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儿女共沾巾》
楔子
北川谷地霓裳流弄玉宫
慕容念娇这段时间一直思慕着王世轩，自从在杀戒山修罗寺一别之后，他们就再未相见，她心中对王世轩的牵挂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终日里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一个水灵灵的女子，已经消瘦了整整一大圈。慕容英看在眼里，心中十分焦虑，他担心孙女因情而迷乱了心性，堕入情网而沉沦不已，重蹈了女儿慕容流苏的覆辙。
他看着纤瘦的孙女，轻声叹息道：“娇儿，你今日又没好好吃饭，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啊？”
慕容念娇愣眐了一下，对着爷爷微微一笑：“爷爷，你别为我担心，我没事，只是不饿而已！”
“不饿而已？你瞧瞧，你都已经好几日没有吃饭了，你都已经瘦了一大圈了，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啊？”慕容英看着慕容念娇有些虚弱的样子，心疼地有些恼怒了。
“啊，爷爷，你说轩哥现在在哪里呢？他到底会在哪里呢？”慕容念娇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远方，眼中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唉……孩子，你……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的心里，只有那个王世轩吗？霓裳流的一切，你都不管了吗，爷爷和你朗哥哥的一切你都不管了吗？自从上次元朗去寻你，直到今日都没有回来！现在你又成了这个样子，你们两个是想让我操碎了心吗？”慕容英再不似往日矍铄的模样，他忍不住老泪纵横地痛哭起来。
“哦！朗哥哥，他还没有回来吗？爷爷您不用担心，朗哥哥道法超群，一定不会有事的！倒是我的轩哥，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慕容念娇双眼落寞，仿佛对元朗的安危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心中只是惦记着王世轩。
慕容英慨叹一声，愤然离去，在他看来，慕容念娇已经被情牵绊，再也不复初心了。
慕容念娇对慕容英的离去毫不在意，她仍旧痴痴地望着远方，口中不住地喃喃自语：“轩哥……好轩哥，你……你到底在哪里啊？我……我好想你！”
慕容英此刻心中却不得不盘算着另外一件大事，霓裳流流主潇湘夜雨病势沉重，恐怕不日就会有性命之虞，他身为霓裳流四大法王之首，有义务在这个时候挑起霓裳流的重担。即使自己因为外孙与孙女的事五内俱焚，也不能因私废公。
想到这里，老慕容一声长叹，顷刻间振奋精神，向宫外高声喊道：“斥候何在？”
“在！”一声利落的应答，一个短衣斥候从外面飞奔而至。“法王有何吩咐？”
“命你在十五日之内找到霓裳流其他三位法王，就说流主神功已成，命他们火速回归北川谷地！不得有误！”慕容英还是那个凛凛含威的阴阳鬼王，在霓裳流的大局面前，他毫不犹豫地收敛起内心的悲凉与伤心，他的一生，遭遇了无数的挫折和磨难，虽然任何一次打击都足以让他痛断肝肠，可是，他始终却将这些打击如轻拂蛛丝般抹去。因为他是霓裳流四大法王之首，他自己没有逃避的权利，整个霓裳流的命运，都已经和他慕容家息息相关了。
当年，流主因为想要修炼长生之术，曾经闭关三月有余，可是却令人失望地毫无进展。为此，其他三位法王对此纷纷颇有微辞，他们不赞成潇湘夜雨不顾门派事务，一心追求那虚妄的长生之事。为了以视抗争，他们三人先后从霓裳流出走，因此，霓裳流曾经为此而大挫锋芒！
现在，潇湘夜雨命在旦夕，而霓裳流四大护法王却只有慕容英一人守在潇湘夜雨身边，一旦有变，后果将不堪设想。
此时，他必须紧急找回在外的三名法王。可是，他能够将流主病重的消息公布于众吗？如果那样，江湖之上一定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要知道，霓裳流虽然不像天玄宗那样遭到别派的重创，但毕竟也是一个千年大派，传承至今，派中积弊丛生，再加之此刻潇湘夜雨随时可能遭遇不测，又为形势增添了诸多的变数。
他要做的，就是严密封锁消息，让三位法王尽快返回北川谷地，至于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只能聚齐霓裳流其他三位法王及各位首领商议后，再做定夺。
“是！”那个短衣斥候一声领命，早已飞身而出！
其实，十五日内究竟能否将其他三位法王找到，作为斥候，是绝无把握的。可是霓裳流阴阳鬼王之令，令出必行，绝无半点回旋的余地。即使是十五日之内踏遍天下的每个角落，都必须寻到其他三位法王！
慕容英坐在木藤椅上，开始思忖起另一件事来，霓裳流斥候之利，乃是天下各派之冠，无论是寻人还是探事，都是十分地方便快捷。看着孙女慕容念娇如此痛苦的模样，他有些心中不忍，他甚至在这一刻，动了想要用霓裳流斥候为孙女打听王世轩下落的念头。如果用霓裳流斥候，王世轩很快就会被寻到，慕容念娇也就不会如此痛苦地艰难度日了！
可是，身为霓裳流的阴阳鬼王，他又为自己突然之间生出这样的念头而感到耻辱！
慕容家数代相传，都是霓裳流的中流砥柱，而今霓裳流尚且都到了危急时刻，自己家中之事又岂可跟门派兴衰的大事相比？一时间，慕容英面红耳赤，他认识到，如果自己执意如此，那整个慕容家族将为此蒙羞！慕容家已然仙去的历代先辈将不会原谅自己，自己也不能逃过良心的谴责！
可是自己的外孙元朗到现在还杳无音讯，孙女慕容念娇又陷入对王世轩那个小子的思恋之中，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
慕容英喟然一叹，他决定利用斥候寻找其他三位法王的空闲，先处理好孙女慕容念娇的事，想到这里，他起身又回到慕容念娇的卧室之中。
可是，眼前的一幕却着实吓了他一跳！只见慕容念娇在地上盘膝而坐，手捧一本古旧的经卷，正在神情肃穆地轻声念叨。慕容英屏住呼吸，一阵微弱却清晰的佛音霎时传来：“尔时药王菩萨摩诃萨、及大乐说菩萨摩诃萨、与二万菩萨眷属俱，皆于佛前、作是誓言：‘惟愿世尊不以为虑，我等于佛灭后，当奉持、读诵、说此经典。后恶世众生，善根转少，多增上慢，贪利供养，增不善根，远离解脱。虽难可教化，我等当起大忍力，读诵此经，持说、书写、种种供养、不惜身命。’
尔时众中五百阿罗汉得受记者、白佛言：‘世尊，我等亦自誓愿，于异国土、广说此经。’复有学无学八千人、得受记者，从座而起，合掌向佛、作是誓言：‘世尊，我等亦当于他国土、广说此经。所以者何。是娑婆国中、人多敝恶，怀增上慢，功德浅薄、嗔浊、谄曲，心不实故。’
尔时佛姨母摩诃波阇波提比丘尼、与学无学比丘尼六千人俱，从座而起，一心合掌，瞻仰尊颜，目不暂舍。于时世尊告憍昙弥：‘何故忧色而视如来，汝心、将无谓我不说汝名，授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记耶？’
‘憍昙弥，我先总说、一切声闻皆已授记，今汝欲知记者，将来之世，当于六万八千亿诸佛法中、为大法师。及六千学无学比丘尼、俱为法师。汝如是渐渐具菩萨道，当得作佛，号一切众生喜见如来、应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间解、无上士、调御丈夫、天人师、佛、世尊。憍昙弥，是一切众生喜见佛、及六千菩萨，转次授记、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尔时罗侯罗母耶输陀罗比丘尼作是念：‘世尊于授记中，独不说我名。’佛告耶输陀罗：‘汝于来世百千万亿诸佛法中、修菩萨行，为大法师，渐具佛道。于善国中、当得作佛，号具足千万光相如来、应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间解、无上士、调御丈夫、天人师、佛、世尊。佛寿无量阿僧祇劫。’
尔时摩诃波阇波提比丘尼、及耶输陀罗比丘尼、并其眷属，皆大欢喜，得未曾有，即于佛前而说偈言：世尊导师，安隐天人，我等闻记，心安具足。
诸比丘尼说是偈已，白佛言：‘世尊，我等亦能于他方国土、广宣此经。’尔时世尊视八十万亿那由他诸菩萨摩诃萨。是诸菩萨，皆是阿惟越致，转不退法錀，得诸陀罗尼。即从座起，至于佛前，一心合掌，而作是念：‘若世尊告敕我等、持说此经者，当如佛教，广宣斯法。’复作是念：‘佛今默然、不见告敕，我当云何？’
时诸菩萨敬顺佛意，并欲自满本愿，便于佛前、作师子吼，而发誓言：‘世尊，我等于如来灭后，周旋往返十方世界，能令众生书写此经，受持、读诵，解说其义，如法修行，正忆念，皆是佛之威力，惟愿世尊，在于他方、遥见守护。’即时诸菩萨俱同发声、而说偈言：
惟愿不为虑，于佛灭度后，恐怖恶世中，我等当广说。
有诸无智人，恶口骂詈等，及加刀杖者，我等皆当忍。
恶世中比丘，邪智心谄曲，未得谓为得，我慢心充满。
或有阿练若，纳衣在空闲，自谓行真道，轻贱人间者。
贪著利养故，与白衣说法，为世所恭敬、如六通罗汉。
是人怀恶心，常念世俗事，假名阿练若，好出我等过，
而作如是言，此诸比丘等，为贪利养故、说外道论议，
自作此经典，诳惑世间人，为求名闻故。分别于是经，
常在大众中、欲毁我等故，向国王大臣、婆罗门居士、
及余比丘众，诽谤说我恶，谓是邪见人、说外道论议。
我等敬佛故，悉忍是诸恶。为斯所轻言、汝等皆是佛，
如此轻慢言，皆当忍受之。浊劫恶世中，多有诸恐怖，
恶鬼入其身，骂詈毁辱我。我等敬信佛，当著忍辱铠，
为说是经故，忍此诸难事。我不爱身命，但惜无上道，
我等于来世，护持佛所嘱，世尊自当知。浊世恶比丘，
不知佛方便、随宜所说法，恶口而颦蹙，数数见摈出，
远离于塔寺。如是等众恶，念佛告敕故，皆当忍是事。
诸聚落城邑，其有求法者，我皆到其所，说佛所嘱法。
我是世尊使，处众无所畏，我当善说法，愿佛安隐住。
我于世尊前、诸来十方佛，发如是誓言，佛自知我心。”
慕容英也不禁陶醉在那绵绵不绝、宏大辽阔的经文之中，他的思绪不禁回到了杀戒山修罗寺的石山之上，在修罗寺中，听到这摄人心魄的《妙法莲花经》，自己的内心就有了一股震颤之感。而今，听到孙女口中滔滔不绝地念诵，他心中的那股震颤之感，一时间又袭上了心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