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攻？哈哈哈……”斯皮尔大笑起来，“你想多了，进攻有大魔法师坐镇的魔法塔，这种两败俱伤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但他很快收敛了笑容，正色道：“不过，他用软刀子杀起人来，可是让我防不胜防。如果我猜得没错，这是他的一次试探。如果我们回应得不够强硬，恐怕接下来，他会更加大胆对学院进行渗透瓦解。”

“话说，你们就不能刺杀他吗……”殇继说到一半，便无奈地自问自答道，“看来是不会的，如果你们肯做这种事，恐怕早就做了。”

“你也别把他想象得那么强大，”斯皮尔笑眯眯地说道，“杰克靠着那三十多个人，攻占那么多地盘，现在肯定睡都睡不安稳，生怕底下不计其数的奴隶暴动起来。”

“这么说，他看中的是我们，不，你们约贝尔人？”殇继眉毛一挑，“他不相信克鲁尔人的忠诚，没有足够的人手进行统御，以至于地盘的拓展遇到瓶颈，所以才开始打我们的主意了？”

“他一直想要把我拉拢到他的阵线里，只是现在更迫切了，”斯皮尔再次望向了地图，“他会做出放火这种触怒我们的事情，让我有些意外。现在看来，主院虽然感到愤怒，但由于受损的只是分院，并没有被触及到底线，难怪杰克敢这么干。”

“哼，”殇继的双手捏成了拳头，“但已经触及到我的底线了。”

“或许这就是杰克想要的，”斯皮尔面带忧色道，“分院和希拉德村惨遭损失，主院却无动于衷，不愿和四王子翻脸，然后他再伸出援手，两相对比之下，分院和主院的关系就会变得恶劣。哪怕我们都看穿了他的意图，也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用这种方式来算计我，他会后悔的，”殇继的拳头松了开来，脸上恢复了平静，冷冷问道，“他点名要我和莱娅去谈判，也是抱着挑拨的心思？”

“魔法师的直觉告诉我，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斯皮尔笑着摇了摇头，“但我猜不透他的心思，能告诉你们的只有这些了。现在，该是你们决定要不要去，由谁去谈判的时候了。”

殇继和莱娅对视了一会，谁也没有先开口。

在门边静静等待的伊莎贝拉，突然插嘴道：“如果要去，你们就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斯皮尔也笑道：“对啊，又不是生离死别，干嘛都不说话？”

殇继似乎下定了决心，郑重说道：“如果四王子这么难缠，我肯定是要去和他较量一下的。”

“我也要一起去，”莱娅也开口道，“我可以什么也不说，但必须要到场，毕竟我能代表三团和村子。”

“好吧，既然他不太可能对我们动手，你一起来也无妨，”殇继叹了口气，答应了下来，“如果你不去，会让他觉得我们怕了他，对接下来的谈判不利。”

“很好，很好，”斯皮尔兴高采烈道，“就是该这样好好商量。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俩了。记住，和杰克谈判时，你们不要被他的气势吓到，也不要被他的笑容骗到。”

“我明白了，可是我还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殇继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你为什么会让我当分院的副院长？”

“因为你是克鲁尔人……”

“不止是这样吧？”殇继瞪着斯皮尔，不客气地打断道，“如果你信任我，就告诉我真正的理由。”

“卡尔，别这样……”莱娅担心地看着斯皮尔，生怕他会生气，不料他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你察觉到什么了？”

殇继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身上有种一种必死之人的洒脱。”

“臭小子，大魔法师的这份淡定，被你说成什么了？”斯皮尔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你是绕着圈子咒我死吧？”

“我会这样怀疑，是因为我打听到，这三年来，你几乎没有离开过这里，”殇继没有退缩，继续观察着斯皮尔脸上的表情变化，“你对外的说法是，要专心研究魔法塔，对其进行升级改造，但这么久了，并没有什么成果。”

“生命之塔独一无二，你当一时半会就能研究透吗？”斯皮尔苦笑道，“你若是了解一星半点，便不会说出这种话了。”

殇继没有从斯皮尔的脸上看出破绽，但还是坚持道：“还有就是，刚才我开门时没看到你，而莱娅和伊莎贝拉的反应都很奇怪，似乎在为你隐瞒什么。”

斯皮尔饶有意味看了殇继一会，长舒一口气道：“不错，你很敏锐，还很坚定，原先我还担心你太年轻，和四王子谈判时会吃亏，现在看来应该能放心了。”

他抬头望向伊莎贝拉道：“开门吧，让他们进来。”

对斯皮尔的话，殇继感到很困惑，难道外面还有人要进来？但伊莎贝拉的行动给了他答案。

只见她面带犹豫飞到摆满书的书架前，将发光的一双小手按在了上面，书架便缓缓平移开来。背后的墙上有方形的缝隙，似乎是一道暗门。

殇继目光从暗门上挪开，回头望向斯皮尔，却惊诧地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从座位上消失了。而莱娅竟然没有显得过于惊讶，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

“进来吧，我在这里。”从暗门背后，传来了斯皮尔的声音。

殇继和莱娅走到了暗门前，轻轻推开了暗门，柔和而细腻的光芒从门后传出，一片光芒荡漾、无边无际、望不见顶也望不见底的空间出现在他们面前。

一个形容憔悴、脸色苍白的老人，坐在半透明的地面上。他的双手双脚上，分别戴有厚重的黑色石环。若非穿着同样的法袍，还有相似的五官，殇继都认不出他是斯皮尔。

殇继嘴巴微张，久久未能说出话来。

莱娅看见斯皮尔后，急匆匆地冲入暗门，双手握住斯皮尔的手问道：“斯皮尔爷爷，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哈哈，最近意识海暴动的次数越来越多，看起来比先前狼狈了那么一点点，”斯皮尔那爽朗的笑容，与先前别无二致，“放心吧，在有人晋级大魔法师之前，我是不会倒下的。”

伊莎贝拉留在了房间里，而殇继则心情沉重地踏入暗门，当他踩在半透明的地面上，感到周围的元素浓度极其浓郁，就像进入了元素的海洋一般，或许这就是这个空间的特殊之处。

“这是怎么回事？”当殇继问出口后，突然有些后悔问出这句话，他似乎并不是那么想知道答案。

“在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发动盖亚之墙阻拦洪水，这代价已经算轻的了，”斯皮尔轻描淡写道，“生命之塔每天都能凝聚不少晶石，但大部分都用来维持我的意识海了，若不是为了吊着我的命，它早就能够升级了。”

“有办法治好你吗？”殇继有些不忍心地问道。

“就算戴维还在全盛时期，他拿意识海的问题也束手无策，”斯皮尔就像没事人一样笑着回答道，“已知可以修复意识海的手段，只有开启星系时得到的滋润，但我已经是大魔法师了，再往上的境界，还没有人达到过。就算是有，也是上古时代的事情了。”

殇继的脸色很难看。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就知道他快要死掉的消息，任谁也高兴不起来。

“你还能维持多久？”

“一时半会还死不掉，但像这样能清醒着与你们说话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斯皮尔以安慰的口气说道，“别担心，大魔法师没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

殇继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异常认真地看向斯皮尔：“既然你时间不多了，我必须提醒你。我没有你们三杰那样的想法，传承不了你们的信念，所以别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且不说我有没有更好的选择，”斯皮尔玩味地看向殇继，“我相信我的直觉不会出错。”

“迪克森打牌时也经常这么说。”殇继略带嘲讽地说道。

“噗哈哈哈……”斯皮尔似乎领会了笑点，忍不住仰头放声大笑。因为空间没有边际，没有哪怕一丁点回声响起，显得特别诡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