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躺着的人，面色发青，嘴也是乌紫的，若不是她高高隆起的肚子，我几乎不敢相信，昨天还好好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的人，今天就躺在了这里。

我拿起死者手上的铁牌，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吕燕燕，死亡时间：1月28日。

老汪发现了我不对劲，问我一声，“你怎么了？”

我尽量让自己平静，“死者的死因？”

“意外摔伤导致的颅内出血。”

我看着吕燕燕隆起的肚子，“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死亡。”

两个字听得我手脚无力，我看着老李站在远处，走过去问他，“为什么要送去河北威县？这个孕妇的家人来过吗？”

“没，来了一群她的小姐妹，我看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她们一起出的运尸费，还给我了一个地址，说是她老家的地址，上面还有个电话，我问是吕燕燕的家人吗？直接给挂了。”

他不想靠近尸体，只是转过身，“虽然说我是医院保安，但是我看不了谁死，但这孕妇预产期说是就在今天，这一尸两命，真的太可惜了。”

我看着吕燕燕的尸体，我并不能说毫无人性般冷漠，但是人类的生死悲欢，我看过太多也无力改变，能做到的就是把他们亲手送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我带着吕燕燕离开了医院，临走前老李对我说，“你路上注意点，这天估计要下暴雨了。”

我从车里探出头，黄昏中的天空中能看见乌云翻动，一场气势汹汹的暴雨正在酝酿之中。

我应了声好，开着车行驶在路上，但很快豆大的雨滴就打在了我车上，我原本是准备找个宾馆住下的，这赶不及了，所以我赶忙下车，从车厢里抽出油布，给棺材要裹个好几层。

但是我在搬动那棺材的时候，听着了里面有“呃”的声音，我看着四周昏暗的天，心里有了点很坏的预兆。

我蹲下身，里面的声响又听不见了，我想着管里面的是人是鬼是尸，这次我就把棺材用油布裹好了。

但是棺材又传出了声音，而这次的声音再也不是故弄玄虚地磕碰和诡异声，而是哭泣声。

婴儿的哭泣声。

我整个人头皮都麻了，将裹好的油布重新拆开，将棺材盖给掀开了……

棺材里的吕燕燕还安静得躺着，她穿着一件宽大的红色孕妇裙子，而下面穿了一件黑色的棉裤，只是档下面，棉裤鼓鼓囊囊一个爬动的东西，那是个孩子。

我知道这种情况，离世的孕妇，因为死后身体细菌高速生长，**的气体也会大量产生，进而这种气体会压迫子宫，而加之人死后，肌肉松弛，从而推动宫腔里的婴儿出生。

这是正常的医学范畴，但是有一点很重要，正常分娩是胎儿及其附属物经过产妇子宫颈口张开、胎儿娩出、附属物排出等阶段的过程，而死后分娩却无这些过程，分娩出的必定是死胎。

而这个正在啼哭也在爬动的是什么？难道吕燕燕死后，婴儿还没有死，他也想活下来，从身体钻出来了。

我慢慢蹲下身，手触及吕燕燕身下的裤子，慢慢拉下来。

首先映入我眼前的是一片血肉模糊的东西，但是很快那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蠕动着，他在用力地从吕燕燕的身体里爬出来。

他在哭泣，声音洪亮，我立刻伸手用力将他拉出来，顺手抱在了我怀里。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让我着实吓了一跳，这根本不像是个孩子，他后背处像长了一个厚厚的黑色痂。

我知道婴幼儿是可以得鱼鳞病的，症状就是皮肤表面有褐色的鳞屑，但是他显然太严重了，我觉得他就像一只后背长了壳的乌龟。

而孩子其他方面很正常，因为刚出生，眼睛还没办法睁出来，而且是一个男孩。

我摸着他身上是有温度，但是因为寒冷的天气，他嘴唇子安发紫，我把他抱在怀里，他不停地啼哭。

带他回医院去，我只能想到这些，赶紧下车打开车门，从车上找了一个毯子，将孩子裹住。

他还在啼哭，我将他放在副驾驶上，发动车子朝着原路返回。

暴雨终于下下来了，雨刷器根本赶不及雨水下下来的速度，整个路面就是白茫茫的一片，落入眼中雨水就像是一阵飘起的烟。

路上没有车辆，因为红灯，我只能停下来等待，我侧过身身后看了看孩子，他还在哭，脸哭的涨红，声音苦哑了，就像个信号不好的收音机，他是饿了想吃东西吗？

我伸出手指放在他嘴边，他竟然含住了，开始吸允起来，果然饿了！

我虽然手脚慌乱，却有点欣慰。

有多久我一直在面对人的死亡，我都开始麻木了，我觉得如果人意味着要死亡，那这短短百年生命为什么要拼命活着，而这个新生命的出现，让我手足无措，多久我没见证过这种新生带来的喜悦，即使他像个小怪物一样。

我到处搜罗这我车厢里有什么能吃的东西，但是大人能吃的，这刚出生的婴儿怎么能吃进去，突然我感觉手指一阵刺痛，那放入婴儿口中的手指被咬痛了，我拿出来，发现上面竟然渗出了血！

这刚出生的婴儿就有牙齿，开始咬人了吗？

我来不及仔细去看这个孩子，绿灯了，我刚想发动车子，突然从右侧车头，有个疾驰的轿车要撞上了我的车。

幸亏我眼疾手快，立刻向左打方向盘，可是刚脱过一劫，这左边又夹击出一辆面包车，直接撞上我的车。

靠近我的一侧车门上玻璃被撞裂了，玻璃渣直接划进了我的脸颊里，我一个晃身，车辆差点控制不住，向右侧的一个警卫桩撞上去。

我毕竟也开了几年的车，其它方面再差，这车技还是有的，那撞上去的瞬间，我立刻转方向盘，蛇皮走位给绕了出去，加紧油门向前开。

可是我看着前方一个横在路中间的卡车，窝草，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是在堵我吗？我和他们没仇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