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送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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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惜祭出她杀死上官流音时用的那根魔杖,绿惜双手举着魔杖,魔杖顶端的幽绿宝石射出几道沉闷幽暗的绿光,击向紫瑛的眉间。瑾誉恰到好处地用青玉扇遮挡,绿光遇到青玉扇的扇面被反弹回绿惜的身上,绿惜偏身一闪,笑道,"真好,总算可以和瑾誉你打一场了,当初在东海你伤了魔帝之仇,今日便好好清算如何?"

瑾誉将扇子绕着手背一转,重新握在手中的时候,动作如行云流水,极为顺当潇洒。瑾誉望着绿惜,眸光明净得宛如玉面镜一般,温文儒雅地说道,"当日,是你跪着求本君放过你和仓颉空肆。本君信你们终将改过,不再滋扰凡间。可是本君错了?"

"我和魔帝原本就不曾想过滋扰凡间,我们去东海不过是想借助东海龙君上达天宫,魔帝想要再见一见花神罢了。是你们看不起我们魔族,又一再隐瞒欺骗,魔帝之尊岂容你们一再辱没。好,就算我绿惜敬你瑾誉是条汉子,那老龙王出尔反尔又当如何说,你们神族倒是十分懂得包庇这样的小人。"绿惜愤然说着,抬手举起魔杖,瑾誉才注意到勾栏玉被嵌在这魔杖的手柄之处,绿惜的手正好握在玉石之上,难怪小小的魔族侍婢,竟有如此能耐。

绿惜以为万恶之境的璧幽绿宝石再加上上古神器勾栏玉,以魔族的秘术炼就的魔杖,便是威力无穷,所向无敌的。的确如此,若单论魔器,是不会再有旁的什么把这魔杖压制,但若论神器,也没有哪一个神器可以单独压倒这魔杖。但瑾誉的青玉扇,若是遇上幻焰腰间的凝脂胭脂盒,单纯在神器和魔器的较量上,那么恰恰要胜过这魔杖半招。

瑾誉手中的青玉扇摇曳生辉,扇出的碧青色的万丈法力,丝毫不留情地打在绿惜的腹部,绿惜几步踉跄,呕出几滴墨绿色的血液,手中的魔杖却还在不停的飞舞。魔杖的术法舞起了漫天白雪,又被紫瑛所掌控着的凝脂胭脂盒里散发出的万千香花所融合,火与雪相遇,一寸一寸燃尽如泪。

最后一击,瑾誉合上了青玉扇,一整把扇子掷出的时候,打落了绿惜手中的魔杖。魔杖的术法之光瞬时黯淡,绿惜摔落在地,眼眸瞥向紫瑛,一扫满地白雪,向紫瑛击去。瑾誉连忙收起青玉扇,打开扇子为紫瑛挡去那飞越而来的雪渣。

就在那一瞬间,绿惜带着她的魔杖,仓皇而逃。

紫瑛十分愤恨,对着瑾誉道,"若不是为了保护我,是不是就可以杀了她?"

瑾誉摇摇头,道,"也不一定,她如今对于勾栏玉的操控还不是那么娴熟,勾栏玉毕竟是神器,不那么容易臣服于一只魔物,只是暂时迷失了心智。想来,也是与她魔杖上的那颗绿宝石有关。"

"我认得红玉的,也许我可以和她谈谈。"紫瑛说道。

瑾誉点头,便说,"我也是这个想法,但前提是我们必须先得到那个魔杖,把红玉解放出来。方才倒是个时机,虽然错过了,却也总还是会有机会的。"

紫瑛听瑾誉如此说,心上才觉得好受一些,遗憾是难免的。紫瑛环顾四下,静寂如死,叹道,"不知道长轩上仙长如何了。"紫瑛一面说着,一面往从前长轩静所住的那个屋子跑去。

紫瑛推开长轩静的房门,房间干净典雅如昨,好像窗外的漫天飞雪丝毫没有打搅到这里的一切。紫瑛抬手轻轻扯了扯被遮的严严实实的窗帘,忽然一阵青蓝色的火焰迅速地燃烧了这些布帘,紫瑛吓得回身喊瑾誉道,"不是我,我没有动过御火术。"

瑾誉沉沉点头,道,"自然不是你,这是烨火。这里被翟靖远的精魂守护着,你破坏了原有的格局,有一些东西便被绿惜在这里释放过的术法所毁灭,只是滞后了一些。"

紫瑛紧张道,"那要怎么办。"

瑾誉一挥青玉扇,瞬时便止息了那些烨火,除了方才烧毁的几匹布帘以外,其他的一切安然无恙。紫瑛遂小心翼翼地走进去,走到蓝田玉三足暖熏盏的位置,看见长轩静抱着这暖熏盏靠在白玉雕花的高柱上,沉沉入睡,眼睫上还凝着泪珠。

瑾誉走过去,叹道,"她耗尽了一生的灵力,与魔族对抗。还好抱着这个暖熏盏,性命是保住了,但却陷入无尽的沉睡,也不知何时会醒。她的梦境,我们都看不到,除非她醒来,亲口告诉我们。但以我对长轩静的认识,我想必然是有什么她放不下的东西,她才会想要留下这最后一息。"

瑾誉和紫瑛将长轩静搬上床以后,她抱着的那只暖熏盏化为灰烬,一时间长轩静的房内由紫瑛进来时的那种齐整干净,变得七零八落,就连窗子上的雕花窗棂也歪歪倒倒地悬着,风拂过的时候,听见那种摇摇欲坠的吱吱呀呀的响声,尤其荒凉。

紫瑛陪了长轩静一会儿,终究退出那房门来。瑾誉抬手施了法术,将长轩静的房间以密布的法曲保护起来。处理好这一处,瑾誉又带着紫瑛来到净月的无瑕圣殿。雪白色绣着立体又层叠的白色千瓣莲的裙裾从那高高的圣座上一直垂坠到无瑕圣殿的门前,所谓芳华万千,大约便是如此。

紫瑛俯身,想要去折起这裙裾,却被瑾誉拦下,道,"别碰,这是她用来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术法。"

瑾誉说着,卸下了脸上的玄铁面具,随手掷在柔美的裙裾之上。玄铁面具宛如堕入无止境的白色莲花的漩涡,就那么急速旋转着,慢慢地被碾碎成末,最终消弭了踪迹。紫瑛看得胆战心惊,却听见她身边的瑾誉说道,"净月,本君来了。"

瑾誉的声音落下后,紫瑛看见地上旖旎恢弘的裙裾缓缓地移动,慢慢地缩回为原本的长度。那个坐在高位上的女子,转过脸来,面色比窗外的雪还要苍白几分,她仿佛连正襟危坐的气力都不再有。

瑾誉飞身过去,她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柔柔地落在瑾誉的怀中,她抬手紧紧地捏着瑾誉的衣襟,气若游丝地说道,"殿下,净月不辱使命,终将这无瑕圣殿为您保住了。"

瑾誉闻言,点头道,"本君知道,你一直做的很好。"

净月柔婉一笑,美得如折去莲茎而漂浮在水中的莲花,柔弱娇美得丝毫不如从前紫瑛印象里的那位掌管着净月宫,高高在上的冷艳上神。然而,紫瑛若还记得幻焰的记忆,就当明白从前陪在瑾誉身侧的净月一直都是这个模样,清婉柔美的模样。

若不是瑾誉失去了幻焰,净月却不必强逼着自己这般坚强地替他撑起这座净月宫。其实,净月的心底,一直还是喜欢陪在瑾誉的身侧,终日晨起时立在他的案前为他研磨。在他安歇以后,替他收拾书案上的卷册画集,如此在静好的岁月里相伴,守着一份不必言说的痴情。

然而,为了幻焰,终将这一切都改变。瑾誉不再喜欢坐在绮舞宫的书房里,那盏砚台干涸了几千年,净月守在那里,却也见不到日夜魂牵梦萦的身影。她终于还是随着他在天宫与凡界之间建起了这座净月宫,在那不知何时为尽的轮回里,陪着他等待幻焰的归来。

可是,谁还记得当初瑾誉为了救幻焰,而耗尽灵力的时候,是净月费八成功力,从千虔雪山挖来万年一株的雪灵芝,熬成汤药,一勺一勺地喂给瑾誉喝下,才换来瑾誉的重生。又有谁记得,瑾誉在绮舞宫沉睡的日日夜夜,是净月跪在天君的云霄宝殿前,祈求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瑾誉的重生。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她的身死,原是不必发生的。但天君说,天道轮回,瑾誉要救幻焰的命,便要赔上他的命。你要救瑾誉的命,就要赔上你自己的命。而,她不假思索,义无反顾。

瑾誉抱着净月,就像第一次出水池里将她和素月移出来,植在他喜欢的青花瓷盆中那般小心翼翼。那是净月第一次睁开眼睛,看见这个世界,和这张脸。也像现在这幅模样,他温柔的眉目,闪烁着清泠如玉的光芒,轻轻呵气,暖和着她的鼻息。她原就属水,本性偏冷,怎奈抵不过这男子的温润如玉。

瑾誉问她道,"净月,你可曾伤了哪里?"

当初净月还能摇曳着花枝,如今净月却连摇头的气力都没有,她把所有的气力都用在紧紧地扯着他的衣襟之上,好似多怕下一刻便再也看不见他了。

净月道,"殿下,我不知道我伤了哪里,也不必殿下为我疗伤了。我看得出来,紫瑛身上的伤不轻,我想殿下带她来,也多半是为了替她疗伤,也就不必把灵力浪费在我的身上了。"

瑾誉凝着眉目,望着净月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身为女子,过于善解人意便不可爱了。有时候,为自己多想一想,才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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