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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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有见到蒲尧,就在我心里以为他消失并且不可能再回来的时候,他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甚至激动地忘了自己已经搬到X市的公寓里,我忘记思考蒲尧是怎么找到这里并且开锁进入到我的客厅里的。我见到他的时候,只有一种悬着很久的巨石落到地上的平静和安全感。在那种平静中又带着些许期待已久失而复得的激动与惊喜。

我抱住蒲尧,我本来只是想确认他是真的回来了,但在我触到他的一瞬间,我平静的心情就再也控制不住了,眼泪在瞬间从眼眶里倾涌而出,我平时是一个不怎么会感伤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一瞬间突然泣不成声。

蒲尧对于我的反应似乎也是出乎意料,他僵住了几秒钟,然后张开双手环住我。他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在我耳边低语了几句。

他的话是那么大声,可是我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那些话听起来像是安慰的话,我害怕我一松手他会再次离开我。

“云淮,没事了,回去睡觉吧。”

我听着蒲尧的声音感到很安心,我在他的话语中渐渐感到一丝困倦。

我害怕我醒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即使睡着我也不能松开……

我再次醒来,我躺在卧室的床上。我起身坐着,头传来微微的痛感,像是睡了很久一样脑子不清醒。

我刚刚是又梦见蒲尧了?

虽然梦到一个不会再有联系的人会有点感伤,因为我听说连续梦见一个人三次,就说明你们之间的缘分变澹了,以后可能也不会再有联系了。但梦见蒲尧总好过我继续做噩梦。

我看了眼手机,今天是休息日的最后一天,我决定上街去买些东西置办一下现在的公寓。

我来到X市虽然已有几个月,不过每天都是穿梭于公寓和大楼的两点一线,我基本上没有怎么来过X市的商业街,然而我却发现我对于这里的一切异常熟悉。

就好像是来到了许多年前来过的地方一样,可偏偏又没有任何记忆。

我在商业街买了一些家居装饰物和盆栽,打算好好装修一下自己的公寓。在以前我是从来不会注意到家里美不美观这样的细节问题的人,我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一个注重生活细节的人。

付完款填好店员递来的送货单后,我正准备走出店的时候,余光瞥见橱窗里放着一组精致的积木玩具。

那组积木完美的搭成了一个城堡,连城堡其中的结构也被完整地展现出来。我完全被它吸引了,我好奇地走过去。

“先生,这是展品不售卖的。”店员见我看了半天走过来和我说。

“好的,我就看看。”我收回快要放上去的手,隔着玻璃看着精美的积木玩具。如果我也能拥有一个该多好。

在我专心看着积木玩具的时候,我通过玻璃的反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蒲尧?他也来X市了?

我回过头,外面是来来往往的人群,蒲尧是在一瞬间消失的。

我揉了揉眼睛,我确定我刚刚的不是幻觉,我真的在一瞬间看到他走过去了。

我冲出门跑到街上,沿着刚刚蒲尧消失的方向狂奔而去,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我的腿越来越沉我却不敢停下,直到我来到一个十字路口,我才停下来。

我四处张望,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以前迷路一个人丢在街上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么无助和迷茫。

“蒲尧,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

我面对着十字路口来来往往的车辆发呆,我的大脑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运转,我像是一瞬间被困在一个循环的迷宫,眼前这个十字路口就是迷宫里的一个地方。

刺耳的刹车声突然在我耳边响起,轮胎在地面拖出好远摩擦出的声音,像是用长指甲反复刮黑板的声音,像是拖着椅子在木地板上前行的声音,我勐然感到浑身发冷战栗,我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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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惊险地停在斑马线上,距离一个女孩只有十几厘米远处,虽然并没有人员伤亡,但那个声音已经完全把我吓住了。伴随刚刚的刹车声,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我正走在街上的时候,一辆失控的轿车朝着我飞驰而来,我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头疼欲裂,抱着头蹲在地上。差一点被撞的女孩在破口大骂开车的司机,我完全不想在意她的谩骂,我只感到强烈的恐惧,好像被撞死的人是我自己。

蒲尧在远处看着这一切,这里是云淮的意识世界,差一点出现的车祸说明云淮已经开始发觉了,他的记忆正在一点一点苏醒,他迟早有一天会记起车祸的事情,然后发现他被困在了一个虚假的世界里。

就算他放弃了杀死云淮,其他人会放过吗?云淮知道了自己对他做的事,他会放过自己吗?

蒲尧看着云淮抱着头蹲在路口,一脸痛苦的表情,他很想要走过去但却又迟迟迈不动步子。

如果走过去还要安慰他,能说些什么呢?他出现的次数多了,云淮难免又会开始想要找自己,他好不容易相信了这里是真实的,能好好的投入到生活中了,他总不能每一次都让云淮以为遇见他只是梦境啊?

蒲尧站了很久,云淮还是没有动,看来刚刚刹车声对于他的打击真的很大。可是他明明不知道自己出了车祸的事情?

蒲尧悄声来到云淮的身后,他还沉浸在惊吓里没有注意到蒲尧。

我不停地劝着自己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没有什么好怕的,我在心里建设了好半天,才慢慢把自己从恐惧里解救出来,即使我还是忍不住的发抖。

我慢慢站起来,这么长时间蒲尧应该早就走远了,可能刚刚真的就只是我的幻觉吧。

蒲尧看到云淮起身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他发现自己的心里并没有那么急着走开。

我打算就此回去,转身却发现蒲尧站在我身后。

“你?”我见到他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甚至都不能确定我眼前的是真实的还是幻像。

“好久不见?”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许久未见的我们,对于他很想念的我在车来人往的十字路口再次碰面时,我说了这么一句俗不可耐的话。

我不知道蒲尧又没有在心里期待过我们再次相遇,至少我在他消失的一个月里脑海里每天上演不同的重逢戏码,我并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种场景下再度遇到。

“好久不见。”

蒲尧回了我同样的四个字,我多么希望他能够多跟我说些话,就像之前他在的时候,我不会再嫌他烦了,不过他的话却突然变少了。

我跟在蒲尧后面往公寓的方向走,我们一言不发,我很想要谁来说说话来打破这死一般的宁静,但是我要说什么我一个字也想不到。

我有些后悔把C市的房子卖掉,我现在想要和蒲尧回去都不可能了。为什么我当初没有再坚持一下,为什么当初我就那么笃定蒲尧小时并且不会再出现了?

我为我辞掉工作卖掉房子搬到X市的决定感到草率。

“蒲尧......”

“别回C市。”蒲尧说。

“啊?哦。”蒲尧好像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我叫他的时候他就直接回答了我的问题。

不管蒲尧不让我回C市的原因是什么,我都决定听他的了。我跟在他后面,我可以接受他出国,搬走,我甚至可以接受他恨我,他只要不再一次不辞而别再也不出现就好。

我的生命里失去太多了,我不想在随随便便就和一个人失去联系。

蒲尧走在前面,他其实这一次来是想要唤醒云淮的,不过他始终没有想好要怎么做。

云淮醒来势必会引来很多人的注意,他不想让意识共享机器落入到除了他和云淮以外的任何人手中。

得不到的东西就毁掉。这种想法多好啊!从前他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他却在真正要动手毁掉的时候,心软了。

那毕竟是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啊!无论相隔多久再看那依旧是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既不希望它落入到别人的手中,又不舍得它被毁掉。

为什么这样的一切就不能被自己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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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尧在思考要怎么让云淮接受这个事实,接受那些好不容易忘掉的不好记忆,接受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生活都是虚假,接受每一个和他相识的人都是唯利是图对他有危险的。

没有人能谈得上拯救,当初他认识云淮的时候,他和自己说想要用完美杀人计划去帮N区的人报仇,帮助每一个心里有恨的人。他的确是在努力实现他的诺言,他说过想要剖开那些施暴者的心,让他们也体会一下被欺凌的滋味。他做到了,他发明了记忆手术机器和意识共享机器,那些施暴者也可以在意识中体验到受辱者的痛苦。

他们的确是靠恨撑到了今天,他们有人大仇得报,有人还在报仇的计划中,可是就算实现了完美杀人又怎么样呢?

报仇,从来都不是最好的拯救方式啊!

蒲尧停在公寓门口,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拯救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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