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缘天赐【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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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突然,屋里扬起一声碎瓷声,君子言凄厉的声线撕裂入耳。

完颜亦夕即刻脸色大变,拍着阁门唤到:“大哥,你给我住手,轩瀚来了,你让他试试,大哥……”

木质轮椅的夙轩瀚清如远山的墨眉轻挑,星眸闪过一丝精芒,嫣红的唇轻启:“请尊叔叔帮小侄一忙。”

话音一落,完颜亦夕只觉一阵桃红香气袅过鼻端,似是有人穿她身侧,门被推开,一切不过转瞬。

屋里,完颜澈俊容一变,未看清来人是谁便发现怀里一空。只见眼前的白衣黑纱斗笠男子将不停挣扎的君子言抱在怀里,霎时鹰眸闪过狠绝,下一刻狠冽的掌风朝他袭去。

对方步伐如幻似影,对完颜澈只守不攻,只让他沾不得君子言衣袖一分。仅仅几个招式,完颜澈已感到威协,对方的武功造化远远在他之上,俊容沉冽如刀,喝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夺我妻子!”

白衣黑纱斗笠对完颜澈的问题置若罔闻,将仍在怀里不停挣扎的君子言执起手腕听脉。地上腥寒的药味不断兀入鼻端,男子轻轻抬眸,寒润冷玉般的声线溢出:“你到底喂了她吃什么?”

顿时,完颜澈身形一僵,这声音——怎么会如此相似!

“你到底是谁?”完颜澈再问。

“先回答我的问题!”白衣黑纱斗笠冷问。

“是海冥国深海中的一种海草,叫‘失心草’。”完颜澈咬字回言。

话音一落,君子言只觉后背被人灌入一道暖流,瞬间将心脉的胶痛带起,一道更猛烈的劲力一涌,腹中所有药汁即刻狂吐出口:“噗

……”

“你放开她。”完颜澈顿时脸色大变,劲风再次袭向对方。

一阵淡淡的桃花香气旎过,男子已抱着再度昏迷的君子言移幻步出阁。

屋外,完颜亦夕再次闻到一阵幽冷的桃花香气,再觉身侧冷风带过,瞬时已发现夙轩瀚身侧已多了白衣黑纱斗笠男子,而且,他怀里还多了陷入昏迷的君子言。

夙轩瀚侧首,看着灼辉下更显苍白的君子言,星眸一闪忧色,转蓦对惊愣呆滞的完颜亦夕颔首施礼道:“夕姑姑,府中还有许多事需要轩瀚去处理,不便久留,告辞。”

碾轮声线再起,眼前三人已步出兰兮苑。

“咦?轩瀚,你……”完颜亦夕和杏儿两眸眨眨,只觉一阵莫名其妙。

突然,孙小姐似是想到什么一般急急步入屋内,:“大哥!”

只见阁内,大将军伟凛如山的身姿正逞擒掌风之姿,身子下倾四十五度,脸色铁青,额筋爆突,一脸憋屈地被人点穴定住。

蓦间,完颜亦夕先是愣了一下,脸色由忍俊不禁到最后的笑声远播,杏儿捂着耳朵,可见孙小姐的笑声堪比蝉鸣还要可怖几分。

可怜的大将军恨不得冲出穴位将那臭妮子狠抽一顿,哪有妹妹看到哥哥被人点穴不来解穴反而笑得没心没肺的,真是可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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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王府墨呤阁

豪奢的寝阁内雅致清贵,绕过云衫木屏风,矮几上摆置着百孔炉,安息香从百孔袅袅烟腾,一窒逸和静气。

流云锦塌上,君子言终于幽幽转醒,蹙眉轻吟一声,泉眸浮雾,这一觉她仿佛睡了好长好久。

头顶云纱幔帐入眼,使她生出一种宛如隔世的错觉。

顾盼间,君子言在侧首时泉眸霎时睁膛愣住。

床塌旁侧,一张木质轮椅上坐着锦袍少年,此时的他正歪着脑袋紧阂双眸,气息均匀缓长,似是睡得很沉。

君子言将虚弱的身子撑起,伸手揉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然,不管她揉多少次双眼,眼前的少年依然还在,这证明不是梦。

风透过窗格袭屋,木质轮椅上,少年墨丝轻扬,身子微微一缩,似是觉得冷。

心里似有无数暖流滑过,君子言看向窗外的苍穹圆月,已经三更了!

看着他睡沉的稚颜,心头涩然,眸眶一热,他到底在这里守了多久?

掀被起身,君子言准备将少年抱进塌上睡,然,只是稍稍轻微一动,便已然惊动了他。

夙轩瀚星眸霍然睁开,君子言扬着浅笑苍白的脸兀入眸底,顿时安心些许。

侧首望向窗棂外高挂苍穹的明月,此时已是三更天,尊叔叔说得真准,她果然三更醒来。转蓦望向她,问道:“饿吗?”淡淡的字眼启出,已尽露关怀。

君子言轻摇摇头,将夙轩瀚抱进怀里,眼眶泛红隐忍,笑问:“怪我吗?”

闻言,少年先是一怔,却没有回答,只是任由她抱着自己,侧眸看着窗外明月发呆。

一窒静若无声。

良久,少年琴铮声线扬出,似是释然:“相信我,为了我们,爹一定不会让自己死,不信的话我们打赌,如果我赢了,你得嫁给爹,你,敢吗?”

君子言泉眸轻颤,不敢置信地屏紧呼吸,隐忍的泪夺眶而出,滴溅在少年稚嫩的脸上。

良久,君子言笑着回道:“敢。“

这一刻,她只觉得少年瘦削的肩膀尽是如此沉稳厚实,让她一向忐忑的心得到归位。

小世子伸手抱住君子言,稚嫩的脸扬起释然的笑意。

爹,为了我们,你绝对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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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过去,君子言虚弱的身子已渐斩恢复,哀泣的心结也在与夙轩瀚所下的‘赌注’中支撑下去。

辰时一到,她便起身洗漱净身,因为以前男装的衣衫在她受伤时被扔,只得重做,不得已下只得将就自己做几天女人。

换上流云纱,命丫环为自己别一个简单的新月绾,斜叉一支素玉碧簪,未施粉黛,素面净丽,清雅脱俗的坐在烟波亭,闲情逸致地沏茶品茗,未见浮燥。

当一向冷静的头脑回来,君子言才发现她与夙煞绝这一次的变故疑云重重。

那一天,完颜澈将自己‘送’下岭后,夙煞绝骑马上‘断臂峰’寻她,可是就在夙煞绝救自己时,箭却突然出现了!仔细一想,那箭的方向北边射来,也就是说是在对面的峰岭朝她射过来的。

手中的茶茗低啜,君子言澄丽的眸子微敛,眸光闪过疑惑:那样的射艺绝非一般人能办到。

铁扇无名掳走自己为的只是报仇,而且她走后,他当时与完颜澈正在交手根本不可能是他射的箭,虽然夙煞绝曾经伤过他,铁扇无名有绝对的报复动机,但,她相信那样准确无误的射技一定另有其人。

握杯的力道一紧,君子言一抹精芒闪过,那柄箭一定大有文章。

一阵碾轮声线传来,君子言浅笑一扬。

离烟波亭数十步外,李郁白与坐在木质轮椅上的夙轩瀚伫立在那。

木质轮椅上,夙轩瀚星眸稍愣,随之扬唇一笑,这样的她才是君子言。

亭子里女子安然静坐,云纱衣袂轻扬,绸墨青丝如瀑,娇颜若莲,沏茶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如一道清泉注于心田,汩汩甘甜。

君子言眸未抬,唇先笑,沏上三杯,道:“这是用晨露沏的泉葚,若是给子言面子,二位不妨试试,但我不保证你们会满意。”眉宇的傲气依旧,却比以前少了几分狂漫,多了几分郁雅。

沏茶时最重要的是心态,她如今状态欠佳,她可不敢保证会让他们满意。

待李郁白将他推近,二人便闻到一股如美酒醇浓的茶香缓缓幽然扑鼻而来。

将茶端起,那碧青的茶色淡稀浅薄,然一啜入喉便是一种舒然,直至尾喉时,却有一股淡淡的愁苦,茶虽好,然,喝起来却似乎少了以前那种安逸,多了几分涩苦。

如她此时一样,那道哀伤虽然被浅笑所替,却仍然无法掩饰她心中的郁然与隐忍,让人莫名心疼。

夙轩瀚小小的脸袋一歪,细细打量,星眸微眨,对女装的她倒是觉得有些不自在。老气横秋的轻咳数声,淡道:“很好,现在的你总算像个女子了。”

“咳!”身则的李郁白刚端起茶入喉,顿时被少主的这句话呛得俊脸涨红,暗暗忍俊不禁,对少主的话颇有同感:七天前她过得像鬼,七天后总算是投胎转世成人了,如今已是人模要样。

见状,君子言微微蹙眉,好好的茶就这样给浪费了,为自己沏上香茗,淡笑,眉梢温和平舒,声线清冷:“人的一生本来就有那么几天应该像鬼,否则子言都成神仙了。”

回府这几日,虽然夙轩瀚对王府突然的变故令他觉得天崩地裂,但他和她都相信,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今天我想去一趟‘断臂峰’。”君子言淡道。

“去那里作甚?”夙轩瀚问道。

“找一样东西。”知道他担心自己,君子言心头一暖,笑道。

“什么东西啊?一定要亲自去找吗?”夙轩瀚墨眉揪结。

“找一柄被你爹折断的箭,我想知道当时到底是谁想对我不利,我更想知道,那个射箭之人的目的到底是我,还是你爹?多少天了,一个人掉下去怎么可能会搜不到,尸身再不全也有残肢烂髂吧。可是,崖底全部都没有,几乎是一点痕迹也没有,这样也太不寻常了,就好像有人故意跟我们打哑迷,把他藏起来一样。”

“藏起来?”夙轩瀚问道,内心掩饰不住狂喜,再道:“那如果仅是被藏起来的话,那我派夙王府的精兵将全城搜捕的话,会不会有所收获?”

君子言一脸凝重,摇头道:“如果他有心要藏,怎么可能会让我们轻易找到,而且我们只要一找没准就已经惊动他了。所以,我要把那插在岩石的半截箭找到,那个人射技如此利害,隔岭射箭并非常人所能做到,我敢肯定,他用的箭,定不一般。”君子言眸子一抹精芒闪过,口气几乎全是笃定。

“可是你的身体刚恢复,暂时不能吹风。”夙轩瀚仍是不同意,转蓦一想,道:“这样吧,让夙苍,夙焱去把那箭找出来,可好?”

虽然觉得她分析得很对,但尊叔叔也说过她的身体不宜吹风。

君子言本想再说什么,却被李郁白抢先一步:“君姑娘,少主说的在理,你跟我说一番,回头,郁白和夙苍、夙焱前去‘断臂峰’,一定将伤王爷的‘箭’找出来,你只要在府中陪王爷等着我们便是。”

听此,君子言也不再说什么,淡笑:“也好。”

蓦地,她笑意一僵,背后似有一道灼热的视线紧随着她不放,使她下意识地侧左望去,然,却未见一人。

“怎么了?”夙轩瀚诧问。

“没什么!”君子言淡淡一笑,端起茶杯继续品茗,对那偷窥者之举,内心闪过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

骄傲如他,能做到如此已属不易,那几天的守候照顾她也感激于心,只是,她不是顾兮言,她能如何!

庭苑外,墨衫男子在方才君子言望向这边时便即刻躲起,男子薄唇苦涩浅扬,眸中皆是思念,见她气色安好,已经满足,这样就够了。

这七天,他不敢靠近她,又对她舍不下心不来瞧视,只得用这样的方式来偷偷窥望,只为能见她一面。

身形凛然离去,男子眸中有不舍有释然,有无奈有知足,只要她好,就够了。

完颜澈袖下的拳头握紧,脑中浮起一张尊贵男子的姿容。

鹰眸一敛,现在他要做的是把夙煞绝找出来,今晚,他要夜探养心殿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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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王府

月银如水,夜色漫漫,秋瑟清寂。

烟波亭内,女子一身翩然云纱迎风自扬,清丽的身子如盈柳细枝,弱不禁风,然,那笔挺的背影,却有一股不服输的傲气。

君子言望着粼光闪闪的‘烟庭湖’,心飘忽远去。

“夜里风大,君姑娘何必望湖伤情,身子刚刚痊愈,应该早早入寝安歇才是。”一道慵懒磁性的声线兀耳,在冷寂的夜里更显蛊惑。

君子言先是一怔,顺声侧首望去,眸色闪过惊诧,淡笑回道:“月关公子,你一向都是喜欢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的吗?”眉宇间透着一股敌意。

听出她的讥讽,锦衣男子不语地跨步靠近君子言,在她旁侧站定,看着粼光闪闪的‘烟庭湖’,慵懒一笑,道:“夙王府的‘烟庭湖’真是美哉!”对她的问题,他先择避而不答。

“哦,既然如此,月公子请自便赏湖,夜深了,子言也该听阁下的话回房安寝了。”君子言淡淡漠笑,准备转身离去。

蓦地,手腕被人扣住,君子言蹙眉冷睨,道:“月公子还有何事?”

见她脸色不悦,锦衣男子侧眸对她一笑:“有湖无佳人,岂不可惜?”

“月公子,赏湖可没有规定非有佳人不可,阁下如此高洁风雅之人,怎会如此庸俗!”君子言笑意不改,口气皆是疏离。

“姑娘好像很怕在下?”邪侫的眸子一敛,透出冷蛰的精芒,在夜里如刃犀利。

客气地将手腕抽出,君子言按按自己隐疼的手腕,笑道:“阁下总是如此神不出鬼不觉,如此通行无阻的霸气,任谁都会害怕。”

锦衣男子闻言一愣,随之朗朗笑出,笑声在静谧的夜里更幽远蛊惑,震摄人心。

“通行无阻的霸气?这句话形容得恰当,君姑娘用辞果然犀利,听得朕真是心虚不已,看来九五之尊的身份在你心里不过只是一股霸气而已。”从她两次对自己漠然的态度来看,夙孤冷知道君子言已然知晓自己的身份,既然如此,还不如坦承相待,少些隔阂。

见他突然换回尊称,君子言泉眸稍稍一愣,既然如此,礼尚往来亦是应当,淡笑欠身:“皇上言重了,子言说话一向不经大脑,会那样说也是因为皇上身上那股与生惧来的尊王之气让子言不得不敬愄惶恐,还请皇上恕罪。”

“君姑娘过谦言重了,你是实话实说,朕又怎么会降罪于你,而且这罪朕可不敢安在君姑娘的头上,若是五哥回来,可是要责备朕了。”夙孤冷侃言一笑,脸上挂着不羁的笑意,心头那股烦躁因她的笑而烟消云散。

霎时,君子言的心堵闷得慌,一想起那个男子,一幕幕袭卷而来,愁涩辛酸如石头纷纷砸心,痛得她喘息难忍。转眸望着粼光闪闪的‘烟庭湖’,方幽幽道:“是啊,他会回来。”

夙孤冷深叹一息,俊铸的脸上浮起一缕愁云,应道:“朕也希望如此,只是‘断臂崖’万丈之高,即使五哥他武艺超群,也有可能粉身碎骨。希望君姑娘别抱过多的希望,朕怕姑娘抱的希望愈大,到时失望更大,朕与君姑娘希望五哥回来的心情一样,只是,有时候,我们应当抱有最坏的打算。”

一席话,让君子言神色一僵,想要反驳,喉咙却似被什么堵住一般,然而,却无言可驳。

见她如此,夙孤冷心有不忍,墨侫的眸子微颤,心头划过心疼,道:“朕承认方才的言辞对你来说有些重,你若觉得不中听,大可别放在心上。倘若君姑娘与五哥当真是上天注定的有情人,老天爷怎么舍得拆散,但,倘若不是,有些姻缘,也是强求不得,还望君姑娘期望莫高。”

听此,君子言当即反驳:“皇上的话确实句句在理,字字敲心。只是,人有时候就是这么死心眼,往往不到黄河心不死。恰巧,子言就是这种人。”

对于她的回答,夙孤冷并不意外,道:“若是等不到呢?”

心似有龟烈的缝隙漫廷,疼得她浑身发颤,良久,方言:“不会的,皇上请放心,王爷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说过的话一向会做到,我相信他。”

薄唇轻扬,烟眉轻挑,清冷的声线皆是绝然,眉宇间看不出是郁然还是释然,只是依旧恬淡的笑意证明是她内心不变的坚定。

夙孤冷怔怔看着她的侧面,眸中闪过难掩的情素。

女子此时傲立负手,云纱飘然,清尘脱俗,冷傲清丽的脸上在月色下柔和妩媚,忧郁的烟眉似蹙非颦,清明泉眸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眸底闪烁轻颤,睫影下是说不出道不明的愁怅,淡粉不沾朱的唇角挂着一向不改的浅笑,从容淡定,雅韵妙嫣,孤傲冷艳,似冬雪初绽的寒梅,让人舍不得惹拮。

一时间,夙孤冷就这样静静看着她,心头被她那愁涩的笑所牵扯着,刚硬的心正渐渐被她腐噬着,垂垂危及。

烟波庭的湖水在清寒的月光下更显凄清孤漠,素莲吐露芬芳,淡雅的香气在鼻端撩拨,然,无人欣赏!

一直望着湖面的君子言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侧首蹙眉望去,与他的目光相撞,不解道:“皇上为何这样看子言?”

闻声一震,夙孤冷收回恍惚的心神,失笑道:“朕只是觉得,五哥能得姑娘这样的芳心,一心一人,此生足矣!”

“皇上说笑了。”君子言淡道。

“以后,你还是叫我月关或者月公子吧!朕,不,我还是比较习惯姑娘这个称呼。”夙孤冷慵懒一笑。

“好,月公子。”君子言看了一眼月色,方道:“时候不早了,子言该回去了,月公子请自便。”君子言淡淡施礼,转身即走。

“等等!”夙孤冷突然唤道。

闻声止步,君子言转身颦眉,问道:“月公子还有何事?”

岂料,夙孤冷朝她走近,将身上的锦袍脱下,动作自然地套在她纤细的身上裹住。

他的举动令君子言惶恐,推辞道:“不用了,墨吟阁离这里很近,公子的心意子言领了。”

夙孤冷丝毫不给她退后拒绝的机会,强行按住她的肩膀,系好带子,慵懒笑道:“五哥如今不在,做为他的弟弟,于情于理,我应当照顾好你,夜里风寒,露气湿重,你的身体才刚刚痊愈,应当好好注意才是。”

说话间,手自然而然地将她的颊边的青丝收拢耳后,指尖似有心,似无意的滑过她滑嫩如脂的脸,再游移到她如玉的耳坠,绝夭的桃唇邪扬,慵懒的声线里稍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宠溺与心疼,更有一种理所应当的霸气。

四眸相视,瞬间,君子言被他灼烫逼人的目光震摄住,只觉得他方才的举止让她生起尴尬不安,那样霸气的他比完颜澈的蛮横还要让她承之不起,不知如何应对。

目光下意识地逃开,君子言退后数步,清丽的容颜暗浮红樱,后背更冒出一阵冷汗,跄然谢过:“告辞。”随即逃之夭夭。

见心中佳人如此怆然逃离,纤细的倩影在夜里透着一股纯真与诱惑,夙孤冷不禁苦笑,他又不是洪水猛兽,她至于每次都对他避之惶恐吗?

褪下锦袍,仅剩下一件雪锦的他在夜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绝华风雅,足以让万物失色,男子看着自己的手,唇边的笑意更浓,心有一圈圈暖意漫廷。

*

将军府

三更时分,夜诡寂冷凄。

一道黑影窜进兰兮苑,闪进寝阁,动作利索,不动声色。

火折子一打开,将桌席上的烛火点燃,一窒昏黄幽亮,将男子的五官映衬着俊隽柔和。

将蒙面的墨布扯下,完颜澈犀利的眸子闪过异样的精芒。

皇上居然不在养心殿?这是怎么回事?

今晚夜探养心殿,皇上却不见了?

更奇怪的是,他离开皇宫时看到有一辆马车驶进皇宫,那里面的人又是谁?

男子眸子一敛,虽然是深夜,那辆马车却并不像是皇亲贵族或者嫔妃的,好像是一辆很朴素的马车。

越想越不对劲,完颜澈心中的疑惑愈发浓烈,如鹰般犀锐的眸子迸射去凛冽的寒芒,他一定要查清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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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暗道里,一恍一恍地,一名女子茫然失措地在暗道上走着,不时回头一望,身后暗无一人,甚至诡异。

女子忍不住倒抽一气,后背顿生寒意,两手抱臂前进。

奇怪,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已经入寝了吗?她不是在夙王府吗?

突然,女子眼前一亮,有光!

女子几乎脚步稍急,那是是一扇门,好像是推拉式的檀木门。

‘哐当一声’门被推启,声线在夜里甚是刺骨,似是什么龟裂一般刺耳!

女子惶然的踏进去,这里好像是一间暗厢?

四眸顾盼,只觉此处寒气逼人,密不透风的暗厢里,孤烛昏暗,青烟袅升,子言吸鼻一闻,好像是一缕茶香!很熟悉,像是在哪闻过。

突然,眸光定在数步外的床塌上,那里,似乎躺着一个人。

“谁?”女子轻轻一问,尾音带颤,两眸不安地惊膛睁目。

暗厢很静,静得离奇,眸光紧盯着床塌上突起的位置,到底是谁?

女子疑惑不解,这是什么地方?她怎么会突然在这里?

忐忑上前数步,女子端起桌席上的烛火,屏紧呼吸慢慢靠近。

床塌上,被子下只能看到对方长长如瀑的黑发,脸被蒙住,如此诡异,

女子更加惶然不安。

手伸出,颤抖的伸到被上,鼓足勇气霍然拉开。

“啊……”凄怮的尖叫撕破暗夜。

“啊!”床塌上君子言从恶梦惊醒,身体反射性坐起,双鬓冷汗汩汩,浸透全身,大气狂喘,双眸隐有泪水渗出。

“怎么会这样?那不是真的,绝对不是真的。”君子言脸色煞白地喃喃自语,全身冷不防地颤抖着,那个梦怎么会这么真实!努力平复不安的情绪,将脸埋进膝盖,只觉此时全身冰冷得吓人。

君子言猛烈摇头,告诉自己,那是梦,绝对是梦,绝对不是真的。泪水夺眶而出,泣道:“煞绝,你在哪,你到底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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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烟波亭

“你的气色不太好。”完颜澈撩袂坐下,刚下朝一听夕儿说她气色不好,便急奔夙王府。

“昨晚睡得不好,没事。”君子言将沏好的茶端到他面前,淡淡解释。素蓝纱裙淡雅脱俗,眉宇间比起昨日更多了几分郁然,平静的眸子暗淡失泽,脸上的笑意稍显敷衍。

完颜澈心顿然一疼,手覆盖住她的手,冰冷的温度让他大惊:“你的手怎么这么冷?言儿你是不是又病了。”

君子言淡笑地摇摇头,不着痕迹地抽出手,起身望着烟庭湖叹息道:“不知道他这些日子过得如何?”清细的声线透着浓浓的思念,十日分离如隔世。

完颜澈眸子一暗,起身朝她走近,按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煞绝找出来的,你别急,别慌。也许他身不由已,但我相信他一定会想办法回来的。”

闻言,君子言泉眸一怔,回头看着完颜澈,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完颜澈俊容一僵,避开君子言探究的眼色,解释道:“这还用说吗?煞绝此时定是被人获救了,否则怎么可能舍得你挂念而不回来,定是身体尚未痊愈,除此之外,还能有其他可能吗?”

“那,你说,他有没有可能被人困住?所以回不来。”君子言攥紧完颜澈的袖子,问得惶然忐忑。

闻言,完颜澈鹰眸颤然一膛,反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别忘了,他可是皇上的五哥,谁敢困住他。”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煞绝在一间暗厢里,浑身动弹不得,他,他……我,我好怕。”说到最后,君子言浑身寒颤不止,语无伦次,慌不泽言。

“好了好了,别想了,什么都别想了。”完颜澈心疼地将君子言拥进怀,伸手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那是梦,不可信的,你放心吧,卧潜阁已经在帮助我们搜索全城,他的人脉比起朝廷有过之无不及,相信过几天定有办法的。”

君子言惶然的情绪这才慢慢平复不少,意识到自己被他抱着立即将他推开,尴尬道:“完颜澈,谢谢你帮我。”

佳人离怀,完颜澈心里一阵失落,眸子一暗,嘲道:“不需要谢我,于公开私,我都会尽全力将煞绝找出来,而且,我也想弥补曾经对你的亏欠。”

心,似被什么撕扯着,这样如将她推给别人有何区别,但只要她快乐,尽管自己的心会痛,会裂,他也得咬牙撑着。

“你不需要这么想,而且我已经对你说过了,顾兮言已经原谅你了,你不必终日内疚。”君子言负身而立,淡笑劝道,眸中一抹释然。

完颜澈眸子轻颤,激动道:“那你为什么不能和我回到以前,既然原谅了又为何要离我离得远远的。”

闻言,君子言缄默一阵,只是淡淡一笑:“不是离得远远的,只是有些事已经回不去了。”

面对她同样如以前淡漠疏离的执着,完颜澈再一次感到无力,笑得苍白苦涩:“是啊,明明还是夫妻,却要分隔两居,明明是将军夫人,却更像是夙王妃,罢了,罢了,只要是你决定的,我完颜澈决不会勉强,太奶奶说过,即使今生我和你夫妻无缘,我也要为下一辈子积缘。”言尽于此,完颜澈已然凛身离去。

姻波亭内,茶未品,醇香久留不散

君子言头未回,眸闭阂,烟眉轻颦,一抹幽然。

顾兮言,下一辈子,你还会嫁给完颜澈吗?

完颜澈刚一走,不一会儿夙管事的身影便出现在烟波亭,似是遇见什么难题一般两眉揪结,对君子言忧道:“君姑娘,德明太皇贵妃口谕,请君姑娘进宫一趟。”

“明德太皇贵妃?”君子言被夙管事说出的人物头衔一愣,疑惑不解,谁啊?

“明德太皇贵妃是王爷的生母。”夙管事稍稍迟疑,随之拘谨回答,眸中闪过显然的忧虑。

闻言,君子言顿时恍然大悟,沉呤会儿才道:“知道了,我这就去。”刚走几步而后折返,对夙管事道:“如果我在晚膳前还未回来,你就让轩瀚进宫接我。”

夙管事本就心存忧虑,见她如此,自是明白君子言话里有话的玄机,轻轻点头,提防道:“姑娘进宫一定要小心言辞,明德皇贵妃是个利害的人物,你,一定不要让她抓住把柄,不瞒君姑娘,太皇贵妃这次估计是要兴师问罪,免不了对你一番刁难,还请君姑娘谦让忍耐。”

夙管事的善良奉言令君子言一阵宽心,朝他感激一笑:“子言一定谨守夙管事的良言。”

如此尊贵的女人,没有技俩和智慧,怎么可能在宫里生存!泉眸闪过睿智的精芒,看来这一次‘请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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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茶后,一辆皇宫的马车从宫外驶进皇宫,一路上通行无阻。

君子言随意地撩起布帘欣赏皇内的景致,看来古人所说的姹紫千红、雕龙画砌、亭台楼阁,美伦美央、也就是如此吧!

皇宫各处,无不显示着它的尊华贵气,豪奢富丽,无处不在的彰显着它的高人一等!

只是,这些对君子言来说不过是一眼便闪的烟雾,绸帘放下,愁怅地靠倒在车壁上苦笑,对明德妃的突然昭谕自是心中明白,儿子找不到,自是要找连累他的人算帐训话。

浅叹一息,烟眉微颦,突然间,她好想自己的亲人和朋友,这些日子她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的‘死’有没有给他们带来困扰或悲伤,红唇稍扬,也许她已经在那里被长埋黄土,仅供偶尔的回忆罢了?

人如戏子,戏如人生,最终也不过是成为后人茶余饭后的一段调侃罢了。

车子突然停止行驶,君子言已然知道明德太皇贵妃的寝宫已到。

“将军夫人请下车!‘慈瑞宫’已到。”宦官尖细的声音半恭敬半傲漫的响起。

顺着他撩开布帘的姿势,车内的女子优雅妸娜地踩凳下车,双眉紧蹙,对宦官的称呼稍感不悦,却又不能解释什么,只能漠然地回礼颔首:“请公公为子言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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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瑞宫

绛紫色的轻纱帷幔,层叠的垂于屏风之外,初秋的清风,缓缓吹来,扬起了层层涟漪,隐约可见内室躺卧着一个人,却又看不清楚。

周遭的温度随着软塌那慵懒卧塌的宫装妇女的每一吐呐而慢慢下降,轻纱外随侍的宫婢拘谨屏息地呆在一旁,只觉这慈瑞宫变得甚是阴寒冷冽,让人不由得提心吊胆。

此时,外头走进一名宫婢,恭敬道:“启禀太皇贵妃,将军夫人已在外候宣。”

宫女将轻纱拢起,内室里传来暗藏威严的字眼:“喧。”太皇贵妃雍容华贵的身姿端庄坐塌。

瞬间,寒流如飞刃溢满寝宫,使宫侍惊若寒蝉。

随着明德太皇贵妃的喧言,一名一身靛绿长裙的女子信步踏入宫内,一身淡绿的纱裙让她本就修长的身形更显清瘦。

坠地的青丝轻挽新月绾,斜叉碧玉簪,肤若寒凝,粉施未黛,烟眉淡扫,菱唇未沾朱黛,将清丽的五宫衬得雅致三分冷艳七天,缓缓信步朝前止步,颊边的青丝应风淡扬,气质神韵温惋中却透着疏离与冷傲。

君子言虽不甘于对陌生人下脆,但入乡终得随俗,行了一个自我标准的宫礼,扬声道:“太皇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知道宫里的规矩是不得正视主子,所以,君子言并没有抬眸,腰背挺直,但却未显卑亢,眸中的清凛孤傲冷漠,透着明显疏离与恭敬。

仅只是第一眼,明德太皇贵妃便厌恶了眼前的女子,犀利深沉的眸子如海般不可湍测,似刀子一般锋锐,眸子闪过浓浓地怨愤。

带着镌金指套的修长手指轻挑,冷凝的柳眉轻挑,她最讨厌的就是女子拥有这种自命清傲的眸子,让她恨不得想要将它挖掉。保养妥当的脸泛着深沉的笑,泛着寒意:“都给本宫退下。”

因太上皇至宁贤太后死去并没有加封她为皇后,所以她只能称‘本宫’,而非‘哀家’。

待宫侍退下,半晌,二人都是一坐一跪,太皇贵妃似乎没有让君子言起身的意思,只是用一种过份探究的眸光凝视着她,那样深沉的视线透过君子言的千肢百骼,透至心脉,让她不禁屏息敛息,想起夙管事的话,双鬓不禁溢出汗汗。

这样高高在上的人让她不由心生寒愄,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因为她的注视无不透着怨恨。

太皇贵妃突然沉声开口,第一句便是震人之势:“将� �夫人这样的打扮依照戟晋律例好像不合礼数吧?”

君子言见她没有唤自己起身而是用质问的口气问自己,不禁冷笑,这就是所谓的皇家礼仪,没有得到允许,便可以让人长跪不起,而他们,却以此为荣!

对方的话确实让她略感底气不足,这就是古期最烦人的地方,无论是未及笄的女子,还是已嫁人的妇女,亦或是被休弃的妇嬬都有指定的发绾与装扮色调。曾经她在戟晋律例阅过,凡是未及笄的女子身上的衣纱颜色可以鲜艳光彩,发素更是可以精致随意,而已嫁人的妇女便一定要绾成高贵典雅的云鬓,着装要以华丽的颜色为主;

然而被休弃的妇嬬或是寡妇便只能简单地绾个老气的发圃,着装只能用粗麻衣料,颜色只有灰与墨,

凡违例者一经发现,轻则杖则三十,重则被削发为尼,常守青灯古佛。

所以,一般的女子是什么身份凭打扮装束便能一眼辩明。

而她不过是自行休夫,这样的打扮也是随性之举,未曾多想,却没料到会被眼前的妇人一眼抓住所柄,而以此用冠冕堂皇地质问她,若有心,她自然逃不了今天的一番惩治。

一时间君子言确实词穷,只能恭敬回道:“回太皇贵妃的话,民女知罪。”然眉宇间的傲漫显曾削减半分。

见她如此温驯,太皇贵妃再次斥言:“身为女子,戟律所制的礼仪着装本宫便不说了,但‘三从四德’‘妇道廉耻’难道,将军夫人也不懂吗?大将军更是可笑至极,居然可以让将军夫人以有夫之妇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居住在夙王府,而且还是在夙亲王的主阁,本宫不禁想问将军到底居心何在?将军夫人又到底视妇道廉耻以及三从四德何在?像你这样水性扬花的女子我儿居然会为了救你而下落下明,本宫真是开眼了。”深沉的声线略高,皆是摄人心魄的威严。

刁钻刻薄的话刺膜入耳,君子言云纱袖下的粉拳紧握,双眸冰冽若刃,眸子已在愠怒中慢慢抬起,唇紧抿,屏息道:“回太皇贵妃的话,在民女所认为的三从四德,妇道廉耻便是一夫一妻,相互信任,相互扶持,‘德’字在于守,守夫道,守妻则,‘三从’在于心,从夫,从婆,从已,但,若夫妻情缘不在便也就仅剩下一张‘休书’。这就是民女所认为的‘三从四德’‘妇道廉耻’。而我此时的身份既是‘玉枫轩’的茶师,亦是与夙王爷相心相许相倾暮之人,他会救我,皆在情理之中,若是再发生一次,民女希望坠崖的人是我。而民女此时为何居住在墨呤阁,这,还得待王爷回来后,才能为太皇贵妃解答,剩下的,民女无可奉告,若有不敬的地方,还请太皇贵妃恕罪。”

啪!

抚卧托肘的锦案被太皇贵妃一拍,声线震得外头的宫侍一阵寒颤。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直视本宫,竟敢顶撞本宫,如此言辞凿凿,大言不惭真是放肆,来人,把这个不识抬举,不知羞耻的女子给我拿下,行杖刑八十,给本宫立刻执行。”

如此威摄魄力的话一出,外头即刻走进数名男宦,二人一手举着两米长的粗棍,一人端来长板凳,个个一脸肃杀,窒息的寒流在内宫漫廷,真透心脾。

君子言袖下的粉拳紧握,恼懊之间却是不吐不快的痛快,既然横竖都是挨棍,那她为何要忍气吞声,淡扫一眼周遭的阵势,冷嘲一笑,眉宇的傲漫皆是不羁狂侫。

这样的态度在高高在上的太皇贵妃面前自然是大不敬,画得精致的眉轻扬,冷问:“你笑什么?”手按在锦案上,尾后带着镌金指套三指愠怒地屈起。

“回太皇贵妃,民女不过是觉得自己太愚蠢,不会察言观色,不会巧言利语,一不小心就挑了太皇贵妃不爱听的说,最后给自己带着杖刑之灾,民女以后就要长记性了,下一次,一定会机灵回话。”君子言道得云淡风清,眸底暗波潮涌。

闻言,太皇贵妃葱管似的指甲硬生生的被狠掐进锦案折断,在寝宫响起刺耳锐利的声线,使在场的宫侍一阵心慌。

太皇贵妃唇角蛰扬,眸底皆是如刃一般的狠辣,眉一挑,低沉的声线里尽是杀气:“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给本宫行刑,本宫今日非打到她求饶不可,如此胆大妄为的女子,真是将军府的不幸,更是戟晋女子之耻。”

“奴才遵命。”官侍不敢迟疑,两人将君子言押趴在长板凳上。

被按压在长板凳上的君子言此时唇紧抿,依然傲漫地瞰视着太皇贵妃,清凛的眸底皆是冷傲不驯,死死咬住唇,不肯开口求饶。

“砰!”

杖刑的棍响在寝宫响起,随侍的宫婢皆是心漏一拍,个个一脸谨慎,屏息敛气,没有发现此时内宫正少了一名宫婢。

一棍落下,痛遍全身,君子言闷哼一声,却未出声喊疼,再一棍落下,全身疼得瑟瑟发颤,脸色瞬时苍白,双鬓溢汗,眸子泛红升雾,却不允许自己因为这种屈辱而落泪,因为……不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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