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欲。弱肉强食，繁衍，猎食……这些都是兽欲。告诉我，狮子猎杀羚羊，你认为狮子有罪吗？”
“……没有。”楚凡凉摇头，“那只是狮子的本性，赖以生存的凭依。”
“很好，那么告诉我，这块肉，”男子端起一个骨头雕成的高脚杯抿了一口其中的液体，将他的双唇染的鲜红。
不出意外是血，虽然他讲的很有意思。
男子放下杯子指着炉火上的人腿，“这块肉现在是不是你赖以生存的凭依？”
“……是的。”
“那你还在等什么？”
“这是人肉，我们同类的肉……”
“野兽也是吃人的。”
“我们是人。”
“那么这块肉的主人就不是了，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这块肉曾经的拥有者很享受吃人，你还觉得你和他是同类吗？”
“……我不知道。”
“你是人，面对这种以人为食的生物当然不是同类，吃他你不需有什么心理压力。”
男子很能吃，一大半的腿肉都被他吃掉才放下刀子，拿起一块布擦了擦嘴，坐到旁边一把椅子上。
“就算我们不是同类，这次我吃了他的肉，我们就成了同类，下次呢？”
“既然我们已经变成了同类，你还有什么可抗拒的？”
“……”
“我不会逼你，你是来找我寻求帮助的，我很欣赏你的勇气。实际上我是打算吃了你的。”男子翘起一条腿，倒是说得毫不避讳。
“以人肉为食的人，他们会有一种很奇妙的香味，我一直都很享受这种特殊的味道。但你很有趣，你的这种执着在这里是不常见的，所以，我突然很好奇。”
“好奇什么？”
“像你这样意志相对坚定，运气又不错的人，堕落之后又会是什么样子呢？”男子看着楚凡凉的眼神就像在看着一块尚未经过琢磨的原石，他很乐于将其加工成艺术品。
“……你是谁？”楚凡凉终于发现了，他好像敲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大门
。
“这个先不急，我不得不说的是，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吃这块肉的话，很难撑到明天。”
“……”楚凡凉低下头不言语。
“一般情况下我会说这是什么其他的肉，等你吃完以后再告诉你。但在这里就不行了，也没有必要，这里不需要遮掩，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我一直都觉得这应该是离神最近的地方，因为在这里的一切都很纯粹。你认为自己如果吃了肉就不纯粹了，我不这样认为，我认为你吃了这肉才会变的纯粹，因为你是遵从了你的天性，人在成为人之前，首先是动物。你并不是因为什么卑鄙的原因要这样做，你这样是因为你要活下来，你要进食，难道这还不够纯粹吗？饿了就吃，我想这是最纯粹的事了，特别是我连这份杀戮都替你省去了，你不该说一句感谢吗？”
“……”楚凡凉跪在地上，沉默了半响，颤抖着拿起了之前男子用来割肉的小刀，双手一直抖个不停，从肉架上割下了一大块腿肉，缓缓送入口中……咀嚼，吞咽。
“谢谢，味道很好。”楚凡凉低声道谢，眼中却不停地有泪水涌出。
楚凡凉手上不停地用刀子切着一块又一块的烤肉送入嘴中，直到架子上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惨白的骨头棒子。
“不客气。”男子舔了舔嘴唇，“你可以在这里住下，上楼左手边第二个房间是你的了。就当是和我做个伴吧，你可以叫我……算了，这没有意义。我这里还有些水，自己烧热去梳洗一下吧。”
男子站起身，“晚安。”随后转身上楼。
我说什么来着？你果然还是吃了。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我是不是疯了？
我不知道……
嗯？
因为我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可能……他给我们的行为找了一个恰好说得通的解释吧，天性，听上去好多了不是吗？
嗯……听他的语气似乎并不在意我们在这里长住，以后慢慢看吧。
上楼吧，我现在真的想洗个澡，哪怕是用热水擦擦身上也行
，我几乎感觉不到我的脚了。
接了一盆水，看得出来是之前收集的雪水，化开了以后水微微的泛红。
就当是加了红酒吧，对皮肤好。
你觉得我现在真的还会在乎这个吗？
在炉火上加热，楚凡凉看到炉子里烧的是骨头还有一些其他的人身上的零件。
地上铺的毛毯很明显是用头发织成的。椅子是骨头拼接的，床铺是皮面的。
楚凡凉看了半天，确定眼前这条毛巾真的是布的才放进水里打湿，然后慢慢的擦拭着自己的身体。
从镜子中楚凡凉看到自己如今的身体活像一具骷髅，身上还有着大大小小的暗紫色的冻伤，此时暖和了开始慢慢的流出脓水。
会好起来的，只要你以后的饮食好起来的话……
你觉得这镜子是从哪来的？
嗯？
格格不入不是吗？这镜子跟这地方。
还好吧，你要是想知道明天问问那人呗。
……
躺在皮面的大床上，楚凡凉心知肚明这是人皮，感觉就像是有人在抱着他的触感，很奇怪的却没有很大的抵触心理，赤-裸着身体盖上真--毛毯，楚凡凉从未感受过如此的平静，由内而外都好像在有人服侍他，肚子里有人喂饱他，身下有人抱着他，身上有人为他保暖，不远处还有人为他点燃了自己……
这感觉……自己好像是那些主宰人类的神明，同类？不，我是高于他们的存在了。
你这想法有点危险。
怎么了？不是你一直鼓励我又是杀人又是吃人的，现在我都做到了，你又说我想法危险？你说谁才是婊-子呢？
……我没想过你会转变得如此干脆，我还以为你会在挣扎一下。
你想多了，我认为那人说的很对，你之前不是说要让我抱大腿吗？我想我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你不想出去了？
暂时似乎也没有什么出路，还是先学习一下，习惯这里的生活吧。
就怕你是爱上了这里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