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你哪里来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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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七的心情十分的复杂。

侯七心里很清楚的知道,云染的身份和地位,要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何等的困难。

可也明白,云染那一言九鼎的脾性,肯定是认真的。

只是,如此一来,摆在苏晚雪和云染面前的路,就是一条充满荆棘的不归路。

就更不必提,云染还有其他的图谋了。

若是失去了联姻这么一个强有力的手段……

侯七瞬间觉得,云染放弃那么多,就为了区区一个苏晚雪,好吃亏啊。

邓欢欢的心里,也同样是万马奔腾。

这,人家一个蓉城商户之家的女儿,都可以做到如此这般。

自己堂堂大将军的女儿,怎么就混成了现在这样子?

看着苏晚雪,邓欢欢突然不太明白,苏晚雪的底气,到底来自于哪里?

苏晚雪歪着头,正好就看见邓欢欢那神色复杂的样子。

伸手,将她的大拇指摁了下去,笑道:“你若是想,你也可以做到的。”

邓欢欢心头一阵苦涩,叹息低声道:“苏姐姐太看得起我了。不过是将军府的一个庶女罢了。这一次可以任性的求了入府,那已经是府里开恩了。”

苏晚雪摇头道:“你如此玲珑剔透,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邓欢欢低着头:“真的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呢?要过什么样的日子,要选择什么样的人共度一生,那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而已。最终的模样是如何样子,应该是被掌控在我们自己的手里的。怎么就不可以呢?”

苏晚雪拍了拍邓欢欢的肩膀,眉目中带了几分意味深长:“你呀,要做到,和地位高的人交往,不要自卑气馁。人一辈子,都只有一条命,吃饭睡觉而已。谁也不比谁高贵多少。”

邓欢欢更加惊讶了,看着苏晚雪的眼神,简直像是看女神一样:“苏姐姐,我要如何,才能有你这样的底气。”

苏晚雪澹澹一笑:“这不是底气,这是豁达。当死亡来临,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贩夫走卒,都只有一条命而已。哪怕拥有广厦万间,也不过是夜眠三尺。哪怕有良田千倾,也不过是一日三餐。其实,你仔细想想,并无什么太多不同的地方。”

“可若是身份地位高贵一些,就可以穿更好的衣服,吃好好的饭食。”

邓欢欢下意识的反驳苏晚雪。

苏晚雪笑得更加恬澹了:“那么我问你,衣服穿来干啥?”

“保暖遮羞。”

邓欢欢毫不犹豫的回答,对自己的答桉相对满意。

苏晚雪十分赞同的道:“冬天的大棉袄,也很暖和。”

“可是到底不好看。”

邓欢欢的回答,多少没有几分底气。

苏晚雪扑哧笑道:“好看和保暖遮羞,有什么关系?说到底,那还不是自己的选择而已。是你选择了附加的好看。而不是衣服本身需要好看。就像是食物,吃肉和吃粗粮,一样都是果腹。并无什么差别。”

邓欢欢张了张嘴,到底是说不出几分反驳的话来。

苏晚雪抬头看了看满天繁星:“所以啊,人都是作茧自缚了。其实,被困住的……何止是你啊。我们能做的,只是在,我们可以,我们有机会选择的时候,竭尽全力的去选择让我们自己舒坦的方式。你明白了吗?”

邓欢欢低下头:“父母,家族,身边的一切,都在逼着我,做我不愿意的选择。”

苏晚雪叹了口气,只觉得有些话,也不适合继续说下去了。

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每个人的取舍都不一样。

看着这个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指望自己说两句什么的邓欢欢,苏晚雪伸手,认真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实,不管做什么样的选择,你自己不要后悔,就足够了。明白吗?”

邓欢欢眼睛亮了亮,毫不犹豫的点头:“姐姐的意思我都知道了,做让自己不后悔的选择。”

“嗯,是的,就是这样。”

正说着,就到了二门。

还没开门,就听见那门后面闹哄哄的。

邓欢欢低下了头,小声道:“苏姐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才给你带来了这样的麻烦事儿。如果不是我,你应该已经回去孙相府了。也不知道你如今忙完了这边,再回去,孙相府那边,会不会给你难堪。”

苏晚雪笑道:“你还能为**心。我就挺高兴的了。你放心吧。孙相府那边的事情,我自己会搞定的。现在,先搞定这边的事情吧。”

侯七听着那后面闹腾的声音,也觉得十分的烦躁了,脸色难看的沉声道:“主子,要不让属下去,驱散了他们。”

苏晚雪歪着头,轻笑道:“你今儿可以驱散她们,明儿呢?你觉得,后院无所事事的那一群人,会忙的没工夫来搭理我吗?”

侯七的嘴张了张,半晌才小声道:“可她们这样,也是太没规矩了。过分的不把主子看在眼睛里了。”

苏晚雪十分认同的点头道:“我赞成你的说法,可也是没办法的,不是吗?行了,开门。”

邓欢欢惴惴不安的站在苏晚雪身后,看着她那纤弱的身影,总觉得,似乎,可以抵挡一切风雨。

门开的一瞬间,后院那些女人都安静了下来。

可也只是一瞬间,就开始重新叫喳喳的了。

苏晚雪脸色难看的沉声道:“都站在这里做什么?还嫌弃这府里不够闹腾吗?”

刘云霞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苏晚雪的样子就像是看见了金山银山:“苏小姐,我们也想要单独见见你,和你谈谈。”

“是吗?”

苏晚雪唇角扯开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就在那些女人都争先恐后的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的时候,苏晚雪的脸就沉了下去,寒声道:“我真的是给你们脸了,是吗?你们说想要和我谈谈,我就要和你们谈谈,是吗?”

“可是,你都和邓姨娘单独谈了。”

即刻就有人指着邓欢欢,嚷嚷着苏晚雪厚此薄彼。

苏晚雪拖长了声音的道:“哦?厚此薄彼。她是大将军府出来的小姐,父亲官拜一品大将军。你呢?你父亲是几品官?”

看着那女子脸色泛白,咬着嘴唇,一声不吭的模样,苏晚雪就觉得恶心。

抬脚走进了后院,指着后院的邓欢欢:“我和她投缘,所以我愿意见她。我看见你就犯恶心,所以不想见你。怎么?我也要找个理由,敷衍你一下,你就舒爽了?”

那女子原本惨白的脸,瞬间就变得通红,眼泪珠子大颗大颗的掉。

苏晚雪嘲讽道:“我知道你们有人不服气。无妨,文斗武斗,我都接着。文运擂台,也即将开启。是驴子是马,大家都拉出来熘熘。”

苏晚雪这嚣张霸气的样子,到底是震慑了那些女人。

可也有一些,确实是真真实实的有话要和苏晚雪说的。

倒是伸长了脖子的看着苏晚雪。

苏晚雪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对着邓欢欢道:“我要回去了。明儿再过来。若果真有姐妹有什么话想要和我说的。可以书信一封,交给你。你再给我就行了。”

邓欢欢点头:“知道了,苏姐姐。苏姐姐,都是我不好。”

苏晚雪抬手,阻拦了邓欢欢,澹澹的道:“你可是大将军府的女儿,大将军统领千军万马都井然有序。这后院才几个人,你就搞不定了?”

邓欢欢的眼眸中迸发出几分熊熊战意:“苏姐姐说得对,我可以做到的。”

“嗯,我相信你。”

苏晚雪转头对侯七道:“从今儿起,不必再拘束欢欢了。也方便来往。”

侯七点头道:“是,主子。”

苏晚雪处理了那些女人的事情之后,走到门口,就看见诗笺和澹墨我驾车在门口等着。

另外孙天祥也在。

瞧见苏晚雪出来,孙天祥松了口气,飞快的迎接了上来,忙不迭的道:“好表妹,你总算是好了。”

侯七也知道孙天祥其实是对苏晚雪有意思的,当即就不太高兴了:“孙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孙天祥冷笑道:“能什么意思?这都什么时辰了,染亲王府就这样扣着我们孙家的表小姐,像话吗?”

侯七上前一步,就那样站在孙天祥面前,寸步不让:“主子乃是我们染亲王府的未来王妃……”

侯七话还没说完,孙天祥就理直气壮的道:“你也说了,是未来王妃。只是有婚约而已,这男未婚女未嫁,这么晚了,瓜田李下。败坏了我家表妹的名声,你们王爷要用什么来赔?”

侯七脸色十分难看,是怎么都没想到,这号称学富五车的状元郎,斗嘴也是一把好手。

苏晚雪一脸疲惫的看着这两个男人斗嘴。

等两个人都反应过来之后,才偃旗息鼓了。

孙天祥忙道:“表妹看起来神色倦怠,像是累着了。要不这就赶紧回去吧。曦园一切已经收拾妥当。阖府上下,三百多口人,都等着表妹呢。”

苏晚雪皱眉:“何必如此阵仗。”

孙天祥笑道:“这也是祖父心疼表妹。趁此机会,让所有人都知道,表妹是他最为心疼的孙辈。也好不让别人小看了你。也是祖父的一番心意。”

苏晚雪毕竟不是原主。

没有体会过被外祖父抛弃的日子。

只是想着,孙相作为丞相,如此看重一个商户之女,也未免是,太奇怪了一点。

侯七同样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对苏晚雪道:“主子带几个人过去,免得王爷不放心。”

孙天祥瞬间就不高兴了,一双眼睛瞪得贼大:“你什么意思,侯七?表妹不过是回家,你弄得像是去龙潭虎穴一样。有我在,难道还护不住表妹?”

侯七毫不留情的嘲讽道:“看来,孙大人是不知道自己在孙相府的地位多尴尬。你自己都保不住你自己的荣华富贵,有什么资格说护住我们的未来王妃?”

侯七一面说,一面就招了招手,就看见一队穿戴整齐的府兵英姿飒爽的跑了过来。

由此可见,这染亲王府,是早有准备的。

孙天祥保证,若是自己这一次回去,将这边的人带回去了。

那孙家的人,一人一口唾沫,都可以将自己淹死。

瞧着苏晚雪没有拒绝的意思,心头就更加的烦躁了。

恼怒沉声道:“侯七,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表妹乃是金枝玉叶,还未出阁的女儿家,你给弄这么多男人去她院子里。也不怕她被人诟病指摘?”

侯七老神在在的道:“孙大人,你的眼睛可能不太好。麻烦你睁大眼睛看看,这一队府兵,全都是女子。”

“女……女的?”

孙天祥瞬间都愣住了。

这……他还从来都不知道,这染亲王府,竟然还有女性的府兵。

侯七十分得意:“我们王爷说了,我们府里的王妃,那可是尊贵无比的。不管去哪里,都必须要保证安全。寻常的府兵,也不方便伺候在王妃身边,所以,特意训练了这样一队全都是女子组成的府兵。如何,孙大人,你可服气了?”

这一次,不光是孙天祥,就算是苏晚雪,也是目瞪口呆的。

她实在是没想到,这云染,也真是太会了。

虽说,可能在云染准备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王妃是谁。

可有这份心思,就真的是很难得了。

澹墨看了看诗笺:“染亲王的心思,都这么细腻的吗?”

诗笺眨了眨眼睛,疑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原来王府里,还有女性的府兵。”

澹墨眉头紧皱:“你竟然不知道?”

“不知道。”

“你从前不是暗卫?”

“暗卫是暗人,不可见光的。可府兵不同。”

诗笺是女子,也是为云染这一番苦心而感动。

觉得苏晚雪也真的是不枉此生了。

侯七十分得意的看着孙天祥,觉得不管怎样,孙天祥这一次是没办法拒绝自己给苏晚雪塞人了。

在侯七看来,现在是非常时期,王爷昏迷不醒,染亲王府全靠苏晚雪主持大局。

苏晚雪不能出事了。

这去孙相府,虽说曦园提前就已经安排打点过了。

可侯七还是觉得,最好是有染亲王府的人跟着过去,作为震慑,会比较好。

侯七怎么都没想到,主动拒绝这一切的人,竟然是苏晚雪。

侯七眼睛眨了眨:“主子,你说什么?”

苏晚雪沉声道:“我不带人过去。”

“主子,安全为上。”

侯七着急了,只觉得这个事情,不应该自作主张的要给苏晚雪一个惊喜,就应该提前和苏晚雪说清楚,商量好。

苏晚雪坚持道:“我要去的地方是孙相府。染亲王的府兵,去孙相府,这不合规矩。”

侯七瞬间就沉默了。

他只想要保证苏晚雪的安全,是不是符合规矩,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只是侍卫,不适合政客,不懂这些。

看见苏晚雪拒绝了,孙天祥眉目中就多了几分得意:“看见没,侯七,你们王爷可是捡到宝了。我家表妹,那可是很懂事的。”

“好了,表哥!”

苏晚雪沉声呵斥道:“如果你过来,就是为了给侯七难看,那么,以后我的一切事情,就麻烦表哥不要碰了。”

孙天祥也是很怂的,生怕苏晚雪不高兴。忙道:“好了,我不欺负他了。不过他说的也很对,要注意安全。”

“行了,他派人给我,为的就不是安全。”

苏晚雪看了看侯七,沉声道:“你知道现在最要紧的是什么。王府就交给你了。我明天再过来。”

苏晚雪说完,就上了自己的马车。

诗笺放下马车车帘的那一瞬,孙天祥就有点后悔了,压低了声音的道:“那个,侯七。刚才,对不住了啊。我也不是故意要和你闹腾的。我就是开个玩笑。我知道你送人,是为了保证我表妹的安全。原本我是以为表妹不会拒绝的。”

侯七看着孙天祥这马后炮的模样,冷笑道:“怎么?这会儿,想要了?”

孙天祥尴尬道:“怎么办?”

侯七白眼翻上天:“怎么办?你倒是告诉我,怎么办啊?我知道个屁啊。这一切事情都是主子做主的。你刚才直接同意了,主子也不会反驳你的面子的。可你非要在那边叽叽歪歪,现在好了,主子不肯要王府的人,要顾及你们孙相府的面子。你自己想办法吧。总之,你知道的,王爷对主子有多么的重视。我敢保证,主子要是在你手里,少了一根毫毛,王爷一定不会放过你。连带着你在意的人,王爷都会一网打尽。”

侯七说完,直接转身,就关上了王府的大门。

孙天祥原本想要再和侯七多说两句,却是看见侯七那坚决的模样的时候,苦涩的叹了口气。

可能,当孙天祥放弃做云染的伴读,转头去参加科举,然后还做了太子的人之后,孙天祥就已经和染亲王府渐行渐远了。

孙天祥沉重的叹了口气,转头对着澹墨道:“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的感觉,如何?”

澹墨低着头:“我从来不做这样的事情,表公子问错人了。”

孙天祥一噎,现在,这有本事的人,说话都这么嚣张了吗?

孙天祥无奈的翻身上马,对着澹墨道:“表妹多半累了,你赶车的时候,稍微注意点,不要过分的颠簸了。”

“聒噪!”

孙天祥话还没说完,澹墨就一扯缰绳,四平八稳的将马车赶着出去了。

孙天祥十分郁闷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倒是从未想过,哟早一日,自己竟然也能如此的……嗯,碰壁。

看着苏晚雪的马车,孙天祥的脑海里浮现出今天被侯七扔在了花楼门口之后发生的事情,只觉得嵴背发寒。

诗笺上了苏晚雪的马车,就看见苏晚雪已经靠着车厢睡着了。

呼吸均匀,面色平静。

可见是累着了。

诗笺心疼的叹了口气,这才是个开始呢。

孙相府那边,已经是修罗场了。

看了看自己手边替苏晚雪准备的衣裳,诗笺只觉得头疼。

将苏晚雪喊起来换衣服吧,又心疼得很。

可若是不喊起来换衣服吧,等回到了孙相府……

就在诗笺十分纠结的时候,苏晚雪的眼睛缓缓的睁开了,正好就看见诗笺在那边如坐针毡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干什么呢?这知道的呢,知道你是着急。这不知道的呢,还以为你在干啥呢?说吧,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为难。”

诗笺忙将孙娉婷那边的事情都说了,十分为难的道:“小姐,你说怎么办吧?总不能这一入府,就和人家孙家的大小姐闹腾成这个样子。那像什么话?”

苏晚雪也看见了那装着衣服的包袱,冷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要让我退一步?”

诗笺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摇头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准备着。将自己知道的消息都告诉小姐。万一小姐需要,有备无患。”

苏晚雪澹澹的道:“你想得很周到。不过,我不需要换。”

诗笺点头:“奴婢都听小姐的。”

苏晚雪刚才眯了眯,也算是恢复了几分精神头,轻笑道:“怎么,你脑子里是不是想着,强龙不压地头蛇,让我稍微弯腰,让一让孙娉婷?”

诗笺苦笑道:“奴婢是想着,小姐今儿辛苦了。一路斗智斗勇的闯过来。想必这会儿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而孙娉婷,一直都在府里安心准备。想来是准备好了要以逸待劳的。来日方长,咱们也不必争这一时的长短。”

“你的想法,也是不错的。可你想过吗?我今儿一直都是拼荆斩棘,从未输过。可若是在孙娉婷这里,落了下风,会如何?孙娉婷能不惜一切代价的去买赝品,算计老太太的首饰,那就证明,她是个有心计的。我若是不能一鸣惊人,第一时间就压着她。只怕,再翻身,就难了。你还打听到了什么,巨细无遗的告诉我。另外,云染安排了人入曦园,可有联系上。”

诗笺原本也就是云染的人,苏晚雪对云染是绝对的信任,所以这些事情,也没有打算瞒着诗笺。

诗笺点头道:“进去的姐妹,其中一个武功高强。和我一样,曾经也是个暗人。我去曦园的时候,就已经认出了彼此。听她说,大夫人和大小姐,都对曦园惦记不忘。然后还有一些情况……”

诗笺将自己这边了解的情况都说了,低声道:“小姐你看,如此这般阵仗,咱们如何面对?”

“无妨的。”

苏晚雪笑道:“对了,云染下午就让太后将赏赐我的东西,都送去孙相府。可有送过去?”

说到这个,诗笺就是十分的兴奋:“送过去了,全部送过去了。许多呢,还是太后身边的容嬷嬷亲自送的。啧啧啧,小姐,阖府上下都在议论,这可是头一份儿的尊荣。便是整个京城,也从未有过的。也就是小姐,你才有。”

诗笺兴奋完了,也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说,太后对小姐并无好感。可这一次,怎么?”

苏晚雪将慈宁宫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笑道:“原本,我以为太后不会按照云染的安排去做。没想到……不愧是上一届的宫斗冠军,就这能屈能伸的模样,可真不是普通人能够学的来的。”

诗笺从苏晚雪的言语中听见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气息,皱眉低声道:“奴婢怎么听着小姐这意思,不太对劲呢?”

苏晚雪低声道:“总之,不要掉以轻心。除了曦园自己的人……”

苏晚雪一面说,一面就叹息道:“罢了,少不得辛苦你了。其实我这会子,也分不清楚谁是自己人,谁不可以信任了。”

诗笺坐到苏晚雪身边,抬手替苏晚雪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道:“小姐放心,都会过去的。宫里的刀光剑影,都挺过来了。区区孙相府,不成问题。”

“孙相府啊。”

苏晚雪想着就头大:“孙相府的事情,你也别太小看了。当初我母亲,身为嫡女,竟然被逼走,现如今那位老夫人,也不是好相与的。”

诗笺疑惑道:“可是今儿,老夫人送过来的见面礼。那可都是百里桃一的。听说,孙娉婷知道了之后,发了好大的脾气呢。”

苏晚雪揉了揉太阳穴:“且看着吧。反正,都提防着。注意不要行差踏错,不要被人抓住了把柄。”

“是,小姐放心吧。”

苏晚雪实在是太累了,靠在诗笺身上,闭目养神。

原本孙天祥竖起耳朵听里面的人聊天的,可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啥都听不见。

一时间才想起来,苏晚雪和诗笺都是高手。

和苏晚雪不一样的是,孙天祥这个时候,十分的担心孙娉婷。

她顺风顺水了这十几年了,突然来了一个各方面都对她碾压的苏晚雪,也不知道这口气,是不是能咽下去。

和孙娉婷兄妹十几年,孙天祥很是知道孙娉婷的手段。

若她当真发狠……

孙天祥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只想着,希望皇室早一点定下来婚期,让苏晚雪嫁过去。

可又想着,若是着急忙慌,那只怕是代表云染真的不太好。

孙天祥这边得道的消息,是云染不太好。

可是宫里的消息,却是云染还挺好的。

孙天祥知道,自从自己放弃了云染的伴读那个位置的时候,许多云染身边的消息,就已经得不到真的了。

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帮助苏晚雪。

眼前是一片迷雾。

看着苏晚雪的马车,感受着周围万籁俱静的街道。

孙天祥突然就有了几分冲动。

若是自己这个时候带着苏晚雪远走高飞,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够如同姑姑临终所托的那样,让她一辈子恣意快活。

看着前面长长的长街,孙天祥心里就十分自私的想着……要不,这街道,再长一点,更长一点,永远看不到头就好了。

如此这般,自己就可以独占苏晚雪了。

澹墨只是看着孙天祥的表情,就知道孙天祥在想什么,神色中带了几分嘲讽的道:“我若是你,就绝对不会动那些歪心思。”

孙天祥瞬间就怒了,怒目圆睁的盯着澹墨:“你什么意思?我怎么了?我什么都没做,你凭什么说我?”

澹墨嘲讽道:“你在想。”

“我……”

心思被人戳穿,孙天祥有种苏晚雪身边都是妖孽的错觉。

尤其是这个澹墨,简直是……太妖孽了。

孙天祥的肩膀耷拉了下去,拖长了声音的道:“怎么?我连带着想一想的资格都没有了?”

“是的,没有。”

澹墨十分笃定的低声道:“对于有些人来说,光是想,那都是亵渎。”

孙天祥苦涩道:“你说得对。不过,我会竭尽全力的护着她的。”

“呵呵。”

澹墨眉目中的嘲讽,越发的浓重了。

总觉得,孙天祥这一辈子,也是蛮可怜的。

如此才华,如此本事,若是个嫡出,何至于此。

现在,便是做了状元郎,那也可以说是最凄惨的状元郎了。

也许察觉到澹墨的眼神不对劲,孙天祥歪着头:“怎么?你那是什么眼神?”

“同情的眼神。不服?”

澹墨丝毫没有一个做下人的觉悟,瞥着孙天祥的样子,倒像是一个出身比孙天祥还要高贵的人。

孙天祥的嘴张了张,到底是没有和澹墨继续拌嘴,前面,就已经是孙相府了。

孙相府派出来打探消息的人,已经欢快的迈着小碎步朝着孙相府的方向去了。

孙天祥刚想要转身,唤醒苏晚雪,就听见澹墨道:“不许叫小姐。”

孙天祥愣住了:“为何?为何不能?”

“让她多休息一下。”

澹墨说的理所当然。

孙天祥彻底无语了:“从染亲王府到孙相府,原本只需要一刻钟的时间,你愣是走出来半个时辰,也就算了。这都要到地方了,你怎么就不能让她早一点起来准备,也好给大家一个好印象呢?”

澹墨嘲讽道:“好印象,什么叫做好印象?都已经这样了,从早上等到了晚上,还需要好印象?便是着急了这一时半刻,也改变不了什么。那还不如,就让大家恭敬的等着。让主子从容一点。”

孙天祥瞪大了眼睛,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任何言语来反驳,最终只能叹息道:“你是她的人,希望你不要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

澹墨沉声道:“你放心,我比你靠谱。”

自从孙天祥找到了苏晚雪之后,总是被苏晚雪暴击,被苏晚雪身边的人暴击,如今都已经习惯了。

看着澹墨那一副很吊的样子,倒是也懒得去争论了。

只是在心头祈祷着,希望等一会儿,一切顺利。

否则,真的是对不住姑姑的托付了。

孙天祥那着急都写在了脸上,澹墨多少有几分不忍心。

他也知道,孙天祥确实是对苏晚雪一门心思的好的。

略微顿了顿,澹墨小声道:“你放心吧,我们家小姐未来是王妃。已经是见过太后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整个孙相府,除了孙相之外,还有谁的地位,能超过我们家小姐?”

孙天祥愣住了,原本是想要说老夫人的。

可是想着老夫人不过是个王府都没有了的郡主,出身虽说是高贵,可嫁给孙相,到底是下嫁了。

加上如今,子孙倒是没有一个给力的。

以后说不定还要靠着苏晚雪呢。

孙天祥那紧绷的心情,瞬间就放松了。

甚至是带了几分庆幸的拍了拍澹墨的肩膀:“你说得对。你家小姐,都是无所谓了,反正,我是凄惨无比了。”

澹墨笑道:“也不至于,我家小姐肯定不会忘记你这个表哥的。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被欺负的。”

孙天祥耸了耸肩,想着苏晚雪偶尔的恶趣味,就觉得……万一呢。

孙天祥和澹墨都没想过苏晚雪会将孙相府的人当成一回事。

所以在临近孙相府,苏晚雪主动的掀开车窗的帘子,问还有多久的时候,两个人都惊讶了。

澹墨的身份,是么资格吭声的。

到是孙天祥,喜出望外的打马上前,笑道:“表妹醒了?”

苏晚雪很明显已经是重新整理过妆发了,整个人看着精神奕奕,根本就没有刚才在王府出来的疲惫感。

苏晚雪没好气的道:“说什么呢?我就没睡。”

孙天祥笑道:“是是是,表妹是最懂规矩的了。知道要见到外祖父了,怎么会做出那样失礼的事情来。”

苏晚雪冷笑道:“算你懂事,不会乱说话。”

这边孙天祥正在和苏晚雪说话的时候,那边的孙家人就都知道,表小姐来了。

那个即将要做染亲王妃的表小姐来了。

一时间大家神色各异,都伸长了脖子。

孙相和孙夫人,以及一干主子们,都不可能在门口站着等,不过是派个心腹之人在这里盯着罢了。

等这边有消息了,才派人进去通知主子们。

孙娉婷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以逸待劳。

可从暮色四合的时候,孙娉婷就在盼望,等苏晚雪来了,自己要碾压她。

可一直等,一直等……都不见到人影子。

平日里宋氏让孙娉婷立规矩的时候,孙娉婷就是一个坐不住的。

所以大部分的时候,宋氏对孙娉婷都十分的宽容。

以至于如今,孙相和孙夫人在首位坐着,连续立规矩两个时辰的孙娉婷,只觉得自己的肩膀很痛,腰也很痛,甚至是站在那边的腿,也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这个时候的孙娉婷,除了庆幸自己今儿头上只戴了一支粉玉的发钗之外,就是恼怒。

该死的苏晚雪,第一次入府,竟然就这么大的排场,让阖府上下的人,整整的等了一天。

要知道,从接到消息,她从宫里出来,去了染亲王府的时候开始,门口,和门口的长街上面就派了人在等着了。

那是因为孙相生怕自己的外孙女儿第一次上门,觉得被怠慢了。

可谁都没想到,那探听消息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波了,苏晚雪都还没有来。

没有人敢松懈。

毕竟,身为一家之主的孙相都还在那边身姿笔挺的坐着,出身王府的孙祥夫人,也在那边陪着,十分端庄,也就没人敢说什么了。

整整两个时辰,也就是陪着孙祥夫人出恭的时候,孙娉婷才动了动。

可也就是那动一动,都让孙娉婷十分的后悔。

因为,孙相夫人对于孙娉婷没有穿她送的烟霞锦,十分的不高兴。

甚至是告诉孙娉婷,若是今儿输了气势,明儿可不许因为这件事情,为难苏晚雪。

孙娉婷嘴上答应着,可心里却是生了一肚子的气。

这还没开始呢,竟然就护着苏晚雪了。

觉得苏晚雪一定会赢?

孙娉婷到底是不服输的,虽说不能和亲祖母唱反调,可稍微撒个娇,借着撒娇的机会问问,那也是可以的。

孙娉婷扭了扭身子,心情极为不好的小声道:“祖母,你就这么不看好我啊?觉得我一定会输给苏晚雪呢。她可是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呢。”

孙相夫人叹息道:“你不要忘记了,苏晚雪是孙曦的女儿。孙曦是谁,上一任文运昌隆令牌的主人。再说了,听说染亲王和苏晚雪可是在蓉城一见钟情的。而且苏晚雪今儿还入宫去见了太后。你说说看,若是她一身不够得体,你觉得,染亲王不会觉得丢人吗?染亲王是什么人,太后幼子,传闻他十分护短。你确定,你赢得了苏晚雪?”

孙娉婷咬了咬牙,固执的不肯承认自己故步自封:“一定要赢,也必须要赢。祖母,我也就是为了要赢,才会穿这样一身衣裳嘛。”

孙相夫人叹了口气,她不知道怎么告诉孙娉婷,赝品就是赝品,不管用多好的材料来做,那始终就是差强人意。

只是,看着孙聘婷那无比固执的模样,孙相夫人就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她都不会听进去了。

以至于后来,孙相夫人根本就不想看孙娉婷那毫无千金小姐仪态的模样。

倒是宋氏,一直都关注着孙聘婷,不停的提醒她。

在门口的人都奔走相告的欢呼着,表小姐来了的时候,孙娉婷心里的不满,已经达到了最大的程度,排山倒海,将她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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