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的一个朋友。也是她救醒的你。”

“是吗……十分感谢你愿意帮忙。”

白芷用手语回应：我只是还了欠阮绪的人情而已。

阮红涯一愣，她可没有学习过手语，自然是没能理解白芷想要表达的意思，只是在表面上，她还是装出一副明白了的样子。她用手轻轻扯了扯阮绪的衣袖，使劲挤了挤眼睛。阮绪心领神会，他用口型告诉阮红涯白芷表达的意思。

“哎呀呀……”阮红涯干巴巴地笑着，“人情什么的……绝对是我们这边欠的更多嘛。那啥，以后要是有用得着阮阮的地方，请随意使唤他吧，没问题的。”

“喂！”阮绪连忙打断道，“她都说过两不相欠了好么？”

“切……你不是大男人么？连这点小事都斤斤计较？”阮红涯白了阮绪一眼，这举动虽然在过去经常出现，但阮绪再一次体验之后，不由得心中感慨万千。

自己是不是早该猜到，红涯醒来之后又会开始胡闹了呢？

“是是……”阮绪尽管不情愿，还是顺着她的意思说道，“白芷小姐，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请随意吩咐，我没准会全力帮你的。”

“‘没准’是什么意思啊！”

“有吗？我说的是‘准会全力帮你的’，我可没有说‘没’。”阮绪若无其事地敷衍道。

“唔……阮阮……你又跟我玩这招。”

……

好不容易安抚好闹脾气的阮红涯，让她先睡下休息后，阮绪和白芷离开了病房。

关上病房门，祭起化境符，确认不会有人注意到这边后，阮绪才叹了口气，开口道：

“这次真是多谢了。但是正如最初所说的那样，我们两不相欠。”

白芷苦笑，她可没有把阮红涯的话当真的打算。

“也对呢，法家之子可不是我这样的小人。”阮绪自嘲着说，“我们就此别过吧。请法家之子放心，接下来的时间里，我都不会回到立新市。如果说这时候恰巧有天命现世的话，就是你们大显身手的时刻了。”

白芷没有立刻离开，她正视阮绪，用手语问道：你喜欢她，但是为什么刚才你的表现却是在刻意压抑着自己的情感？

“诶……”阮绪摸着下巴，上下打量起白芷，“没看出来法家之子还有八卦的兴趣啊。嘛，反正告诉你也没事，就权当是你救了红涯之后的额外报酬好了。”

白芷一脸认真，静静倾听阮绪的话语。

“你应该知道我是业吧？我属于那种比较特殊的业。一般的业以感性压抑理性，而我则相反。因此，即使拥有着情感，我的大多数行动也会是以绝对的理性为依据。我喜欢着红涯，这种情感我无法用理性去理解，但是我可以选择用理性去接受。同时，在接受这份情感的同时，我也用理性思考过，这份喜欢真的应该挑明么？答案是必然的。对于红涯来说，我只是她照顾长大的孩子而已。更何况，这份情感只是无法抛却的初恋而已。后来，我也喜欢上了别的人。”

白芷有些惊讶，不过考虑到阮绪的特殊情况，她也释然了。

阮绪，似乎是一个十分矛盾的存在。

“嘛……虽然说那次也是颇为郁闷的经历就是了。总而言之，我已经决定了。无论今后喜欢上谁，我都不会让自己的情感流露出来。因为我没有喜欢人的资格。”

白芷表情有些凝重。阮绪所说的“资格”一词对她而言并不陌生。

资格……

别的姑且不论，难道喜欢一个人也需要“资格”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么？

白芷真的不明白阮绪。

“保重。”

临别，白芷用神裔的言语说道。

阮绪十分惊讶，因为他从未料想过白芷会说出这番话语。

为什么呢？

无法理解的两人，就此话别。

……

送别白芷，阮绪也确定了自己接下来的行动——留在这里陪红涯，短时间内不再理会立新市那些麻烦事。

因为阮红涯的醒来，医院方面也有过不小的风波。毕竟这种医学奇迹不是任何时候都能发生的。当然，讨厌麻烦的阮绪立刻用道术修改了那些家伙的记忆，让他们对此觉得十分平常。

阮红涯已经换到了普通的住院病房。阮绪坐在床边，拿着水果刀颇为熟练地削苹果。就在这时候，阮绪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闹了起来。

心情略不爽的阮绪接通电话。

“阮绪，听说你取得了天命，我们之间的契约是否该完成了呢？”电话那端是库德的声音。似乎是因为不用和阮绪面对面的关系，那小子说话比起平时更加底气十足。

“随便你。要东西的话就给我飞到上海来。你应该知道我的位置。”

说罢，阮绪挂断了电话。

“是谁？”阮红涯好奇地盯着阮绪，那眼神完全就像是期待着什么的孩子一样。

“一个朋友。”阮绪恰当地回答。不管怎样，这些年他身为非人所经历的事对于红涯来说都不是什么有趣的话题。

“诶……”阮红涯明显被拂了兴致，她抓住阮绪的手腕摇曳起来，“告诉我，告诉我啦！”

“别闹……”阮绪小心地收起水果刀，“拜托注意点形象好不好，都快四十的人了，还像个小女生一样。”

“切……”阮红涯白了阮绪一眼，“我可是有十几年空白着好不好……再说了，生理年龄可不代表心理年龄。我永远是年轻活力的二十岁美少女！阮阮你不也是，明明是个小鬼，心理年龄却跟个大叔差不多。”

阮绪轻轻扶额，算是被红涯打败了。这些事，从她的口中说出，总带有一种莫名的说服力。无奈，阮绪只好换一种口吻，他严肃地说：

“这世界上，总有些事不知道为好。”

“什么事？”阮红涯一脸茫然，“你是说妖魔鬼怪之类的吗？安啦安啦，我早就已经对那些免疫了。别忘了，当时保护瑟瑟发抖的阮阮的人就是我！”

阮绪内心一沉。那曾经打算忘记的记忆再度苏醒。

是，那时的阮绪……那时的自己真的太过怯弱，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红涯不得不奋不顾身地保护……

“抱歉……但是真的没什么好说的。非人的世界真的不适合你。”

阮绪沉声道。

阮红涯注意到了阮绪的语气变化，她也只好低下头，道歉说：“对不起阮阮，我没想到你那么在意那件事。”

这就是……差别吗？明明是当事人，明明是因为那件事失去了十几年的时间，却还是能够笑着提起。相比之下，阮绪却连想起那件事都觉得痛苦。

红涯……你真的好坚强……

“对了，红涯，你还记得老吴吗？”

“老吴？谁啊？”

“就是那个一直缠着我的道士，初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发花痴一样地看着他。”

阮红涯脸颊染上一抹绯红，她嗔怪道：“我……我才没有花痴呢！阮阮你不要胡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