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想到希望在即,楚倾月今日连身体的疼痛都觉得好了万分。
而天色刚刚阴沉下来,门外却忽然传来了沉沉的敲门声。
楚倾月一愣,挑了挑眉,来到门前。
敲开门,却见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秦青衣。
楚倾月眯了眯眼,让她进来,却见秦青衣二话不说,冲进房间点燃了烛台。
菲微的光亮照亮了寂静的室内,看着桌上精致的菜肴近乎一口未动,却见秦青衣微微一愣,却看向来到面前坐下的楚月,皱着眉狐疑道:
“楚月,我听说你不日便要离宫,可是真的?”
楚倾月闻言,也不否认,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孰料,却见秦青衣不由地瞪大了眼眸,似有不可置信道:
“为什么啊!咱们在宫里呆的不是挺好的,何况你……这般……”
她皱了皱眉,似有几分欲言又止之色,却见楚月淡淡的看了过来,不过挑了挑眉,伸手将精致的菜肴都挪动到一旁,却取过宣纸在上面写下:
‘怎么了?舍不得我,还是你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完成?’
看着她清秀的字迹,秦青衣不由得抿了抿唇,甚至眼下,已经懒得再问楚月为何知道她想要做的事情。
毕竟两个人可以说是各怀心思,如今一朝分别本应在情理之中,可……可是……
“若是你走了,我的事情恐怕也办不成了,就这样留在宫里名不正言不顺,何况……”
孰料她话音未落,却见楚倾月已经轻笑了笑,提笔在纸上落笔道:
‘依我之见,你倒不如随我一起出宫,左右你要做的事情你一个人势单力薄也完不成,还是说~’
她的笔迹到这里便停了。
秦青衣愕然抬眸,却见她眼光淡淡的看了过来,伸手在颈间一抹,更是挑了挑眉,似有几分挑衅之色的看向她!
“啊这!我……我没有,你别胡说!”
她脸上的慌张已经暴露了一切,却见楚月毫不意外地轻笑一声,在纸上落笔写下:
‘我还没说是谁呢。’
“……”
秦青衣看着面前的字迹,一时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是几乎与此同时,却见楚倾月看了她一眼,仿佛思考了一瞬间什么,又提笔写下道:
‘你若是不舍离宫,可以考虑考虑做他的妃子。’
“啊这!他……不,陛下他……”
秦青衣瞪大了眼眸,似有几分不可置信之色,眼下却见她俏脸布满了可疑的红云,只是咬紧牙关,语若蚊蝇道:
“他不可能答应,何况、何况我……”
她说着,低下头去,失落与挣扎之色尽显。
楚倾月见状,只是无奈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以他如今的处境,纳妃更多的意义是可以堵住前朝悠悠众口,至于是谁倒是其次,何况我看你对他有心,女人的青春失不复得,你可要想好了。’
纸条推到秦青衣面前,看见她豁然之间狠狠一震,却转瞬间露出几分肉眼可见的失落之色,楚倾月又怎么不懂?
赵政身为一国之君,皮相气度都为人中极品,寻常小姑娘春心萌动乃是自然,何况自打秦青衣见到赵政第一次,便隐隐有几分被勾了魂儿的样子,楚倾月身为一个局外人,事无巨细都在心里,哪里看不出来秦青衣的心思?
‘你若是当真想做他的妃子,一来要将柯泰河的关系断的彻底,二来……以防万一,你要防着柯泰河一手过河拆桥才是。’
“你!”
她瞪大了眼眸,眼下脸上震惊之色更是近乎无法掩饰!
看起来,楚月知道的比她想象得多!
只是她与柯泰河见面的机会极少,甚至在楚月出现以来,更是屈指可数,当着她的面,那是完全没有过的事情!她……她竟然!!!
秦青衣见状,露出几分警惕惊愕之色!
却见楚倾月眼光直直的看了过来,半分不退不让,甚至并不觉得自己出口的事情是什么秘密。
而眼下,心跳如擂在耳畔响起,看着面前清秀的脸庞深邃的双眼,某个瞬间,她甚至觉得这双眸与赵政的眼眸有几分说不上来的相似之色!
明明是毫无干系的两人,此刻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却似乎并不弱于赵政!
“这!你……你到底知道多少!楚月!我……”
‘你放心,我知道多少也不会干预你们要做的事情,我虽不与你们为伍,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她眼底的坦然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而月色高悬,秦青衣只觉得自己离开楚月寝殿之际,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脑海里,却在反复徘徊她的那句:
‘国恨家仇终究与你无关,这一生若是有了选择,与初衷背道而驰的疯狂,也是人们活着的意义。’
她眼底莫名的温婉笑意仿佛还在眼前,见她一字一句写下‘时间会证明一切’之际,便仿佛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的最后一块巨石。
她不知道今夜楚倾月为何会忽然对她说出这番话。
原本是兴冲冲来兴师问罪的,如今却忽然忘记了原本的目的。
孰料,楚倾月只是眼光淡淡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不由得长叹一声……
见她眼光状似不经意的看了看头顶上方的方向,浩然月色洒落一片银辉宛如水光粼粼,她却只是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转身别上房门,却听她喃喃道:
“怎么会有人监视,莫非~他发现了什么?”
楚倾月似乎不曾想今夜心底的忐忑隐隐伴随了一夜,她一边纠结如今这般情况,要不要再探一番,却不曾注意到夜夜月色高悬之际,一袭自飞凤斋内一闪即逝的黑影。
“你若是想退出,可以,去将皇宫剩下的堪舆图都详细给我一份,便放你自由。”
隔着信纸,看着苍劲的字迹,似乎也能想到柯泰河的语气。
然而,此时的她却不曾料到……
此事她但凡与楚倾月多说一句,事情也不会变成后来的那番模样。
夜色渺渺之中,却见浩然殿内灯火通明。
赵政满脸倦色,长叹一声,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听着他的嗓音中,染了几分冰冷与坚硬道:
“先不管她吧,左右也就是明天了,孤倒是要看看这出戏他们准备怎么演。”
说着,却见他似是不经意的看着桌案前单膝跪地的影卫,听他语声中似有关切道:
“那……她这两日,可有什么异样?秦青衣的事情,她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