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纯阳轻功——梯云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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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木桥横跨小镜湖,也不知用的是何种木材,竟然能够立于这冰火两极的湖泊中而不被侵蚀,中央隐约可见一座简陋的小亭,想来是供人赏湖之用。湖泊很大,一望无际,木桥延向远处,纵使寒天与周天武此时登高而望,能观小镜湖全景。然木桥末端处沸水,蒸腾而起的白雾将其吞没,难观后景。

“此桥?哦,此桥是用来赏湖的,不过年久失修,前些日子有弟子落入湖中,尸骨都未能寻到,已快至晚膳,寒天道长今日连游两地想来也累了,不若我们早些回去休息,明日也好见见我药王谷庆典的风采。”周天武被突然发问,言语中有些慌张,显然小镜湖中有秘辛,这又如何能瞒过寒天。

寒天并不在意,嘴角一扬:“不急不急,尚未过酉时,如此美景却远驻观之,实在可惜。天武兄,可愿与我湖心一游。”

“这。。。”周天武变得有些犹豫。

“天武兄若有难处大可说出,何做此忸怩之态。”寒天佯嗔。

见寒天面色不悦,周天武也是心中一惊,一咬牙,说道:“寒天道长乃本门贵客,天武自当尽地主之谊,只是这小镜湖虽有鬼斧神工之美,却实为凶险之地,一面寒气逼人,一面灼浪胜火,若是没有高深的内劲护体,还未接近湖边便丢去半条命,更别说到湖心了。但若是能走过小镜湖两极,这湖心处的两极之气却是对修行之人大有裨益,谷主、长老、以及各位真传师兄时常会相邀湖心论道。谷主怕外人不知小镜湖凶险,故而一直未建台阶通道,天武根基浅薄,难以靠近小镜湖,倒是让道长见笑了。”说完这番话,周天武也不禁老脸一红,武林之中,说到底,终究是以武为尊。人缘再好也都是虚言,在生死之间,这些人缘又有何用,还得靠实力说话。

见周天武一脸窘态,寒天也是哭笑不得,不过观小镜湖四周环境也知周天武此言非虚。

“叮,叮,叮。。。”远处传来鸣金之声。

“谷主在召集药王谷弟子。看来定是交代明日庆典之事,寒天道长我们回去吧。”

“冰火阑珊小镜湖,此地甚为玄奥,盘古化天地开阖,造诸天奇景引后人得道。道爷我在此有感大道之音,还想驻足片刻,天武兄有事便先请。”寒天道。

“既然如此天武便先行离去,寒天道长切记不可轻易接近小镜湖,当然,天武并不是质疑道长武学,只是怕毁了道长的衣物。”周天武匆匆交代,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铜管递给寒天:“天武担心道长于此感悟会忘记时日,若是日暮降临,难以辨路,就用火折子点燃这烟火,届时自然会有人前来引路。”

“多谢!”寒天暗自点头,这周天武做事果然心细如尘。

“告辞。”周天武抱拳,匆匆离去。

周天武刚刚一走,寒天便不安分起来,细细的大量着小镜湖,右手不自觉的便摸了摸下巴,这哪里是在观阴阳之势悟道,分明就是在盘算如何到湖心小亭一观。寒天是何人,药王谷禁地都闯了,连皇宫都敢潜进去,更别说这小镜湖了。

寒天也不多犹豫,自矮山上跃下,矮山距地面约三丈有余,寒天微微提气,身子如同柳絮一般飘下,落地时双腿上的肌肉就好似弓弦一般,一张一弛,便将下坠之力卸去,轻描淡写的着地,若是周天武还在,只怕会惊呼出来,因为寒天用的提气身法,正是药王谷中的柳絮飘扬,当日承闻浚在纯阳宫中使过,不料却被寒天学去了七八分,但寒天所使并非真正的柳絮飘扬,因为他并无这门身法的发劲和内息运转的法门,只不过天下的轻功本就无太大出入,故能推敲一二,不过也只能于平日中用着玩闹,若是在对敌时使用,与寻死无二。

寒天在下落之时便明显感觉到空气中的温度在骤然下降,落地时才发现脚下的土地不仅仅被寒气冻的坚硬如铁,寒流如浓雾般将他双足吞没,就如周天武所言,内功修为差的人根本就无法抵挡这寒气,况且这里距小镜湖边缘尚有三十余步,稍微抬手向前一探便可感觉到,每进一步,这寒流便冷上几分,寒天内息浑厚,自然无惧这寒流,但身上的衣物却是寻常的锦缎,只怕走过去真会如周天武所说,衣物尽毁。

足底一运力,凌空提气,在光滑的石壁借力三分,便又重新回到了矮山之上,寒天虽然内力深厚,可也不愿在寒流中白白消耗内力。果然,一回到矮山上,寒意全无,看来这寒流涌动的范围有限,寒天看了看亭子的距离,于心中盘算一番,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脑海中闪过。

只见寒天退后几步,内息自丹田中奔涌而出,大部分涌入双腿之中,另外一部分于身体飞速循环,提气轻身。寒天退出约有四五丈,身体蓄力到极点,骤然发力,向前冲去,身形好似扑食的猎豹,带起一片残影,整整九步,虽然是直线前行,但寒天的脚却踩出了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位之势,八极劲力将寒天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在提速的同时,寒天的双腿好似皮球般胀起,将宽松的道袍绷得笔直,内息澎湃,好似要炸开。

第九步,聂云逐月!

第九步重重踏出,发劲之处,坚硬的岩石如同蛛网般裂开,尘埃扬起足有半米之高,以寒天为轴心,向八方飞散。轻功,虽然讲求一个轻灵,但此时寒天的目标是远处小镜湖心小亭,为了追求更远的距离,自然是将重点放在了借力之上,何谓借力?你付出多少力,借到之力便成几何增加。若是以聂云逐月行刺杀之事,哪怕在雪地之上寒天也不会留下一丝痕迹。在以蹑云逐月踏出第九步的瞬间,八极劲力已在寒天的控制下返璞归真,化为阴阳极劲,归于丹田,再运转周天,一瞬间,身子好似再也不被这片天地牢笼所束缚。并非因使出蹑云逐月后直冲而出,反倒如同鲲鹏一般,垂云而起,直入九霄。

纯阳轻功——梯云纵。

没错,寒天在奔跑蓄力之时,踏出八极劲力,就是为了使出纯阳的至高轻功——梯云纵,天下间号称可摘星辰的绝世身法。

此刻寒天便是鲲鹏,便是谪仙,有如雪鹞一般直入云霄而去,但寒天毕竟是人,不可能真的长出翅膀来,在拔地近五丈之后再无上身的劲力,落下后只怕也在冰湖的边缘,这寒气自然不惧,但此刻寒天距离湖面二十余米之高,虽是湖面,但这坚冰可比金石,摔下去的后果可想而知。

但此人是寒天,纯阳首席,岂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起!”寒天口中一声低喝,右足骤然发力,原本涨如皮球的右腿如炸开一般,骤然缩小,气血、经络、肌肉好似被抽空一般,贴在了腿骨之上,寒天这一步,是凌空踏出,没见有任何借力之处,但正是这一步踏出,寒天的身形又是一起。

凌空虚渡!!!

这便是寒天当日为玄宇所讲的借力,以己之能,借己之力,而能够如此借力,天下轻功之中,仅梯云纵耳!这便是为何,梯云纵可直上山川,横渡江河。为何当年那么多武林人士追杀李淳风,却铩羽而归。

寒天右足发力后,再次腾空而起,接着又是左足,接连两步凌空虚渡,已离湖面有十多丈,只怕低空的飞鸟也能被轻易捉于手中,但是能像寒天这样将梯云纵修炼至凌空虚渡之人,敢问世间又能有几人?

凌空虚渡,这般手段已可冠仙人之名。

寒天如鲲鹏一般,朝小镜湖中心小亭飞去,身居湖面十余丈之高仍能感到上涌的寒气,要知寒流通常是往地底沉淀下去,这小镜湖冰湖的寒意,可见一斑。

虽然此时寒天用出了梯云纵凌空虚渡,但小镜湖之大却超出了寒天的预计,若是就此下去,只怕仍然难到湖心,寒天不禁蹙眉,心中盘算一番,咬了咬牙,拼了!

除却双腿积蓄爆发的内息,还有四成的内息仍然于寒天周天游走,敛气轻身,用于下坠之时控制身体。此时寒天即使就这般下去,寒气也不见得能够损毁他的衣物,他已经过了边缘最冷的地段,虽然湖心的寒流是最冷之处,但是另一半是火泉,阳极所在,阴阳相融,反倒不比边缘处的寒气,但寒天浑身皆是傲骨,自然不愿就此作罢,心念一转,原本于周身游走的内息尽悉归于丹田,仅余一分内息不断于双肋周边的经络游走,这一分内息,寒天万万不敢收回,古人云,肋生双翅,便是肋骨处的经络得以内息的辅佐可更好的控制周身平衡,提气轻身,当然也仅仅是提气轻身,并不可能真的长出翅膀来。

寒天将内息收回丹田,周天之中无内息运转,顿觉身形一重,落下的速度不禁又快上了几分,但寒天不急,以他而今的武学修为,越是危机关头,心灵反而越发空灵。这便是武境,纵然泰山崩于身前仍可面不改色。寒天此刻的行为不亚于悬崖间走钢丝,稍有闪失,粉骨碎身。眼见身形落下的越来越快,寒天眸中精光一现。

就是现在!丹田之中的内息奔涌而出,并不同往常一般,游走周天,归于涌泉,而是直接由丹田奔曲泉,过漏谷,冲三阴,入商丘、照海,循水泉、然谷、公孙、太白,蓄涌泉之间勃然发力,凌空虚渡!身形又是一起,直扑小镜湖心而去。

如此发力,可将内息与气劲于一瞬间爆发出最大的力量,然而对身体的损耗亦是巨大,习武之人,三分勤练,七分养身。越是年岁高的武者,越注重养生之道,但寒天无惧,他正值一个武者的巅峰时期,损伤的经络很快便会恢复过来。

此刻寒天虽已接近小镜湖中心小亭的上方,但连续三步凌空虚渡已然耗尽了寒天的内息,轻功,讲求一个借力,寒天踏步虚空,凌空借力,且不说实物借力,即使比之踏水借力的消耗也何止千百倍!

原本体内所留的四分内息,可令寒天安然落地无以损伤,奈何寒天少年心高,傲然于天,不惜耗尽内息,损伤经脉也非要踏出第三步,此刻只留一分内息苦苦支撑,控制身体在虚空之中的平衡,再无余力提气轻身,减缓下坠之势。此刻寒天身居十丈高空,三十余米,若是这般落下,纵然是铁人,也得摔得粉碎,寒天不禁心中叫苦,但世上哪有后悔药。

纯阳首席,君无尘亲传弟子,少年天才,武林翘楚。。。被冠以如此之多耀眼称号之人,若是今日摔死在这小镜湖中,该是何等的笑话。寒天心中苦笑,竭力控制内息提气,但下坠之势不减,气流如刀,刮得寒天面颊生疼,道袍猎猎作响。

一道灵光自脑海中闪过,寒天双臂一展,道袍已经褪下,抓于两手之间,顿时被风鼓起,像一把撑开的大伞一般,寒天下坠的身形忽然一顿,心中狂喜,竭力运转体内不多的内息提气,三十多米,落下也就常人几个呼吸的时间,眼见寒天就要落在木桥之上,他猛然提气,将丹田中的内息尽悉逼出,一拳击在了坚如金石的冰面上,“咔嚓,咔嚓”两声脆响,以寒天的拳为点,两重尽力打出,但冰面并未如同蛛网般裂开,反倒像是一条小蛇,向下钻去,这便是拳劲——透。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化为鹰爪,一把捏住桥栏,一收。两股劲力同时打出,终于是化掉了下坠之力。寒天再变鹰爪为掌于桥栏上轻轻一拍,一个鹞子翻身迎上落下的道袍,身形一缩一伸,将道袍穿好,稳稳的落在了桥上。

自在矮山上发力,到凌空虚渡,再到桥上,不过几息,因寒天的一丝好胜之心,凶险至极,虽仍然未落在小镜湖心,但已是不远,冰火交融之处,阴阳相融,一股温洵的气息升起,寒天深吸一口气,顿觉体态舒畅,内息耗尽的疲劳也略有缓和,想来这便是周天武所说的阴阳之气,寒天看了看自己打在冰面上的手,因无足够的内力护体,只是一个接触便成乌青之色,显然是寒气入体被冻伤了,而冰层中被击出的裂痕却早已复原,寒天讪笑,就地盘膝而坐,借着这阴阳之气调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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