糊糊嗯了几下,并没有真正醒过来。这会儿,一直留在这里伺候的詹公公便说:“王,你还没用晚膳,要不要奴才给你端来?你守在这一天了,不吃点东西可不行。”

“本王不饿。”赵灼然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烫得很。“这药都喝下去三四个时辰了还不见效,詹公公,去,把太医叫来。”

“奴才这就去。”

太医又来看过一趟后,只说明天准能退烧,叫赵灼然稍安勿躁,安心等待就是了。一直到深夜,芳华还没醒来的迹象。

詹公公转过身,捂住嘴打了一个哈欠。赵灼然呆在这里一刻,他就得守着。瞧了一眼还在昏睡的芳华,他这个宫里的老人只得叹息。他早就奉劝过这柏王妃了,没事就少进宫一趟。不听就算了,还一个人在宫里走动,给人逮住机会了。这一回,算她命好,没淹死没冻死,捡回一条小命。见赵灼然这么有耐心守在芳华身边,詹公公又是叹息了。同是女人,宫里的女人就不得有这福气,争气点的飞上枝头变凤凰,命不好的死了就是死了,弄口棺材往宫外一埋就当从来没这个人似的。

赵灼然握住芳华的手,背对着詹公公问:“好好的,王妃怎么会掉到太液池里去?詹公公,你是这个宫里的老人了,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齐悦王,你可别抬举奴才。什么老人不老人的,奴才就是奴才,到哪儿都是主子的奴才。”詹公公一番谦虚后,绕了一个弯,只说他听到的:“这事,奴才听人说,是太液池边上的路子有融雪,王妃从太后宫里出来后不小心就滑了下去。”

“是么?”赵灼然自个儿琢磨了一下,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事情。“也对,王妃一向是粗心大意的,没准是自个儿掉下去的也说不定。公公在长央宫呆了多久了?”

“快两年了。”

“上一回见公公是在凤凰城,一转眼就过几年了。不知公公在皇后身边做些什么呢?”

“奴才到哪儿都是一样,都是替主子办事,也就打打杂忙前忙后的。”

赵灼然笑了一下。有点地位的奴才可不用打打杂忙前忙后的,在主子面前候着就行了。如此看来,詹公公的确大大不如从前。以前呢,好歹长乐宫奴才里的一把手,能使唤一下比自己地位低的奴才。

“那能跟公公在长央宫的说得上话的人也有几个吧。”

詹公公可是个聪明人,耳朵比鼻子好使,比谁的都灵敏。赵灼然这一说,他这个宫里的老油条一听,就懂了。打听打听,没长个好耳朵可不成。他弯下腰,悄声地说:“奴才笨手笨脚的,承蒙皇后娘娘不嫌弃,长央宫的人对奴才还算可以,真要推心置腹的话,奴才这个在长央宫只呆了两年的人就没这本事。可齐悦王用得上奴才的地方,尽管开口。”

赵灼然笑了笑,颇客气地说:“公公说哪里去了?本王就是想问一点事儿,这个月,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可曾离开过宫,跟外面的人来往过?”

“呦,你这么一问,真难倒奴才了。奴才没长了第三只眼,可奴才会尽心替齐悦王打听一下。”

“有劳公公了。”

“举手之劳,齐悦王用不着谢奴才。”

这红墙内,恐怕没人比詹公公更懂得进退有度。说话只说三分透,七分含在肚子里,不懂不问,装聋作哑。要是别人不点破的话,就半含糊半明了地说,是真是假也就只有他自个儿清楚。

赵灼然这样子问,不见得是安了什么好心。说李启贤死在一匹马的手上,确实是有点荒唐。眼下,皇帝比谁都想知道究竟是谁杀了李启贤,可凶手偏偏不露脸,害得她这个齐悦王只能瞎猜,还想到李皇后的头上去。那天,把李启贤摔下来的马一转眼就给人掉包了,想鱼目混珠。马夫说,这不是他们丞相府的马,李丞相的马的耳后可是长了个小白斑,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天亮后,芳华退烧了。不一会儿,就醒了。 在李皇后来看她的时候,她正跟赵灼然搂成一团,不知道是为昨儿的事后怕得哭起来还是怎么一回事,反正就是哭得淅沥哗啦的,一把鼻涕一把心酸的。

见李皇后进来了,芳华擦了擦眼泪,正打算起床行礼。李皇后摆了摆手,说:“你就别起来了,躺着吧。好好的,王妃怎么哭了?不说出来,我就以为是齐悦王欺负你了,就替你讨个公道。”

芳华低下眉头,说:“叫皇后见笑了。齐悦王没欺负妾身,妾身不知是怎么了,一醒来就想到了我爹,一时就忍不住了。”

赵灼然在一旁附和:“到底是女人家,哭哭才是。”

李皇后掩嘴笑道:“照齐悦王你这么说,咱们这后宫可就是汪洋一片,水势凶得比水漫金山寺还厉害呢!”

芳华失声笑了出来,赵灼然只得干笑了一下。李皇后仔仔细细地问了一下芳华怎么样,又说在她这里再多住两天等身子好了些再出宫,压根不提落水一事。

赵灼然说没什么大碍了,等一下出宫,回府里修养几天就可以,用不着打扰李皇后。李皇后不好挽留,就叫人准备步辇,好送两人出宫。

芳华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脑袋和手。一到华章门一上马车,她就抱着赵灼然轻啜起来。赵灼然轻拍着她的后背,用袖子替她擦干眼泪,柔声劝道:“好了,现在不是没事了么?”

“怕死我,我以为我这辈子都看不见你。”芳华抽噎说。

“你见着是谁了么?”

芳华摇了摇头:“没有。但那对手很大,力气很大,一定是太监的手,不是宫女的。”

“没事的。”赵灼然抱着芳华,下巴蹭着她的头顶。“这件事,皇后既不去查明也不说,有她的原则,你别怨她。可我答应你,会查个水落石出。”

这事,既然芳华没出什么事,李皇后自然是当不小心失足落水,省得又招来不必要的议论。芳华吸一下鼻子,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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