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好麻烦。

蹙眉盯着清单上所需要的材料，感觉有些棘手。

油腻术还好说，只是几种油的混合品，里面的东西市面上大多能买到，麻烦的是得按严格的比例调配。

而蛛网术是什么鬼，怎么感觉像巫婆炼制毒药的东西？估计卖都没地方卖，让手下去找这些东西，是不是让人感觉有些乱来？

比如，“至少收集以下十种蜘蛛中的三种其吐出的蛛丝。”又细细看了下列的名单，拜托，就算接触过些博物学的书籍，但我可从来没关注过蜘蛛的种类，而且还都不是居民区常见的品种。

那些长着多只眼睛，脖子以下全是毛茸茸大长腿的爬虫，视力太好反而让我感觉它们更恶心，一想起来，这身体就本能地产生了一股子厌恶情绪。

一定只是身体的反应，作为男孩子我怎么可能怕蜘蛛？给自己找到个合理的解释后，心下安定了不少。

最麻烦的是这个召唤兽，它所需要的媒介最为复杂。看卷轴上的图案倒有些类似魔法师功夫当初搞的召唤阵，不过大概是为了卷轴化，很多图形做了对应的修改。

只是当初的准备工序都是巫师他们一手包办的，很多细节上自己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罢了罢了，先留着再做打算。先搞定油腻术，至于蛛网术和召唤兽的材料，或许可以让巫师帮忙。

现在每个休息日照例都能收到巫师派人送来的修订资料，简直像订阅了周刊似的。不过有段时间没见到人，有点怀念他的神棍作风。

等到第二天放学回家，油腻术所需的东西就已经由自家的护卫购置妥当了。投胎技术棒就是好，这种简单跑腿的任务分分钟有人帮你搞定。

同样准备的的还有一些炼金术的测量器具，只是调配而已，还不需要太复杂的东西。这些东西让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对了，有点像化学课。

找到感觉后事情就简单了不少，而且准备的冗余东西多，由得我重复尝试。

“嘘”，蒂塔安抚着她的妹妹，一脸严肃，看起来颇为搞笑，“艾尔特丽雅在做很重要的事情。”

现在我并不忌讳在盖娅一家面前施展魔法。实际上她们似乎都有些习惯了，而那些完全圈外人的仆人们并不了解情况，大概只认为我很奇怪，喜欢摆弄各种“街头魔术”。

“真是爱好独特的小小姐，幸好她是位好脾气的小主人。”

拜耳朵好使所赐，不止一次听到女仆们私底下对我的评价。

“看，成功了。”注意到卷轴上的流光消失了，我有些小激动。

“艾尔特丽雅真棒！”边上两个喊666的小拉拉队比本人还要兴奋。

压抑住雀跃的心情，四下打量，寻找方便测试的场地。

当我最终把油腻术‘小小’地施展在一个器皿上，在灯灵的映射下目标反射出油脂般的光泽。明明没有实质性的接触，它却像被个透明人抹了一层油一样。

用手触摸这个器皿，滑不溜手，就像抓一只挣扎的泥鳅一样徒劳无功。不过诡异的是，事后摊开手掌，上面没有半点油污或者水渍。

这太不科学了。

几个女孩睁大眼睛趴在桌前仔细打量着这个器皿。

“这是什么魔法？”蒂塔开心地问我。

告诉她这叫油腻术，但心里在嘀咕，或许该叫摩擦力消除术。

尽管对蛛网术和召唤兽的效果很好奇，但准备过于麻烦，加上大量的课程和日常练习占据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事情就被耽搁了下去。

如果不算各种倒霉小意外的话，这日子依旧平静地继续着，重复的作息模式，局限在学院的小世界里当着好学生，跟外界的接触大大减少，只能依稀感觉周遭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大概又过了半个月，终于有一天，放学的时候发现街上卫兵比平日多了很多，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少地方都戒严封锁起来。

“小姐，他们不肯说，只说不让通过。”碰了钉子的护卫回来报告说。

看来难的又要绕次远路了，心下叹了口气，不要发生什么事情才好。

但是怕什么总是来什么，墨菲定律再一次应验了。路过一处城区洼地，在山丘的阴影里，一个人烟稀少的下城区街道，几个神秘人围了过来。

不同于夏库拉的那次，这次的氛围明显让人感到不安，来人隐藏在斗篷里一言不发，手里赫然都是些钝器。奥拉和其他护卫一起拔出了武器。

“什么人？”那位护卫长冲着冒犯者喊道，然而得到的只是沉默。

还真是来者不善，这让我有些紧张，但旋即又发现自己比预想中平静太多。

毕竟已经不是头一次面对这种事情了。

深呼吸了几口，抚平还有些嘭嘭跳的胸口，还有心情把注意力放在周围的形势上。

这是个三岔口，马车前方有四个人，另一条岔路站着一人，后方有三人，附近的小巷子里依稀还有人影晃动。单纯就人数而言，我方并未落于下风。

只是敌情不明，又是不熟悉的客场，留下来缠斗非常不明智，或许该快马加鞭冲过去。

不过四人的正前方，一些东西已经被推倒在地形成简单的障碍物，可能会形成一些阻碍。至于后方，马车在这种并不宽敞的道路上转向并不容易，这时间的空档足够让自己暴露在对方的围攻之下。

只有一个人的那个方向，一种熟悉的战栗感让心头的警报响个不停。

别看只有一个人，但这恐怕会是个危险人物。

“往这边。”没有充足的时间让人仔细考虑每一个选择，咬咬牙，遵从第一判断，我选择了正前方的四人方向。

三名护卫跟着奥拉冲向那四人，另几个盖娅家的护卫跟着防备着另几个敌人的偷袭。

这些日子测试过油腻术的各种特性，比如，它的最大施展距离大概有十米，一次能有脸盆那么大范围。实际上，随着使用的熟练入，距离似乎还能微微延长。

这次施展的结果就是正前方有两个敌人像个溜冰新手那样做出滑稽的举动，摔了出去。护卫们的盾牌下摆狠狠地砸在他们身上，换来几声闷哼。

开局我方占优了，但心情一点都没有好转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右边那个让我胆战的人。

他过来了，走的并不快。

余光扫了扫前方的战斗，很快变成四打二的局面让形势变得一边倒，奥拉一记鞭腿踢到一个神秘人，大概看见那人的动向，撇下残存的对手，转而跟侧翼戒备的护卫们一起冲向那个独行客。

那人深深吸了一口气。

“躲开！”我心底一惊，连忙喊了起来。

还没喊完，一道凌厉的呼啸响起，对方似乎念了一组短促的音符，然后噗噗碰地动静炸起，好像台风掀起瓦背的那种恐怖。

噼里啪啦，就像一阵狂风一下劈头盖脸地拍了过来。奥拉，几名护卫，还有马车的车顶，被一股巨力击倒，狠狠地冲过我的头顶。

呼啸而至的风暴控制得很老道，尽管吹乱精心打理的发式，我本人却依旧端坐在马车上。

“奥拉！”我急忙扭头去看飞过的女护卫。

“你好啊，‘夜莺’。”一声沙哑的嗓音向我问候，就在身旁的位置。

转回头，他已然近在咫尺下，头罩下我只能看见一团虚无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