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辛勤播种立了一个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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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高中开始,他就不快乐!

仿佛所有的笑声,都洒在这地里山头。上山寻野果、下水摸螃蟹、稻田里抓泥鳅……

他见证了从家里到三龙小学,这13公里路,从小路到马路,再华丽披上水泥衣的蜕变!

这一路沿途,各家各户的果树,他都光顾过,也被主人们追着撵着骂过,还被老爸拿竹条子,逼着上门道歉过!

这样调皮鲜活的村里小霸王,上了高中以后就沉默了,沉默得不再是,自己当年的样子!

再不回来,他怕有一天,他会忘了自己是谁!从哪儿来!

尤其是得到空间之后,给了他最大的底气,可兴奋、激动、狂喜之后,心头却忐忑不安,外物是很美好,也很甜!

可是人,最终还是得靠自己!

李爸常说:“靠山山倒,靠人人走,还是靠自己,最稳妥!”

只有在土地上,自己扎深了根,无论风吹雨打,大地会支撑你!就算折了腰,春雨会抚慰你!

任何人和事都会辜负,只有土地不会!

高楼的森林里没有家,这里才是家!

龙门村往上行驶三公里,沿途两岸,都是种着油茶的小山包。每到春天,茶苞、茶叶都能喂饱全村馋嘴的小孩。

而到了十一月,白色的茶花,一个个山头连成漫漫花海。扯一根管厥,抽掉芯,插在茶花蕊中,花的香、蜜的甜。巧妙地融合成儿时,最美的味道。

高大的鸡冠山,阻断油茶的脚步,和燕子岭左右呼应,守卫在李家坡的门外。

甜水河绕着燕子顶的脚步,哗啦啦地奔流。水泥路则顺着鸡冠山的尾巴向上攀爬,驱车上行才300米,鸡冠山和燕子岭,双双平行地转了一个90度的弯。

甜水河在这里变成一个C字形,套着鸡冠山形成一个,面积约三亩,又大又平整的土台。清溪、竹溪在这里,与甜水河携手,去流浪远方。

土台上,以前种着高梁,现在是杂草与灌木共存亡。土台对应的山腰上,几块巨石杂乱地躺在平地里,任由树藤野树折腾,看不出一丁点神秘的模样。

但它实实在在的名字,就是——龙头庙。

李勤小时侯,多少回向上攀爬,又多少回退而却步。多少次鼓起勇气,又多少次敬畏传说!直到去镇里上中学(要住校)的前一天,才召集李家坡所有童子军,还外加五条狗,组团上去龙头庙,五分钟一游。

当时的失望,简直无法言语!

梦里编织的神话秒破,好比邂逅一女神,千方百计去接近,101次求婚成功,开好房,洗好澡,正幻想和高手过招时,她说,她是人妖!

内心的伤害,从此,见到漂亮小姐姐就打冷颤!

…………

小姐姐话题不多说,咱们这是种田文!

经过两道天然门户,终于见到了,写到十几章才出场的主角——李家坡!

一个大山里,种着小山丘的大盆地。

说起来,李家坡的面积不比龙门村小,单独立村都比有些村子还大。

但是,李家坡人少!

它位于全镇全村的最边界,路到了这里是终点,两座山守在大门口。这么讲吧,草莓摘下来,送出去卖的路上,就烂了的地方,能养活多少人?

这边农村有个习性,几乎是一个村民组,就是一个姓氏,组长既族长。

而李家坡不同,有李、吴两姓,更让人无语的是,李姓是外来户!

话说很多年前,有个李姓大户人家遭了灾,分散逃命,自求多福!

一个管家带着少爷没啥经验,没头没脑地直往山里钻,灰头土脸地钻到这里,没路了!仔细一打量,管家摇头晃脑地吟了一首诗:

山外青山格外青,

双龙抱珠一回首,

朝阳顶天尖牙横,

要请山神作门神!

少爷还沉迷于万贯家财,妖妻美妾的前尘往事,对于管家的打油诗很是不屑:

“吟个屁诗!我饿了,不走了,就这吧!这里地大人稀……有美人!”

迎面走来一村花,乌发秀眉杏儿眼,樱桃小嘴柳条腰!

少爷不愧是少爷,不但占了这儿的地,还占了这儿的妞,改了这儿的地名,更是辛勤播种立了一个族。

李家坡的原住民也就十来户,穷山沟沟里来了两文化人,吴姓先祖那个喜哟!

请少爷做了村里的夫子,兼职帮取名字,人名取完了就琢磨地名,哪怕大字一个他也不认识,但这不影响,李家坡小到一条沟,大到一座山,都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小时侯,李勤完全记不住,村里头多如牛毛的山水名,比人还多。)

吴姓先祖们占据了“翠玉峰”,这个最高大上的名字。鸡冠山下的竹山,立马草鸡变凤凰,乐得族长找不着北(翠玉峰坐北朝南),大手一挥:

“李夫子,东面那片竹山归你啦!”

都说,经济决定地位,老祖宗用成功案例,给了我们证明!

少爷一朝过上了,有田有泉有美眷的生活,而且,再也不用读诗诵经,简直是回到快乐的老家!感念管家大大的有功,赐其李姓、赏银两、认干叔,这一通操作下来。

两人兢兢业业地耕田播种,别的事都不做,专业娶婆娘生孩子,要不是本地再也没人愿意,送女儿去李家当姨娘,他们肯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这样,等少爷成了老太爷,年末祠堂敬先祖时,骄傲地宣布:

这里就是我李氏的立足之地,赐名李家坡,有效期:永远!

族谱上也明确写着家训:李不离村!

而现在都还牢牢执行,那些迁户口离开的人,都在族谱上被划去了名字,标注“己亡”。

李勤上大学时,老爸让他在祠堂斋戒三天,以告慰先祖!

他不懂,现在这社会,谁还会在意这些,有人连国都弃,宁愿跑到异国他乡漂泊,何况区区一个姓!

再说了,姓能当饭吃吗?

食古不化的老爸,举着竹条子,振振有词:

姓不能当饭吃,但姓是根!

李家坡就是这样一个愚昧的山村,让年少的李勤,深深地鄙视了很多年。

他当时的梦想是“走遍全世界”,无时不想着,要永远离开这里,去看看外面的风景!

现在想来,存在既是道理,不被认同并不表示一无是处。大城市里的冷漠,让人更加窒息!

现在,他还没出省,就打包回来了,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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