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你是什么意思？我请你帮忙，你都不肯了是不是？”

苏晚雪俏脸含煞，只觉得这个平日里十分可爱的老头儿，今天看着怎么就这么欠揍。

欧阳神医倒是老神在在的，摩挲着那只烟锅子，眼皮一抬，唇角往下一拉，慢悠悠的道：“丫头，若是当真是你需要老头帮忙。老头这条命给你都行。老头说了，这辈子不会为云家的人看诊。”

“什么云家的人。”

苏晚雪将桌子上的卖身契拍得啪啪啪的响：“您老人家睁开眼睛看清楚倒是。他是个死契。如今是我苏晚雪的人了。”

“呵……”

欧阳神医怜悯的瞥了苏晚雪一眼，眼神中是看小孩子玩闹的宠溺：“丫头啊，人家有权有势者的游戏。你还就当真了？”

苏晚雪紧紧的抿着唇，神色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欧阳神医语重心长的道：“那云染的来历，你可知道？”

苏晚雪转过头去，根本就不肯去看欧阳神医。

这大渝的皇族，就是云氏，苏晚雪如何不知道。

云染那样骨子里带来的与生俱来的高贵，她早就有所猜测。

只是云染不肯说，她也就假装不明白。

之所以认认真真的和他谈，也不过是想要迷惑他。

让他觉得，她真的就只是一个不谙世事，可以任由他利用的小丫头罢了。

可苏晚雪心里，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小雪儿啊。师傅这些年，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一路走到现在不容易。你就听师傅的，不要和云家人来往。云家人骨子里自私自利，而且冷血无情。你和他们来往，最后，吃亏的只能是你啊。”

欧阳神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十分不好。

苏晚雪缓缓抬头，认真看着欧阳神医，目光灼灼：“师傅，你当年是如何在云氏一族手里吃亏的？”

欧阳神医直接愣住了，没想到苏晚雪会问这个。

尴尬咳嗽低声道：“这个……你小孩子家家的，就不要问这个事情了。那都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更何况，先皇已经去世多年了。就让那些事情，尘归尘，土归土吧。”

“我不。”

苏晚雪倔强道：“师傅受到的委屈，徒弟自然也是感同身受。现如今，有云氏的人主动送到我手里，任由我予取予求，我为什么不能让云氏付出代价。”

“你……”

欧阳神医很明显被感动了，眼圈儿都红了起来，低声道：“丫头你。你能有这份心思，为师十分感动。可是为师还是那句话，云氏一族，你最好不要招惹。他们不简单。”

苏晚雪突然就发脾气了，一脚踢在凳子上，没好气的道：“固执的倔老头儿！”

欧阳神医瞬间愣住了，倒是被苏晚雪这突然间变脸的样子给吓了一跳。

随即明白了过来，好气又好笑的道：“你个丫头！感情你方才那一番话，都是哄老头子开心的？亏得老头子还以为这辈子终于收到了一个不错的好徒弟了，结果……”

苏晚雪翻了翻白眼：“你自己什么样子，你心里没点数吗？我这么温柔懂事聪明美丽，为你付出？你在想啥呢？我不过是想要算计着你，让你帮我忙罢了。你还以为，我真的要为你拼命，为你去流血流泪？”

“你……”

看着苏晚雪那傲娇作死的小模样，欧阳生意真的是一口老血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的。

正想要开口骂骂这个小没良心的，就看见她又换了一张脸，笑容满面，甚至是带了几分讨好的笑道：“师傅，你想要的，是不是这样的效果。让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感情，把任何人都不放在心上的那种？”

欧阳神医苦笑道：“你呀，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当真让你做，你是肯定做不出来的。所以……你也就不要在老头子面前装大尾巴狼了。”

“可是师傅。我需要这个助力。”

苏晚雪伸手，漫无目的的抠着桌子边上的镂空花纹，小声道：“我父母的事情，您老人家心里也是明白的。我这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您老人家也是知道的。我想要为自己讨个公道，我有做错什么吗？”

苏晚雪在心里低声道：对不起了，原来的苏晚雪。

为了我自己的目的，我必须要借用一下你悲惨的过去。

不过你放心，我说的这些，也不完全是为了哄骗老头子。

你牵挂的人，你惦记的事情，我心中有数，我一定会为你办妥的。

欧阳神医眼神怜悯的看着眼前这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

想到三年前，她双亲去世的那天，她在那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内心就是一阵喟叹。

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苦笑道：“那些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逝者已矣，你就不要再挂怀了。你才十五岁。你放心过几天，在王家的宴会上，我就对外宣布，你是我关门弟子的身份。你还愁这辈子，嫁不到好人家吗？”

苏晚雪缓缓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上，看着外头大片大片的爬藤蔷薇，开得格外灿烂。

微微笑了笑：“师傅，您看呐，那一面墙的蔷薇，开得可还好？”

欧阳神医笑道：“还是你娘当年种下的呢。不过你娘在的时候，这些蔷薇花，可经不住她折腾。她总是用蔷薇花做糕点，做花蜜，做各种香喷喷的香水，还剪了枝条，供在双耳花瓶里头。”

欧阳神医的声音，也逐渐变得低沉了起来。

尤其是，看着那个双耳花瓶里头空荡荡的，内心就好像是缺了一块儿一样，整个人都闷闷的，喉咙口像是堵着棉花，难受得不行了。

苏晚雪歪着头看了看欧阳神医，笑道：“是啊。我娘在的时候，经常折腾它们。所以她们没办法像是现在这样，这么茂盛，这么灿烂。可是师傅，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自从我娘走了之后，这一片蔷薇花，可还有什么作用？”

欧阳神医眼神一暗，半晌才苦笑道：“小雪儿啊……你真的是，比你娘都要腹黑了啊。你这样子，可真是，算不上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