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毛十三调侃得我发虚，我收尸中有自然死亡的，但很大一部分都是非自然死亡，而我一直认为那些非自然死亡的，死亡都是因为他们自身的原因，而我们何家，简简单单的就是个搞运输的。
而这个人与何家是什么关系？目前看起来他是来杀李木匠的，但看样子是他没杀成功，半程跑出个程咬金杀了李木匠，还把他搞的半死不活。
我接着往他身上翻找，在他口袋里翻出了另一样东西，更让我吓的两腿发软。
是我给李成国的黄符纸，我和李成国每个人都有一个。那是李成国发现我运尸后，我为了安抚他，送他的，而我看着他塞进了自己的棉鞋里。
毛十三把黄符纸拿过去，“画符不知窍，惹得鬼神笑，这牛头不对马嘴的。”
这个黄符纸是我在地摊买的，据摊主说是道家的化灾解难符，我当时问有没有驱鬼的，他说卖光了，但符能改，让我写个神鬼莫近，就能改成驱鬼辟邪符。
我几乎没有意识，捏住那男人腿上的伤口，“你是谁？”
我手上力气很大，他的伤口被挤压，渗出更多的血。毛十三赶忙安抚我，“何遇，我们不搞严刑逼供那套，这人都这么惨了……”
“我没有杀李成国，但好言难劝该死鬼。”他却冷冷开了口。
这话听着不知道来龙去脉的毛十三也惊了，“怎么和你有关系了？”
“我是来杀你的。”
他死死盯着我，嘴唇蠕动吐出几个字，我惊愕失色，声音里都有几分寒意，问着，“那为什么变成李成国死了？“
“我在你的身上做了标记，猎手会追随这个标记而来。”
“标记？什么标记？”
我脑子里突然回想起李成国死时的样子，他脸庞灰青，裸露在外的皮肤并没有发现外伤，只有藏蓝色的外套上还有个血手印。
我还以为是李成国死前和人争斗的时候留下的，现在想起当时我们在返程路上遇见他，他也想这样全身是血，当时毛十三怎么都要帮这人的忙，他却怎么都不愿意，却在临走前，很奇怪拽着我站起来。我也当时太粗心，没注意他在我身上留了一个血手印。
“可人不是你杀的，那这张符咒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说了好言难劝该死鬼，我发现他要替你死，我想救他一命，却被他当做是要杀他的人，我们俩打过架，他遗漏下来的。”
“你想救他？你这杀人的心咋这好？”
毛十三不合时宜来一句，不过确实，那人说话的时候并没有一丝忏悔难过的神情，让人不禁怀疑他的真意。
他冷冷吐出，“因为他是个倒霉蛋，我在大巴上偷了他的回家钱，他又遇见了你，最后他还替你死了。”
我突然感觉一种滑稽，我都快忘了我遇见李成国的时候，我从卡车旁来来回回提水走过，注意到旁边有个年轻小伙一直看着，我以为他要偷我车上的货，心里有个提防，却没想到他只是想帮忙问我要口饭吃。后来我给他点了一份猪头肉，他哭的我是他在世父母，当时眼泡都肿了，说他在工地上干了半年的血汗钱不见了，说他越想越心寒，如果今天不是遇见我，他可能真的不想活了。而那时候他也绝对想不到我才是真正将他推进火坑的人。
“那到底是谁要杀我？”
“被杀者才不应该最清楚杀人者的是谁吗？”
他脸煞白着，毛十三插进来一嘴，“你俩快别叙这些了人马上血流光就死了，赶紧得上医院，治好了，你俩恩怨情仇再接着聊。”
“我不能去。”他固执说着，“我伤成这样，会被警察怀疑的。”
“你身上背着几条命，我们那就应该秉公执法，让法律去制裁你，包庇？我们可是良民。”毛十三腔调说来就来。
那男人眼圈发红，右眼抽搐得更厉害，毛十三都被他那个样子给吓着，“那我问你些事情，你如实要告诉我？”
男人没说话，毛十三开口问着，“你叫什么？
“张达。”
“那好，张兄弟和你出车祸的那个发子，你是不是杀他的？”
他眨了下眼睛，毛十三像发现大秘密了，看了我一眼，再问着“谁要杀他你知道吗？”
男人摇头。
“那，”毛十三舔了下嘴唇，咽口水，再看我一眼，“那南山是你杀的吗？”
他迟疑一下，缓缓开口，“我要杀的，可是我到的时候，那个老头已经死了，不过。”
他停下嘴，“这次要杀他的人，我知道，她没有匿名。”
“是谁？”
“郁含梅。”
我和毛十三惊住了，这个南山难道也是郁含梅复仇的对象吗？我回想起，冯友老婆说过，当年冯友找过一个通灵的大师，而这个大师和冯友一起抓了郁含梅的小儿子。难道那个火葬场的老头是当年的通灵大师？
这时候身后突然响起女人的叫声，我们转回头，叶秋捂着自己脖子坐在地上，而刚才发羊癫疯的女神经爬到窗户口，竟撞玻璃跳了出去。
我追了出去，见她翻大门之后就不见踪影了。满地的玻璃碎片，地上还沾着血。
我走回去，“发生怎么了？”
叶秋的脖子被滑了伤了，汩汩鲜血往外流，一只手手上，另一只手压迫受伤的脖子止血，根本没法做手语。
“严重吗，我们上医院去？”
叶秋摇头，她把手放下来，脖子侧面划出一条长长口子，我跑到李木匠的主屋，找了一条毛巾，一壶酒，毛巾用酒浸湿后递给叶秋止血。
现在这个情况乱成一遭，我们必须先离开这里了，但是我为难，那个棺材我要不要带走，我要收尸的人也就躺在里面，如果接了生意却不做了，这在行业里丢了信誉，生意之后再难做。
可这里发生了凶案，而我在警察来之前就带走了尸体，我就是藏匿尸体，我不犯法了吗？这里面时间搞错了，如果没有半路杀出那个女羊癫疯，张达昨天就杀了李木匠，而我明天去警察局，名正言顺办手续后就能带走李木匠的尸体。
毛十三扶着张达起来，发现他竟然昏迷过去，虽然他大腿根已经被我们用布条扎住了，但他一身是伤，脑袋后面还有我和毛十三砸的口子，头发都是黏的。我们也是吓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带他上医院。”毛十三毅然而然决定，“不送去，真死在我们手里，我们还麻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