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桀后退一步,与少女并列,等待年宋的回复。
他知道自己冲动了,可怎么办呢,一旦看到少女身旁出现其他男人,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暴怒。
那股莫名而强烈,想将少女锁在自己身边,只能看到自己的冲动,愈演愈烈。
被人当场戳穿,年宋脸色十分难看。
他接过门徒递过来的手帕,擦拭着指缝之间的酒水与血迹,沉默。
“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傅教主若是一厢情愿,强取豪夺,最后受苦的也唯有自己。不妨让小女自行选择?”
年宋将目光投放到少女身上,神情复杂。
傅云桀:“自然。”
他看向少女,语气低了下去:
“小阿堇,你可愿嫁我为妻?”
纵使几天前刚达成协议,纵使口口声声嚷嚷着要对她负责,可到了真正等待抉择的时候,他依旧心乱如麻。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仅在她的须臾之间。
傅云桀摁了摁心口,试图压下心间的兵荒马乱。
年宋目光深了些。
“阿堇,此事事关你的终身幸福,你,务必思量好了再做决定。”
卿落抬头与年宋的目光撞上,那般似乎包含着担忧而十分复杂的目光,让她微微愣了一下。
这是在原主记忆里从未出现过的目光……
她移开视线,心口微微的不适让她蹙起了眉头。
低头,小声道:“我愿意的……”
傅云桀紧绷的弦松下,他嘴角上扬,兀自走近。
在众目睽睽之下,指尖一点一点靠近,直至与少女十指相握。
他笑得餍足,手上却在慢慢收紧。
卿落缩了一下,发现他就没打算让她甩开,不得已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敛些。
这个时代,民风还是很开放的,未婚夫妇或者未婚男女当众打情骂俏,只要不是太过分,都会见怪不怪。
可现在那么多人盯着,他就这么大剌剌的拉着她……
脸上臊得慌。
傅云桀笑容良善,手上的力度怎么也不肯松半分。
他磨了磨牙:“鬼医,现在当事人也同意了,您还有什么意见么?”
傅云桀勾了勾唇,笑容突然有些恶劣。
“听闻鬼医多年寻药救治您的夫人,如今希望就在眼前,用女儿换得灵药,于鬼医而言,该是好事才是。”
傅云桀故意将话挑明。
若年宋将年堇嫁给他,那卖女求药的名声必然是坐稳了,日后他若想做些别的打算,他也好动手。
若他不同意……
傅云桀漆黑的眸子微微转动,落到上面面露担忧的女人身上。
无声勾唇。
一个为了自己妻子,而肯狠下心将孩子炼制成药人的疯子,怎么会不答应?
他略显凉薄的目光潋艳,接触到少女没有任何波澜的水眸时,蓦地软了下去。
年宋阴沉着脸,视线在两人之间掠过,咬牙切齿:“好……”
赤丹子,他,确实赌不起……
宾客默不作声看完戏。
纵然部分青年才俊对着少女娇俏的容貌有些不甘,但奈何少女身边站着的是魔教教主,所有的不甘也只能咽下,连忙吃过告辞。
年宋坐在上面,铁青的脸色一直持续到宴会结束。
“傅教主,”他攥紧手中的茶杯,“我与夫人只有阿堇这么一个女儿,即使答应许配给你,也还有些事需得向你交代一番。”
话说得隐晦,傅云桀看了一眼童虞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沉吟片刻。
点头。
年宋扶着童虞往内院走去,卿落刚打算跟上,年宋已经看向她。
“你不必进来。”
卿落一愣,见童虞没有反对,挑眉,乖乖坐了回去。
傅云桀突然弯下腰,凑近少女。
“不许回房间,乖乖等着我。”
卿落以为他还有事要和自己讲,眨巴眨巴眼睛,点了点小脑袋。
傅云桀眼底笑意难掩,抬手揉了揉少女软乎乎的发顶,和两人进了屋。
约莫一刻钟,门从内推开,傅云桀走了出来。
“你们谈好了么?”
卿落有些惊讶。
“小阿堇这样子,倒像是迫不及待想嫁给我一样。”
卿落瞪了他一眼,握紧拳头捶了他一下。
“你正经点。”
傅云桀笑了笑,包裹住少女的小拳头,顺势将少女拉进怀里。
胸腔震动的越发明显,卿落不明所以,总觉得高冷的教主大人近久憨了不少。
傅云桀还不知道自己在卿落心中的形象已经塌了大半,只顾低头,埋首在少女颈间。
“……”
流昭默默背过身去。
之后的对话就是:
卿落:“你起来。”
某位赖皮教主抱着不松手:“不起。”
“起来。”
“不起。”
“……”
卿落忍无可忍,用力推搡着,才将某个牛皮糖似的人给推开些。
禁锢着腰肢的手突然松开,卿落不明所以,转瞬便被人公主抱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
教主大人理所当然,“回去啊。”
“你回去抱着我干嘛?”
“自然是,带我的小媳妇一起回家咯。”
傅云桀迈开大长腿,稳稳当当将少女抱在怀中,往外面走去。
“等等,我父亲,他同意了?”
卿落有些懵圈,小手抓住他的手臂,仰头看着他。
“嗯。”
傅云桀慢吞吞地垂眸,掩去墨童中的冰冷。
要让年宋妥协,抓住要害就对了。
赤丹子是治愈童虞的关键,倘若他不肯放手,无论年宋用什么办法都不可能从他手里拿到赤丹子。
在一个被利用得理所当然的女儿,和只有一个交换机会的赤丹子之间选择。
他想,该是不难选的。
傅云桀勾了勾唇,抱紧怀里懵懂的小人儿。
上了马车,他倒是安分下来,乖乖松开少女,自己枕着手臂闭目养神。
卿落看着他。
突然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
“我有一件事同你商量。”
少女抬起小脸,濡湿的眼眸中彷佛沉淀着揉碎了的星光,异常好看。
他静静看着她,喉结动了动,“什么事?”
“我们成亲,你将赤丹子给我父亲,我用蛊血替你治病,这本就是一场交易,无需拉上傅教主的终身大事陪葬。所以我想,我们假成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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