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盆 月牙山的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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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匪本就不是守规矩的人,更何况是纵横应鸾的第一匪帮龙潭虎穴。京笙能耐上几天的性子不过是因为对那位‘凌落’小姐动了点儿真心,图个新鲜罢了。

在屋里里好吃好喝的养了几天,秦落那张冶魅的脸更加水灵了,京笙终于决定把他捆吧捆吧娶回家。

这一天,隋风笑被早早的从树上放了下来,虽然已经被吊的神志不清,却硬是连滚带爬的冲进秦落的屋子,刚进门就愣住了。

炕上坐着个身穿火红嫁衣的娘子,头上遮着红巾,脚下踏双红鞋,身段昕长袅袅,真是一幅待嫁的好景象。

隋风笑‘噗通’一声跪倒在秦落脚边,嘴里‘老爷,小姐’的唤了半天,实在是不知道该叫他什么好,最后把心一横,大不敬的叫了声,“秦落落!”

炕上的人一惊,挪了挪屁股并不说话。

隋风笑悲痛万分的抹起了眼泪,攥着他的衣袖安抚道,“你别怕,不过是嫁人,你又不是没娶过!”

对面的人闻言悄悄把衣袖从她手里抽了回去,显然是不待见她。

隋风笑并不气馁,继续安慰,“我居然又参加你了的婚礼,不过上一次你是新郎,这一次你是新娘。”

男子的肩头开始微微耸动,隋风笑觉得,他大概是哭了。

于是隋大姑娘尽量捏出把毫不嫌弃殷殷垂询的细嗓子,“我们这也算是一种缘分,是吧?”

炕上的人僵了会身子,轻轻点了点头。

隋风笑依依不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花轿来了。别担心,第一次嫁人都会紧张,等入了洞房就好了。不过你下手的时候可要轻点,别成亲第一天就做了寡妇,不吉利。”

这一次,秦落居然没有踹她,而是又安静的点了点头。

京笙不是什么谦谦公子,不过平日爱做些落魄秀才的戏码下山勾搭良家妇女,这几天可把他熬的心都焦了,所以干脆只请了个吹打队伍,找了顶喜轿,在山头上溜达一圈算完,然后直接送入洞房完事儿。

喜事是在半夜做的,山匪们点着火把,一路跟在京笙的马屁股后面又闹又笑,完全不像是成亲,倒像是集体春游。只有隋风笑跟在轿子旁边哭哭啼啼的像死了娘。

迎亲队伍走到半山腰的时候,骑马溜达在最前头的京笙忽然伸手示意众人停下。

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山上现在只剩火把‘噼啪’燃烧的声音。

虎老二往前凑了凑,“怎么了老大?”

京笙笑道,“没什么,怕是县丞大人半夜又无聊了,上我月牙山上打点牙祭。”末了,提起马鞭指着不远处的深草丛朗声道,“我说大人,大半夜更深露重,哪里还有老虎野狼给你猎,想要皮子去我家说一声就是。正巧赶上我龙某人娶亲,大人来的真是巧。”

隋风笑一听是县丞来了,立马喜极而泣,扯开嗓门儿对着草丛嚷嚷,“大人!我是良民!大大的良民!大人救命啊!”

山匪们听到这话非但没人阻拦,反而哄堂大笑。

草丛后悉悉索索了一会,果然见个身着墨蓝色官袍的人从当中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几名随从,见到京笙后居然不怒,反而拱了拱手,“龙老大成亲可是大喜事,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

京笙翻身下马,随意拿马鞭指了指轿子,“半山腰捡的,不值一提。”

刘县丞也不在乎京笙连个尊称都没有,继续道,“照理说龙老大娶亲我该喝杯喜酒的,可是长安城里传来消息,说是某个大户人家丢了人,有线报说丢的那人就在你月牙山上。”

京笙权当听不懂,拎着马鞭在手里乱甩,“丢了人?男人女人?男的怕是已经喂了狼,至于女的怕是卖到戏楼子里去了,大人不嫌麻烦的话,就刨了这山上的狼肚子好生捡捡,说不定能凑出个整人。”

刘县丞笑的有些难看,却强撑着不与他撕破脸,看了看轿子旁拼命冲他使眼色的隋风笑。

隋大姑娘一与刘县丞对视,顿时大喜,眼珠子差点爆裂。

“方才听这小哥说,他是良民,要本官救他性命,是怎么个事?”刘县丞道。

京笙瞥了眼隋风笑,恍然大悟,“原来大人说的是那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啊!我想起来了,确实是在我山上,这不是山路艰险,我才好意让他多住了几天,既然大人来了,那就把人交给大人便是。”说罢,转身对虎老二眨了下眼。

刘县丞没想到京笙忽然转了口,自然喜不自胜,“龙老大还是这般的热情好客义薄云天,让本官……”

话还没说完,就见虎老二押着那个冲他挤眉弄眼的小个子男人走了过来。

刘县丞嘴角一抽,“这是……”

“他就是那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京笙笑道。

“啊?!”刘县丞打量面前的人几眼,连连干笑,“龙老大别开玩笑,这幅模样怎么可能是大户人家的公子爷,顶多是个烧火的。”

隋风笑立马竖起大拇指夸赞,“县丞大人好眼力!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草民可在好几个大户家里烧过柴!”

刘县丞嘴角又是一抽。不过是见了她这个烧火小厮,怎么竟算得见过大世面的,还真是敢抬举自己。

隋风笑拍完马屁后又急不可耐道,“大人,咱们赶紧走吧!”

刘县丞斥她一声,“胡闹!哪个府里调教出来的,你家主子还在他手里,你居然想着撇下主子自己逃命!”

隋风笑显得十分委屈,“咱走咱的,好让他安心嫁人嘛……”

刘县丞气的直掀胡子,“竖子不能指望!说!你家少爷是不是在这轿子里头?”

隋风笑困惑的挠了挠头,“大人,我老实回您的话,其实我现在也搞不清楚,这轿子里头坐的到底是我家老爷还是我家小姐。”

“放屁!什么少爷老爷小姐的,难不成龙京笙捆了你全家?!”刘县丞彻底没了耐性,骂的唾沫星子横飞。

隋风笑抹了把脸,“您担心什么?该担心的是这位龙老大,这点皮肉不知道能承受我家小姐的几刀剐。不瞒您说,我连纸钱都预备好了,就等着赶明儿起来跟我家小姐一同给故去的新姑爷烧上几张。”

京笙身后的崩豆儿立马跳脚,“你个黑脸小子!敢嘲讽我们老大!滚过来让小爷砍了你!”

隋风笑垮了脸,委屈道,“大人您看,我才是最该保命的那个。”

刘县丞二话不说弯腰抓了把草塞进她嘴里。

“龙老大,并非本官存心为难,只是你轿子里的人恐怕是长安韩家的当家长子韩朗,你也知道韩家在应鸾是何等地位,如果你绑了他,就是觊觎韩家富可敌国的财产。往小了说是图财,往大了说便是谋国。”

京笙闻言不慌不忙道,“韩大公子我早些年见过,见到韩家的车马弟兄们也都是绕路走,不可能有人敢对韩朗出手。县丞大人太危言耸听了。”

刘县丞闻言脸色微变,昂着头冷笑一声,“既然如此就是龙兄你不识抬举了。”

京笙丝毫没有惧色,稍退后几步瞥了眼身后的山匪们,“县丞大人这是要七度剿匪吗?我记得上次下山的时候县衙的钱已经被弟兄们搬空了呀?朝廷的银子这么快就拨下来了?”

月牙山上顿时响起嗡嗡大笑。

京笙晃着手中的摺扇,在那些笑的前仰后合的粗汉们身前摇的漫不经心。

刘县丞老脸绿了几层,不住的冷笑,“龙京笙,你不要以为这许昌县内就没人能耐你何,秦太尉今天已经赶到,你觉得是你这帮拿着篱笆叉子的兄弟强还是我应鸾士兵强?”

京笙闻言利落的把摺扇一收,笑道,“这个不劳县丞费心,京笙本来也没想在许昌多待,今晚办完喜事就走。想必秦太尉刚到,要调兵遣将的话也没那么快上山吧?”

刘县丞沉吟,“你确定轿子中的人不是韩朗?”

京笙拱手,“确定,我与娘子朝夕相处了好几日,怎么会认错人?”

“这可不一定啊京笙兄!一个连男女都分不清的王八蛋,哪还有眼认人?”

刘县丞刚要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一把清冽玩味的声音。

京笙略显迟疑的循声找人,却见刘县丞的身后忽然升起团团火把,显然比自己手下的兄弟们还多,一阵荆戈铁甲声后,火把已经转了个圈,将山匪的迎亲队伍团团围住。

那个出声的人这才缓缓踏了出来。一身紫色官袍,外罩短身银甲,右肩上一尊铜虎头威风凛凛,单看行头就知道来的是当朝太尉。

隋风笑听到这声音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这么轻飘飘却欠抽又欠揍的语调,不是秦落还能是谁?!可是秦落现在不该在轿子里被捆成粽子哭哭啼啼吗?

秦落走近后,瞥了眼一脸不可置信满嘴喷草的隋风笑,憋不住乐了,“几日不见你口味倒是变轻了。”

隋风笑再见秦落,觉得这厮简直是踏着祥云而来的活菩萨,全身都闪着神仙般的光芒,听到秦落关心自己的民生问题,隋风笑刚要求他差人把自己嘴里的草抠出来,却见秦落说完这句话之后立马转头,“吃什么都无所谓。”然后再也没看她。

隋风笑认为,秦落就是秦落,无论他穿的是轻衫还是紫袍,罩的是绸缎还是虎头,即便他现在披着一张世间绝顶的人皮,也掩盖不了他那颗禽.兽的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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