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仪儿咬着牙，艳丽的容颜显出狰狞之色，向我跨来：“我让你清高——”

来不及闪避，巨大的疼痛从我的头皮传来，我忍不住惨叫一声。“啊！好痛——”

曾仪儿纤细的双手此刻正狠狠地揪住我高高梳起的发髻，她的力道不小，我痛得怀疑被她扯去了整块头皮，“好痛啊！你放开我！！你这个疯子！！！”发髻已被扯散，曾仪儿两手大力揪着披头散发的我。

“我就是不放！你喊啊，看谁来救你？”曾仪儿抓着我的两把长发猛地往后一拖——

“啊——”身子不由自主地被拖倒在地。真的好痛！长在头上的几千万根头发顿时成了几千万根钢针扎在头颅！我本能地伸手往上抓住曾仪儿箍住我头发的手。

曾仪儿再发狠，眼光闪着残暴，拖着我的头向桌脚撞去——“砰”的一声大响！

“仪儿姑娘，求求你放手，你这样会要了她的命的！”听雨目不忍睹，双手抱住曾仪儿的双腿连连哀求。

我早已痛不欲生，趴在地下奄奄一息。

温文可人的曾仪儿早成了街头恶妇，头上梳摆整齐的头型也因刚才的发力动得零乱。她仍不解气，抬起腿狠狠地，一脚接一脚地往我身上踢。“你不是在我面前装清高吗？怎么不装了？贱人，凭着几份姿色竟不把我堂堂宰相之女放在眼内，今天就是打死你也是你的活该！”

胸前、背后，不知挨了她多少的腿头，我只顾着护着头，任由那一脚一脚如石头般咂在身上。要问我还知道痛吗？我忘了，只知道全身肝脏翻滚得不像是自己的。除了那一脚重过一脚地砸来，除了听雨一声比一声高的哭喊，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累了，曾仪儿气喘吁吁地瘫坐在身后的椅子，我已趴在地下一动不动，不知死活。其他几名耸天宫的宫女早吓破了胆，哪料到刚才还好好的大家闺秀几言不合就大出手脚？

听雨一脸苍白地爬到我身前，不敢叫唤，瑟瑟地伸手探了探我的鼻息。晓是见识过皇宫最严酷刑罚的她，也被曾仪儿的蛮狠骇住。

还好！还好！还有微弱的气息。听雨止不住的泪流。

外面一个宫女端着盅汤进来，“姑娘，参汤炖好了！”

曾仪儿应了声，马上着婢女收拾妆容。

“贱人，本小姐现去给三皇子送参汤，你给本小姐好好地在这里跪着！听到了没有？”曾仪儿凶恶地喝向地下已是半个死人的我。“叫你跪听到没有？”伸出脚又要踢来——

听雨慌忙将我扶成跪势。

曾仪儿临走时得意地哼了一句：“你就保佑我早点回来，要不然，跪死你！”

我靠在听雨的怀内，逐渐回复知觉，“我还没死哪？”

听雨眼眶一红：“姑娘，你别吓奴婢……”

我呻吟道：“怕是不死也会落了一身的病，唉——”身痛，心也痛，到处都是痛得紧。

听雨呜咽着，泪水一滴滴打在我红肿的脸，忙又伸手帮我拭干。

我失声叫：“痛死了！”那块脸正是被太监掌掴过的，不在意倒不知痛，经听雨一碰，像火烙过了。

听雨改着扶我的头，“好好，我不碰那里——”

“你、你别扯我的头发——”怎么头皮也是火辣辣的刺痛？

听雨又慌地放开我的头，我支撑不住身子，就要跌倒在地。听雨一把猛把我抱住。“痛死我了！你别抱太紧！”

听雨急了，手脚不知怎么放好：“姑娘，你且忍忍——”

我哎哎哟哟地一阵痛苦的呻吟，好痛！我死的时候没有这么的痛！投胎时拆骨的痛也没有这么的痛！

听雨含着满眶的泪，却不敢掉下，怕不小心又掉在我惨不忍睹的脸上：“姑娘要是觉得难受，就哭吧！哭出来兴许就不痛了——”她小心地环着我，哽咽地哄着。

哭？对着别人兴许还能哭得肝肠寸断，因为那是杨恋蝶的泪，我柳蝶儿的泪呢？早就哭干了。哭出来也许真的会舒服些，但眶内干干的，欲哭无泪，正如我此时的处境——把头缩在听雨温暖的怀内，希望她温暖的怀抱温暖我冰冷残缺、破碎不堪的心。

我只需要一点点的温度。

听雨见此景，伤心得说不出话，一声、一声连一声地抽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