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玉尊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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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生?何为死?

罹恨一夜之间,已两次于绝境处逢生。

第一次,是诛心镜前的幻梦之境。

而这一次,亦是因这面诛心之镜。

这是童山深处的一个山洞之中,山洞不大,但也能容得两人一镜栖身,火堆中焰光跳跃,映得那一面诛心镜奇光阵阵。

他来到此处,已有一个半时辰。

洞外,天穹尽处已有鱼白可见。

一个半时辰前,他经历了一件令他至今都没法想明白的事情。

“你是谁?为何救我。”

他盘膝坐在火堆之前,面对诛心镜,问着身后的那人。

从诛心镜中可见,他身后亦有一人盘膝而坐,此人身形不高,有些瘦弱,正已双掌抵着罹恨的背心,助他运功疗伤。

这已经是罹恨问的第一十七次!

当时,罹恨眼见不灭和尚运煞如来功,欲取他性命,那时的他,便如砧板上的鱼肉,唯有待宰的份。

不料,那一面本是极其安静的诛心镜,竟在那时光芒大作,罹恨能从刺目光彩中看到,诛心镜中,一人缓步走出,身着白衣,面带水晶面具,无人想到诛心镜中竟还藏有一人,他陡然动手,且功法不凡,竟击破了不灭和尚的煞如来功,将罹恨从必死之境中救了出来。

那人却仍是不答,默默不语,自顾自的为罹恨运功疗伤。

罹恨熟知三门六派之奇功妙法,但对此人传来的磅礴功力,竟感到十分陌生。

这般说或许不对,他对那人功力感到陌生的同时,竟也感到有些熟悉。只因那人功力,与大罗天罡心法之功极为相似,皆非出于几身,而是来源于天地。

那人功力与大罗天罡心法却又全然不同,大罗天罡所纳天地之力,乃是感应紫薇诸天星宿与大地间的联系,星辰动,山河转,其中神奇力量,奇异非凡,唯有习得大罗天罡心法当可调集为己用。

而那人所纳天地之力,却与大罗天罡全然不同,大罗天罡心法可集星宿大地之力,他所集力量,却并非如此。

他收纳运用的,是煞力,是死气,亦有天地生机......

罹恨心道:“这便是失传三百年的道门问心诀么?可集死煞之力为己用,亦可纳无限生机,比之大罗天罡,倒也不遑多让。”

将少将军薛湛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只怕就是这个面具人。

劫柳如梦,布诛心幻境,亦该是他。

罹恨终明白,他究竟踏入了何人的阴谋,心中不由好笑。这人与薛湛争斗已有半年,此番劫持柳如梦,布诛心幻境,定然是冲薛湛而去,而罹恨,只是一个阴差阳错踏进诛心幻境中的无辜之人。

他心中又不免好笑,暗道:“好没道理,我一心求宝救人,不料竟阴差阳错的踏入了他们的恩怨阴谋,此人问心诀造诣非同小可,来历该是不凡,有此莫大能耐,所谋所图自是惊天动地,我莫名其妙的踏进了他的阴谋,只怕不妙。”

若罹恨未在诛心幻境中受伤,他自是不怕此人,从那人传来的功力中可知,此人问心诀虽造诣非凡,比之薛湛或有过之,但比之罹恨,却仍有不及,却非有伤,罹恨倒也不怕他。

“他既救我,该是有所图谋,费力治我,该是不想我死,即使如此,我便借机疗伤,欣然受了他这没来由的相助,待我功力恢复,有所防备的情形下,我倒也不怕他!”

有念及此,心下立定。

无论此人有何阴谋,看他如今做法,该是想让罹恨或者,即是如此,罹恨便也放心,他若死得不明不白,只怕宵云转眼间便跟着他去了。

沉默死寂中,除火堆中柴火燃烧偶尔迸发的几声脆响之外,山洞内再无声响。

一人全力救治,一人欣然接受,虽各怀异心,倒也算和谐平静。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罹恨终是见识到了问心诀的奇妙力量,他周身百脉皆于诛心幻境中被伤,本是运功都会生疼,若由他自己疗伤恢复,只怕怎么要三五天时间方能恢复三成,不料那人一番救助,竟令他功力可聚,百脉回春,已然复了六成!

那人起身,看向洞外透进来的温和光线,长长的松了口气。

此人身形极其瘦弱,此罹恨要矮上半头,流水长发随意的束在身后,漆墨的颜色中,又有几丝暗红,罹恨竟觉此人背影,无比熟悉

,但究竟在何处见过,他怎也回忆不起。

“你究竟是谁?为何要救我?”罹恨起身,再次问道。

那人拔出火堆旁的黑金铁棍,那是他救出罹恨时,从不灭和尚手中抢走的,横于胸前,似在细看,许久后,幽幽一叹道:“我既带着面具,又怎会将真实身份告知于你,问的太蠢!自己猜吧。”

罹恨听得心都在颤,只因那人声音,他太过于熟悉,震惊之色溢于言表,全是不可置信,声音亦是颤抖起来,道:“你...你......师尊?”

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温婉中又有几分淡然,悦耳舒心中,又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这个声音罹恨太过于熟悉,因这个声音,他听了一十七年。

而这个声音的主人,绝不该出现在此,因为她,就是罹恨那个神仙般的师尊。

罹恨哑然失色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绝不会是我师尊......”他目光忽凝,面上疑惑神色渐褪,“师尊比你矮上几分,亦无大黑天族人的暗红发色,且师尊并不会问心诀,你该知骗不了我的,又为何假冒我的师尊?”

那人忽地呵呵直笑,猛地转身,水晶面具下的表情,应该相当精彩,他突然换了一个声音说道:“是啊,我骗不了你,我也不想骗你,我只是在套你的话。”

他的声音不是别人,就是罹恨

罹恨猛的回过神来,暗道:“遭了,我真是太也单纯,此人该是并不确定我师尊是谁,仅有猜测而已,我却自己将师尊的身份告诉了她,真他娘蠢。”

那人该是深谙仿声之术,能模仿他人之声音语气,他并确认罹恨的师尊是谁,仅仅是从罹恨的功法与武器中有所猜测,有个大致的目标,他便模仿心中猜测之人的声音,让罹恨去帮他确认。

罹恨陡然听了师尊的声音,怎不惊讶,他本就单纯,这一听之下,自然掩饰不了心中的震撼。

只要他的惊讶震撼之情流露,便等于帮那人确认了心中猜想。

“你怎知我师尊是何人?”罹恨惊讶万分,他师尊身份来历,连他自己亦是不知,不料此人仅仅从他功法和武器中便可推断出他师尊是谁,如此看来,此人只怕比罹恨还要了解他的师尊。

那人缓缓转身,将手中黑金铁棍抛给罹恨,又换了一个声音说道:“你仅恢复六成功力,莫作无谓之举,你当知打我不过。”

罹恨心中一叹,暗暗运功的双手渐渐松开,那人却非大话,凭罹恨此时功力,绝非有问心诀大成诛心镜在侧的水晶面具人的对手,接住抛来的黑金铁棍,皱眉问道:“你究竟是谁?有何图谋?又是如何认识我的师尊?”

那人回身立于火堆之旁,自顾自的看着诛心镜,静静道:“我乃道门玉尊传人,我之所谋,就算说与你听,只怕你也无法理解。而你的师尊......与我算是旧识吧!”

这一次,她的声音竟是一个极为优美悦耳的女子声音,温婉而甜美,如春风晨露。

罹恨心道:“道门玉尊一位空悬三百年,问心诀亦是失传,哪里还有传人?但他若非出自玉尊一脉,又怎可能习得问心诀,还可御诛心镜?师尊身份我都不知,他竟能猜得分毫不差,只怕真有可能是旧识!他讲我救出绝境,是否是念及故人之情?亦或别有所图?老天爷啊,你究竟让我踏进了怎样纷乱的一个迷局?”

那人再换一副嗓音,此次乃是一深沉沧桑的男子声音,背对罹恨叹了口气,问道:“你为何会出现在楼船之上?你师尊让你寻柳如梦的麻烦?不该如此的,她的仇恨,应该算不到柳如梦的身上。”

罹恨此时再不怀疑,此人对他师尊的了解,定然远远超过了他,虽仍分不清敌友,但心头戒备,不由轻了几分,此人应该是他师尊的故人。

将黑金铁棍化为虚无,道:“我寻柳如梦大家乃是有不得已的理由,与师尊并无关系。若前辈真是师尊故人,还望念在师尊的面子上,将柳如梦大家的下落告知小子。”

那人忽地开口笑出了声,声声低沉骇人,用沙哑阴沉到分不清男女的声音道:“你可知仇人,亦算是故人?”

罹恨心头狂颤,他最不想面对的可能性,终是发生!此人若非他师尊故友,那相救的举动,便绝不单纯,柳如梦的下落,只怕问也莫问。

如今看来,这普天之下,罹恨敌不过的,只怕并非五人,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面具人,罹恨便是无伤在身,只怕也不敢说是其敌手。

造化当真弄人,他一心只想救宵云,不料无缘无故,竟陷入了连他都感到畏惧的局面之中。

怎不心忧?怎不无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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