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慈悲普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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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天地究竟有多少年的历史?这片人间究竟存在过多少生灵?那些被遗忘的岁月里,这人间又发生过怎样精彩绝伦的故事?在这些故事里,人......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这些问题如今,亦或没有一个人能够回答得清楚吧。

仙羽虽为万物生灵的创造者,六道轮回的掌控者,但她被帝俊封禁了不知多少岁月,而这段岁月中发生的故事,她一无所知。

而昆仑尚存的上古九国的古神们,风侯雨师西王母,亦不过是上古九国时代之人,那个时代或许是距离如今历史最近的一个时代,一个神魔凡人皆存的时代。

但上古九国已然算不得神的天下,因除了少数神魔之外,其余古神皆为无上功法修炼的不死身和不灭魂,归根结底,与人无异。那个时代真正算得上神魔的,已然寥寥无几,风侯帝瑶和西王母帝语花乃上古七莲其二所化,乃帝俊之后,是以算得与生俱来之神,而其余神魔,细细算来,亦不过一个脱得封印的血帝吴刚,一个月国白狐月仙子而已。

那个时代的神魔亦或知晓天帝帝俊的历史和传说,因为他们之前的一个时代,该是属于天帝帝俊,但那个时代距离他们有多遥远,无从推测。

天帝帝俊的时代,亦或才是真正神魔凡人共存的时代,东夷,归墟皆非人之国度,而是由力量强大的生灵掌控,御火的凤凰,御日的金乌,冰封万里的白狐,翻江倒海的蛟龙......那个时代该是多么璀璨!但如今已然无人知晓,无论那个时代发生过什么,都已经全部被掩埋在了岁月尘埃里,再无人知。

天帝帝俊的时代或是一个最为精彩的时代,若结合仙羽所言,只怕帝俊的时代,便是凡人逐渐成为天地主人的关键时代,凡人于他的带领之下,逐渐走上了人间的前台,而其余强大的生灵,却逐渐退出了天地的舞台。他是怎么做到的?谁也说不清楚!就如这样一个了不起的神,本不死不灭,已为天地霸主,但他却散了功,封了兵,堕了神,身化上古七莲,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而天帝帝俊以前,或便是仙羽的时代,那时候天地间环境十分恶劣,生灵根本无法生存,是以仙羽改变了日月星辰的轨迹,令这片天地的天变作蓝色,风变得温柔,雨可滋润万物......她改变了天地,然后创造了万千生灵,建立了六道轮回塔,令死生轮回,生生不息!亦或,只有她才算得上这从古至今唯一的神,因这世间的一切,都自她而始,但这个人间关于她的故事,却少之又少,亦或是因为天帝帝俊有意在抹去那一段历史吧。

仙羽和帝俊的时代该是距今最为遥远,亦是最为扑朔迷离的时代,那是生命的伊始,是凡人逐渐成为天地霸主的重要转折。

但那个时代发生了什么?只怕永远也不会再有人知晓了。这人间的历史,亦或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长,亦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精彩。

陈怜生心中暗暗决定,不再去问仙羽曾经的故事,因他已然能感觉到,曾经的仙羽或有一个令人畏惧的身份,亦有令人畏惧的力量,他决定不再问了,因他害怕继续问下去,会令自己都感到畏惧......这个世间任何人都可以怕仙羽,但唯独陈怜生不可以,因他若怕了,若离开了,那仙羽便又是一个人了。而如今的仙羽是不能一个人的,因她若一个人,定会因无人约束而肆意妄为,有意无意间,皆会给这人间带来巨大的灾难。

他从不曾想过,自己无意中救下的一个女孩,或许比神话中最可怕的神魔还要来得可怕,这是好是坏?陈怜生唯有哭笑不得。

吃完早点,仙羽便陪着陈怜生坐在山泉边的石头上钓鱼,依旧是一模一样的情形,陈怜生几乎没有钓到几条,但仙羽却收获满满当当,仙羽今天话似乎很少,格外安静,只是埋着头一直在钓鱼。

陈怜生不明其中因由,唯有关切问道:“仙羽,你怎么了?”

仙羽回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陈怜生,看了许久才道:“原来,你也会怕我的,原来......你也会想着离开我,远远的躲着我的。”

陈怜生浑身猛地一震,不料自己心中胡思乱想的东西,竟被仙羽感知,一时之下竟不知如何是好,愣在那里许久。他确实因为越来越了解仙羽,而感到恐惧,因仙羽的过往来历和力量,本就让人恐惧,他亦想过,一直和这样一个危险的神魔在一起,究竟是对还是错?但他终归是淡淡一笑,道:“原来神也会觉得委屈的,原来......神也会担心害怕的!我说过的,我永不骗你,我却因你的身份而感到畏惧甚至想要逃离,可我转眼便确认了我根本做不到。”

仙羽知道陈怜生不会骗她,可她早间确实感觉到了陈怜生对自己的恐惧,甚至想要躲避的心理......所以她这一个上午都在忧虑,甚至担惊受怕,她怕陈怜生真的怕她,那样的话,她便又是一个人了,此时听了陈怜生的话,心头不由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忍不住好奇道:“为什么呢?”

陈怜生微笑看着仙羽,此时这个曾经至高无上的神,实际上和普通的小女孩没有丝毫差别,感性,且有些傻,道:“因为我如果离开你,你该怎么过下去?我怕没有我,便没有人约束你的力量,没有人教你如何做一个普通人,在这个普通的人间普通的生活下去!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我想,我应该舍不得离开你了。”

仙羽听了后,只觉满满一颗心都是温暖,连眼睛也在发酸,她一把将鱼竿扔在一旁,盯着陈怜生道:“我可以抱一抱你么?我想抱一抱你!”

陈怜生和仙羽坐的本就不远,陈怜生抬手将仙羽的肩膀搂住,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道:“日后我再不去那茶楼听戏了,因那戏本子里的故事,全在骗人!戏本子里说神魔皆无情无心,高高在上,可你......不但有心有情,还傻得让人舍不得离开。”

仙羽抹了一把眼泪,道:“我好不喜欢这双眼睛,它老是流眼泪,忍都忍不住!”

陈怜生被逗得一笑,道:“喜怒哀乐,人之常情,想哭便哭吧,我又不笑话你,想笑便笑吧,我又不管着你,虽然你应该是个神,但哭一场,笑一场,该是不打紧的。”

仙羽觉得她并不是如今书籍和故事中说的那样的神,此时的她,反而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她若做个凡人,那陈怜生便永远不会怕她了,想了想道:“以后我定不会再轻易使用自己的力量,我会学着做一个普通人,就像如今一般,安安静静的渡过每一天。”

陈怜生觉得仙羽已经越来越像一个人了,心中喜悦,道:“待你将医术药理巩固,待这个夏日过了,我便带你去药君楼外面的世界看一看,我带你去洛阳听这个世上最好听的琴曲,待你去扬州看这个世上最美丽的花谷,若你喜欢,我还可以带你去巴蜀看一看蜀山的隽秀美丽,去看一看昆仑的雪山和原野。”

得等这个夏日过了,不然夏日的雨说来便来,定会令仙羽不悦。

仙羽点头道:“好啊,我陪你去好好看一看,看一看这个属于你们的人间。”

后面的两个月日子里,陈怜生都在教仙羽关于医术药理的知识,让她熟悉各种药材,教其对症下药的同时,亦要因人而异。二人一个教一个学,一个教得用心,一个学得聪明,不过两个月时间,仙羽已经可以将各种药物的药性药理背下,并对症下药,大部分伤病,她已然可以治疗。

这令陈怜生不得不对仙羽刮目相看,他学医学药花了二十年,方能有如今成就,可仙羽不过两个月时间,却已然差他不多,这怎让他不感慨惊奇。

每当下雨时,陈怜生便陪着仙羽站在窗户前,陪她一起看雨,因为每到下雨的时候,仙羽的情绪都会非常低落。

二人便在这竹林别院中,过着简简单单却快快乐乐的日子,与世隔绝,却并不寂寞无聊。仙羽不再使用自己的力量,她尽力的在学着做一个普通人。而陈怜生便尽力教她做一个普通人,琴棋书画,医术药理,为人处世,礼仪仁义,他想将自己会的全部都教给仙羽。

因为陈怜生一直觉得,多学一些人们传承千年的本领和道理,总会更加像一个人吧。

不知不觉中,秋日终至!当第一片落叶从后山的梧桐树上落下,当第一片落叶逐渐染黄了漫山遍野,当第一场秋风吹黄了药君谷中的每一片农作物时,陈怜生终是会心而笑。

他站在院子里,感受着逐渐凉爽的风,喊道:“仙羽!秋天到了。”

仙羽手持一根长笛,缓缓从屋内走出来,看着那笑得十分开心的陈怜生,不解道:“秋天到了,又怎样?”

她最近沉迷于音律一道,挚爱长笛,是以这座竹林别院,整日里都被笛声缭绕,最初的时候,陈怜生躲到竹林里,还得往耳朵里塞点棉花,方能得一时清净。因仙羽初学长笛之时,其吹奏出笛声音律,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倒也符合了仙羽学啥都快的习惯,也没用上太多时日,仙羽便将那支长笛吹奏得炉火纯青,不说其音动人心魄,亦是令人心胸舒畅,且仙羽的笛音颇为独特,婉转空灵,便如来自九天之上,不似人间......

陈怜生见仙羽这幅一头雾水的模样,心道这傻丫头怕是学音律学得入迷了,便道:“那便不怎么样吧,我自己出去玩一玩,转一转,想来这人间秋日的风景也美得非凡!嗯,我先去洛阳看一看母亲,听一曲如是亭柳如梦大家的浮生如梦,再吃上百味楼的一桌好菜,想想都令人愉悦!然后再随运河而下,去扬州看一看十里烟花,再看一看四季常开的百花谷......”

仙羽听了过后终想起来是怎么一回事,忙不依道:“不行!我也要去,陈怜生你说过带我一起去的。”

陈怜生看着仙羽的可爱模样,强忍着笑道:“可我看你并不想去啊,那我便自己去好了。”

仙羽顿时急了,忙摇头道:“没有!我只是记不得了,我想去的,你带我去。”

陈怜生不忍心再同仙羽开玩笑,这傻姑娘将他的每一句话都当真,便是一句浅显玩笑,亦能令她焦急忧虑,陈怜生温言道:“你怎么那么傻的,我说过会带你去的,又怎么会不带你去呢?”

仙羽喜出望外,登时满脸笑容,欣喜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陈怜生望了望天,今日天气颇好,秋高气爽,微风正好,但初秋天气,亦不稳定,便道:“寻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吧,不然刚出得药君谷,便是一场大雨,便不好了。”

仙羽抬头看天,道:“这几日都是好天气,不会下雨的。”

陈怜生一愣,皱眉道:“仙羽!”

他知仙羽又因无意,用自己的力量去预测未来天气,故作微怒模样,定要让仙羽记住,无论是因为开心还是伤心影响了自己的心情,都不能于无意中使用自己的力量。

仙羽的力量太过于强大,她若一直和陈怜生待在药君谷竹林别院中,倒也不打紧,但若真的到了外面世界,无意中暴露自己的力量,定让他人畏惧,亦会令仙羽处境尴尬。

仙羽忙低下头,小声愧疚道:“对不起,我刚才因为想着要出去玩,太过于激动,一时忘了。”

陈怜生道:“外面的人间,便不是药君楼了!那里的人,亦不是我,他们会因为你神魔般的强大力量而感到畏惧,亦会因为畏惧而伤害你,他们一定伤害不了你,但若令你愤怒,你抬手他们便飞灰湮灭......这种情况一旦发生,我们便再也回不来这竹林别院了,是以我一直教你做个普通人,我们两能像个普通人一般的游山玩水,而不会因为你的力量,而导致我们成为世人皆惧的人物。”

仙羽点头道:“我记着的,以后一定不会啦!”

陈怜生脸上浮现出微笑,仙羽已然在尽心尽力的学着做一个人,曾经至高无上的一个神,如今那么努力的为了他而学着做人,陈怜生又有什么不满足?仙羽已愈来愈像一个人,不然陈怜生亦不敢带她离开药君谷,笑道:“记着便好了!走吧,既然要出远门,总得准备一些东西的,空着手总出不了门。”

对于收拾个准备行李这些事情,仙羽自是一点忙也帮不上的,反而会帮上不少倒忙,她最近沉迷音律,是以她想将满满一书架的音律典籍全部带上,这可没吓坏陈怜生,若带上这些书,只怕这门也不用出了,因他可能拖都拖不动......

要带上这些典籍还算好的,仙羽不仅仅想带上这些音律典籍一起,还想将那古筝,瑶琴等等还未学会的乐器,也全部带上。

陈怜生哭笑不得,他一边整理着必要的衣衫和一些行李,一边将仙羽拿来的乐器啊书籍啊全部抱回去,无奈道:“我们又不是不回来,犯不着弄得跟搬家一样。”

这次出门游玩,陈怜生预想的时间,最多五个多月,因那时年底将至,总得带着仙羽归来,过一个人间最重要的节日吧。

仙羽除了那些书籍和乐器,倒也没有什么东西好带,她不喜首饰,不施胭脂,普通女孩的那些东西,她几乎一件也没有,甚至连换洗的衣服也没有一件。

起初陈怜生还吩咐下人为仙羽准备了许多漂亮衣服,但仙羽永远不换,永远穿着那一件七彩羽衣。后来陈怜生知仙羽不凡之后,亦不再为仙羽准备这些,因他亲眼看见,仙羽的这件七彩羽衣,水不能湿,火亦不能烧,便是雨后在泥地里走上一遭,裙摆亦不会弄脏半分,倒也用不着换。

且仙羽十分爱干净,日日洗漱得十分用心,陈怜生也不再担心她没有干净衣服换了,因为她这件衣服似乎永远不会脏。

待得忙碌了好一阵子,陈怜生看着收拾妥当的行李,笑道:“明日我们再去取两匹好马,便算准备得差不多了。”

仙羽道:“那我们明日便走么?”

陈怜生想了想,意味深长的笑道:“今夜我们去寻父亲一起吃晚饭吧,待他高兴了,我便可多要一些盘缠。”

仙羽不解道:“盘缠是什么?为什么要靠要才能得到?”

陈怜生这才想起,这些日子里,倒不曾与仙羽提过银两财物,想了想日后再作解释吧,便道:“以后与你说吧,反正今夜你陪我去便是了,我将父亲哄高兴了,盘缠自然便多了。”

最终,陈昭云却也没少给陈怜生盘缠,其实这许多年来,陈怜生倒不曾出过远门,此番陈昭云毫不反对,一为陈怜生年龄已经不小,终该出去见见世面,而来他知仙羽不凡,有她在陈怜生身边,安危无恙。所以陈昭云给起盘缠来也确实舍得,这药君楼偌大基业,为的便是陈怜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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