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殿下赐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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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却推开他的怀抱,他错愕,她说,"我不解释,不是因为我是清白的。而是因为我的确爱着那个睡莲精,他是我青梅竹马的恋人,如果不是你,我会和他成婚,也许现在我和他都有了孩子,而不是被你幽禁在这里..."

"够了!"他咆哮着,又道,"我真是没想到..."他一面说着,一面气到不择手段。他抬手紧紧地掐着她纤长的脖颈,原本他最爱吻下的地方。他掐得她面色发紫,他的骨节惨白,他终于还是不忍心亲手杀了她,他说,"如果你现在说,从今往后,你只会爱着我,我可以原谅你!"

他说着,松了手,她喘了一口气,依然缄默不提。

他的心骤然冷的彻底,他看着她奄奄一息地跪坐在地上。他闭上眼睛,拂袖转身离去,不让她看见他的眼角,肝肠寸断的泪水。他走出相思阁,门被掩上,她依然颓然地坐在冰冷的地上,他看不见她不断呕出的鲜血,她想她终归不能给他一个圆满,这样也好。

她疲惫不堪,却依旧耳聪目明,她真宁愿自己毫无意识。这样,她就不会听见他对着内侍吩咐道,"赐酒!"

良久,才道,"不要损毁她的一根头发,我受不了她的美有所残缺,哪怕只是一丁点也不可以!"

她苦笑着,泪水落下,跌碎在地。她不知道他有瑶草,他只是想要瑶草换一个崭新的她,崭新的她们。

她起身,用尽全力摔碎了一只瓷瓶,将碎片紧紧地握在手中。果然,送毒酒的太监来得刚刚好。太监进屋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满地的鲜血,和这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他们都很难把这个女人和当年风华正茂的白裳联系在一起。

为首的老太监唤了一句,"娘娘,殿下赐的酒,您看您是自己喝还是..."

"好,我自己来。"

老太监第一次看见被赐死还这么干脆的人,也算省事。哪里知道,跟前的女子抬起容颜,满脸的血痕,血肉模糊到狰狞可怖,把一众太监吓了个惨。那捧酒的太监是个新来的,吓得把酒洒了。

白裳却起身慢慢走过去,拾起打翻在地上酒杯,笑道,"公公们都放心,这鸩毒,一滴便可致命。如今还有半盏,也够送我上路了。殿下不会怪罪你们办事不力的。"

她声音落下的时候,毒酒下腹,杯盏落地,满室的凄凉。

相思阁冷落的门庭,只有几片枯萎的叶片落在门前,洒扫的宫女路过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打起寒颤。谁会忘记,清晨从这个宫阁之中抬出的女尸,凌乱的长发,凌乱的容颜,凌乱的伤疤。都说白裳如何如何美貌倾城,原来到了最后,是这样衣裳褴褛,是这样卑微丑陋。

宫里好像真的没有人为白裳落泪,然而他们没有看到世子的书房里,颓败地坐着宛如疯子一般的缪虚。倾倒的酒壶,泻了一地的酒,殷红殷红地流淌,仿佛白裳脸上那些伤痕里渗出的血液。他的指尖扫过地上的残酒,放在唇边一舔,冰冷而苦涩,果然是血!是他欲哭无泪时咬破嘴唇,唇齿间萦绕着的血丝。

原来白裳是这么恨他,死了,连容颜都损毁。他空有那么一棵瑶草,即便能恢复她的容颜,恢复她的生命又如何。她的心早就不在这里了。可惜,王室的规矩,王室的女人哪怕是十恶不赦,也不可死在王室外头,一把火烧尽了,洒在西阴阁的那口枯井里。

缪虚也不知道那枯井里锁了多少亡魂,可他下了命令,白裳的最终也是归宿在那口枯井里,她要逃,他偏不让。

门外的太监轻轻叩门,缪虚沉声问道,"何事?"

"启禀殿下,白娘娘的,哦,那个罪人的事情已然了结了。"

太监尖声细气的话语落下时,缪虚只有一种感觉,心痛欲裂。他的泪水和着唇边的血落在手边那支养在瓶中的睡莲里,一直耷拉着花冠的花朵悄无声息地苏醒过来。他并不曾在意,只是默然低着头哽咽,一个大男人,一个一族世子,哭到这般田地,既无国耻,也无国丧。连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原来爱上一个人,会如此卑微,无论身份高贵与否,那颗心从认真地爱上开始,便一直落在下乘,扶不起。

缪虚抬手去寻酒壶,指尖触及酒壶的时候,酒壶滚了一滚。他再试图用力去追那酒壶,酒壶又依旧滚远。直到那酒壶滚到一双浅粉色的绣鞋边上,才将将停下。一只素手轻悠悠地拾起那只酒壶,递给颓废不堪的缪虚,道,"我从前不知道白裳姐姐中意的人是个什么模样,她总是说你多好多好,如今看来,她不过是安慰我罢了。"

这声音清灵得宛如林间的雀鸟,缪虚不禁抬头去看说话的姑娘的容颜,一身翠色如洗的裙裳,眸光像秋水清潭般烦着潋滟的光芒,微微颤颤。她低头俯视着缪虚,满脸的难以置信,还带了些不屑一顾。

缪虚问,"你是谁?"

"我是蜻蜓。"翠衣的女子说的很轻巧,浅浅的酒窝甜甜地点缀在白皙的容颜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娇憨可爱,她又补充道,"一直藏在那朵睡莲上的小蜻蜓,我和白裳姐姐自幼一处长大,我们亲如姐妹。只是,她是仙鹤,修为比我高,很容易便化作人形。而我若想要化作人形,总是要靠一些媒介,比如血,比如眼泪。"

"所以,那天晚上,她是在用她的眼泪帮你化作人形?"缪虚惊讶道。

蜻蜓点头,道,"初五是我的生辰,她想带我去相思阁里过生辰。"

缪虚心里油然生出一丝恐惧,愈发的浓烈刺痛,他颤抖着问蜻蜓道,"那怎么,她怎么不和我直说呢?"

蜻蜓撩起裙摆,俯下身,蹲坐在缪虚的身边,指尖拨弄着地上的残酒,哀怨地说道,"我和她打了个赌,可是如今看来,她输了。"

"什么赌?"缪虚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紧张,仿佛一根针卡在喉头,若是不拔出来,就会要了他的命。倘或是要了他的命,也没有什么,他怕他最终错要了白裳的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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