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魂破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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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谷中的气候永远那般怡人,即便此时此刻谷外已然寒风凛冽,但此处依旧温暖如春,暖阳明媚,香风阵阵,偶有细雨绵绵,更添美丽风景......

陈怜生被那紫衣女子打伤,虽伤得不甚严重,但亦算不得轻,三五日的时间,怕是下不来床,他又不愿仙羽用修为力量救治,便也无可奈何,得自己扛着。

好在如他所言,百花谷气候怡人,此处养伤,倒也极为舒适,与仙羽二人倒也老实不客气的住了下来。

那座木屋小院倒也有几个房间,最大那间装潢温馨淡雅,琴台棋盘安然放置,几乎不用想便知那是柳如梦的房间,且时常来住,打扫得颇为干净。陈怜生便与仙羽选了两间小些的房间,不愿冒昧,毕竟对于柳如梦,陈怜生极为尊敬。

陈怜生住着的卧房乃是一间装潢得颇为严肃房间,其中大量书籍,便如一个藏书室一般,仙羽无聊之时拿来看过,有诸多皆为各派经典,亦有行军打仗,排兵布阵的兵书,还有一些仙羽亦觉得奇特的玄妙阵图......而那书桌之上,仍有一副字安然放着,书着笔法凌厉,中气十足。

其上书:“血海深仇如许,亦记谆谆教诲,不负再造之恩,不负一颗初心!”落款为令羽宸。

陈怜生看过便知,联系往日听闻,便能猜到这间屋子的主人,定是当年少年时的阴阳殿君令羽宸。

他与令羽宸有过一段相处,深感此人奇妙,说其亦正亦邪亦不为过,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但亦有自己的底线不许任何人触碰,有此性情,只怕便是由此而始。

令羽宸不愿放弃血海深仇,但亦不敢负了柳如梦的救命教诲之恩情,是以行事虽邪,却也始终记着柳如梦的一颗善心。

这座百花谷中,有太多故事,如今真个之战者,怕是寥寥无几。

但无论这里发生过怎样的故事,陈怜生在这里养伤的光阴,倒也十分惬意......仙羽医术药理学有所成,已然能够于这百花谷中各色奇花异草中,寻出哪些是药,哪些是毒,这里的各种珍奇花草中,倒也有些是能治伤的药物,让陈怜生不至于无药可用。而柳如梦在百花谷中一直会储备一些食物,因此处交通不便,实在不便于每日运送,这倒也方便了陈怜生和仙羽,只是......仙羽学着做的饭菜,不怎么可口好吃。

每日闲暇无事之时,陈怜生便靠在床头,而仙羽则坐在房间窗口处,撑着脑袋,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满地繁花,每每此时,陈怜生都会觉得,这个安静的仙羽,便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惟愿永远此时,惟愿永远此刻。

其实那紫衣女子有一句话是让陈怜生颇为在意的,那便是放仙羽重临人间的布局者,又怎会让仙羽这般平平淡淡的在人间生活下去?

放那么可怕一个神魔入世,若非有足够利用价值,谁也不愿冒这个险的......

那个布局者究竟想干什么?陈怜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不在诡局之中的他,又如何能明白这个覆盖着整个天下的诡局,究竟在往哪个方向发展?

他不关心这个局,他关心的,只是仙羽!他心心念念想的,亦不过是如何让仙羽不被牵涉入诡局,就此平凡的生活下去......

“那个紫衣女子,究竟是什么?和当日在竹林别院中见到的煞魂,是否如出一辙?”

窗外的阳光正好洒进屋内,落在窗口仙羽的七彩羽衣上,亦落在卧在床头的陈怜生身上,他不知那布局者是何人,他只见过那紫衣女子,是以忍不住问道。

仙羽回头看着陈怜生,想了想摇头道:“不一样的,当日那些滞留人间的残魂,只因心中执念不散而不愿入轮回,但六道轮回又岂是说不入便能不入?是以他们在六道之力的约束下,三魂七魄仅余残魂和执念,连清晰思维都不具备的......而那紫衣女子不同,她是魂身不假,但她已用我都想不到的方法,让三魂七魄脱离了六道之力的禁锢,且已奇异魂身融入天地万物,已万物为躯,生命永不衰竭,说她是魂体不假,可亦不尽然,因她已用一个大胆且隐秘的方法,做到了前所未有的事情,那便是不练体只练魂而永生不灭,三魂七魄脱离六道轮回!”

陈怜生是真的听不太懂魂啊轮回啊永生啊这些玄妙词汇,过往的日子里,他甚至觉得这人间连鬼都没有,不解道:“六道轮回究竟是什么?”

仙羽道:“我临这片天地之时,世间本无生灵,我已六道死生之力,改掉了天地环境,创造了万物生灵,但有生必有死,六道不灭,循环不止!为了生灵可延续,我曾建造了六道轮回塔,死亡的生灵的魂魄入此塔,受六道之力重塑,再入世间为新的生灵,以此保证天地间循环有序,生灵生生不息。这便是最初的六道轮回,天地万物生灵,皆出于六道,是以没有一个能够逃脱六道轮回的约束。”

陈怜生已对仙羽的过往一定的了解,是以如今听了这些惊世骇俗的话,竟也不怎么惊讶,六道轮回,原来如此,但心中仍有疑惑,道:“什么叫最初的六道轮回?既然谁也逃不过六道轮回的束缚,那紫衣女子,又是怎么做到不受六道轮回的约束的?”

仙羽继续道:“当时帝俊为了让人成为天地主人,封印了我,为控制六道轮回塔,掌握天地苍生的命运,夺了我死生双目,成为了六道轮回塔的新主人,可如今世间,六道轮回塔不存,帝俊不死不灭之身亦功散人去,你们的典籍之中,并没有太多关于那个时代的记载,是以我也不知道,为何控制了六道轮回塔的帝俊,要放弃这天地共主的位置。但无论因为什么,如今人间已非往昔,长生不存,轮回依旧,只是如今之轮回,已然不像当初一般由六道轮回塔控制......”

她说到此处,缓缓皱眉。

陈怜生不解追问道:“那是什么控制着六道轮回?”

仙羽道:“帝俊该是毁了六道轮回塔,放弃了对万物苍生生死轮回的控制,将六道轮回归于自然,让这个人间所有的生命,轮回不再受他人束缚,如今的六道轮回,无人控制,轮回之道,自然而已。可是为什么呢?他为了让人成为天地主人,不惜冒险封印我,可得到控制天地的权力之后,却又将其亲手毁灭,甚至毁灭了自己,为什么呢?”

陈怜生一直觉得听不太明白那些关于上古历史的问题,但对于帝俊的故事,他却觉得能够听懂,道:“或许他觉得,他想要的是所有人都能成为这片天地的主人,而非自己一人为至尊,六道轮回关乎所有生命之轮回,若由一人控制,则万物生命皆受制于一人,这又谈何让所有人做这天地主人?那个只存在于神话中的天帝帝俊,或许是个心境极高的人物,他或是看得透了,他掌握六道轮回一天,则凡人终为他所控,不过又是一个你罢了......他或便是为了让凡人成为这天地真正的主人,所以才还六道轮回于自然,让生灵轮回自由,生命不受控制,这或许是一个善良的神!”

他心地善良,是以考虑问题总会从善良的角度去考虑,帝俊此人的所作所为,从仙羽的角度去考虑,便是无法解释!可若从陈怜生的思路去考虑,则能够解释得通!

一个一心想要凡人共同成为天地主人的帝俊,该是能够看透,只要六道轮回塔受控于一人,那这天地就永远只会有一个主人,掌控轮回者,控制众生生命......便是因为他看透了吧,所以封了兵,散了魂,还六道轮回于自然,让众生让凡人,真正成为了这片天地的主人。

唯有生命自由,才有选择的权力......

仙羽皱眉道:“可是......值得么?”

值得么?陈怜生不知道值不值得,因为他对帝俊的故事了解的太少,且大多都是从仙羽的话中推测出来的,唯有苦笑道:“或许这个问题没人能帮他回答,看看如今人间,他的所作所为,值得么?”

因为帝俊已经不在,仙羽心中仇恨皆无,究竟帝俊的作为是否值得,她亦不愿再去深思,因这于她而言,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关系,继续道:“因为帝俊将六道轮回归于自然,是以如今轮回不受他人控制,死生有道,死而为魂受六道之力牵引而入轮回,无人能逃,除非有不死之身为凭炼不灭之魂,方可以永恒生命脱离轮回,那紫衣女子却反其道而行之,放弃练就不死身,只练不灭魂,以魂入天地,皆天地无尽生命力而逃脱六道之力的束缚,是以我如今都奈何她不得,但她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做到的,我也想不清楚。”

陈怜生心中感叹,人之智慧,真个无穷无尽,上古九国之神凭玄功妙法,炼永恒生命,控五行之力,令凡人成神魔!这等智慧,真个令人不得不惊叹!后来不死之法虽然失传,但后世之人,虽再无上古之时的玄功妙法,但亦凭着无尽智慧,创造了诸多奇迹,譬如阵法星相,建筑工艺,帝国法度,令人间兴旺不衰。

那紫衣女子只怕不仅是一个拥有无尽智慧的人,且拥有着莫大勇气,还果断非凡,放弃肉身而炼魂,稍有差错便是魂归六道,再入轮回,与自杀没有什么两样。明智如此还为之,需要的不仅仅是智慧,更多的是勇气。

陈怜生叹道:“或是因我一生所遇之人不多,是以我从未觉得有什么人特别危险,但不知为何,我觉得那个紫衣女子,十分危险!”

仙羽亦点头道:“我亦曾以为凡人并无可威胁于我者,但见得那人,我亦不得不正视,摆脱六道轮回,如今的她连人也算不得了,她要做些什么?她一定有一个不得了的目的!而这个目的,竟令我有些不安。”

若有可能,仙羽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死那个紫衣女子的,因为这个人,真正给她带来了不安,让她觉得自一心想要的平凡生活,可能会因为这个紫衣女子的存在而受到威胁,可无奈的是,那紫衣女子所谓的幻魂之身,仙羽的六道之力真个奈何不得。

仙羽想了想,摇了摇头,勉强笑道:“陈怜生,你莫担心了!我虽然奈何不得那人,但她亦奈何不得我,她仅仅是凭着古怪法门逃脱了六道轮回的束缚,但是想要伤我,亦是天方夜谭,而我在,便没人可以伤你!”

她此言倒也非虚,那紫衣女子虽然凭着奇特法门脱离了六道轮回之力的束缚,令仙羽对她无可奈何,但她的修为比起仙羽,亦是萤烛之光,怎可与日月争辉?仙羽奈何不得紫衣女子,那紫衣女子又如何能威胁仙羽分毫?

陈怜生心中温暖,他知仙羽此言,实是为了令他心安,他又何尝不想令仙羽心安,笑道:“是啊,只要你不愿意,谁也不能让你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们就这般平平淡淡的生活着,谁也别想改变!”

仙羽微笑点头,转头看向外面花海,轻轻道:“陈怜生,我们离开的时候,带一些花种子走吧,回去种在竹林别院中,待得来年,那里的花田便会更加美丽。”

陈怜生欣然点头,游山玩水,种花作画,谈笑音律,多么令人神往的惬意生活,而这份生活如今离他近得可怕,佳人在侧,真实而又虚幻......

而那份期望的平凡生活,是虚幻一梦?还是真切可握?

他的心中,此时不禁有些忧虑!不是因为仙羽的力量和来历而忧虑,而是因为这个人间,那深沉复杂的人心......

看过百花,看过和风细雨如画,或是因为这百花谷气候宜人,陈怜生的伤势恢复得极快,短短四日,便能蹦能跳,完好如初!

这些日子里,陈怜生和仙羽便如都故意忘记了那个紫衣女子一般,对此绝口不提,每日赏花作画,题词奏曲,宛若神仙生活一般,无忧无虑,美若画卷。

偶尔一眼,小院子门口那株百合,似又添了新苞。

仔细一数,那溪流之中,似又来了一群新的游鱼。

景如画,人如画,唯光阴不入画中。

再美的生活亦有尽头,百花谷终归不是陈怜生和仙羽所有,待了足足一个月后,陈怜生终不得不无奈提笔,写下一封满满皆是歉意的书信。

书信是给柳如梦的,毕竟这座百花谷,如今属于柳如梦,陈怜生和仙羽不告而入,实属无礼,但二人与柳如梦有过短短相处,知其性情,柳如梦定然不会怪罪,所以才敢冒昧借住,但留书道歉,乃是人之礼仪,陈怜生不敢懈怠,是以写得十分用心,洋洋洒洒千字,字字满是歉意。

而仙羽也因为觉得好玩,最后写了几句,有样学样的表达了一番愧疚心意,又写了几句思念情意,最后才是她想说的话,那便谷中所见所遇,令她心境颇有变动,入得音律,又是一番境地,想要和柳如梦探讨一番......

留下书信诺言之后,第二日陈怜生便带着仙羽离开百花谷中,再次登船,一路往西而去。

如今寒冬凛凛,南方虽不似北方一般大雪封川天寒地冻,但日后潮湿,亦是冷得刺骨,仙羽天生身体,寒热不侵,倒不觉得如何,但却苦了陈怜生......

想他堂堂药君楼少主,富甲天下,何时受过这等苦楚?寒冬入昆仑,亦是常人想也不入想的事情。

但陈怜生出行之前便已算过,这次行程大约半年,从洛阳到扬州,再到百花谷中,然后入昆仑观奇景,归时春日还能游巴蜀三峡风光,如此半年已去,若选先入巴蜀再入昆仑,那便既不见冬日昆仑奇景,亦不见三峡春日风光,且来去时间亦要花费更多......

他想仙羽无碍,自己堂堂男儿,咬咬牙忍忍也便过去了,是以望着寒风凌厉,亦是满面笑容。

......

柳如梦每年冬季都会来百花谷中小住几月,到得初春方归洛阳,今年她来百花谷的时候,正是陈怜生和仙羽离去后的半个月,见得小院居住痕迹,阅了那封书信,唯有温暖笑颜。

她真心喜欢陈怜生和仙羽二人,惟愿二人所求平凡生活能够实现,至于冒昧借住百花谷,她自是毫无意见......

只是觉得陈怜生这孩子大大咧咧,明知百花谷乃是她的,又极为难寻,却忘了向她提前说及,对此亦唯有哭笑不得。

“人和神的情,总不会只有悲剧收场吧......”

这是柳如梦心中最大的悲伤,她与水灵风相知相爱,却不得相守。而当年风侯帝瑶与岳湘琴的一段情,亦是十分凄惨!是以柳如梦一直在想,人和神的情,便注定是悲剧落幕么?

当她看到仙羽和陈怜生后,心中不禁又有了新的希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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