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光伍梁这里，现在就是在朝中的主战气氛也是日益高涨。
“一国不能同时有两个朝廷”论调大抵如此。
但是如果真的要打，对于林懿来说不过就是一道命令。
仅仅一句话般的轻描澹写。
可是一旦真的发动战争，双方光军队的投入就要超过百万之巨！死伤无疑是相当惨重。
当然可以说军人战死沙场是天职。
但百姓们呢？
千古兴亡，赢百姓苦，亡百姓苦。
最终战争的苦难都将施加在双方领土之内的百姓身上，时代的一粒沙落在任何百姓的头上。
都是一座山！
这也是林懿即使感受到高层愈发高涨的主战气氛，但依旧迟迟不表态的原因。
任何人都可能是战争的得利者，但唯独百姓与平民不是。
战争所能带给他们的，只有苦难。
尤其是现在整个领地上完成了土地均分之后，没了士大夫阶级和豪绅的压迫之后。
平民百姓的生活都是肉眼可见的一天天变好。
此刻发动战争，对他们来说才是巨大的伤害。
所以即使伍梁等人已经直接提出主战的建议后，林懿还是不表态。
不表态，就是不同意。
如果没有林懿最终拍板，谁也不敢贸然发动这战争的第一枪。
从海上归来之后，林懿在军营住了一段日子后回到了蓟镇参加孙承宗最终的下葬。
早在京城的时候，林懿就已经委托朱由检为孙承宗进行追封。
虽然孙承宗有遗言在先，没有风光大葬。
但一切的礼仪都是以最高规格举行。
送葬的当天，整个蓟镇数万百姓自发的跟在送葬的队伍后边。
陪着他们心中永远的孙督师走完了这人生的最后一程。
他将整个的青春岁月都奉献给了这片大地的人民，而人民也从来没有背弃他。
如今这数万的送葬队伍，就是他这一生功绩的最好证明。
林懿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埋葬的地点被选择在了蓟镇附近的北山之上，这里也是整个蓟镇地区最高的山峰。
在这里正好可以俯览整个蓟镇。
与绿水青山为伴，永远守望着他所热爱的这片土地。
曾经慈祥的那位老者，已经化作了面前的四方墓碑。
林懿只觉得恍然。
距离自己最初见到孙承宗时，已经过去了十三年。
虽然林懿最初将其吸纳进入自己的阵营当中也是看重对方的才能，但如此长时间的相处。
两者早就已经并非是上下级的关系，对于林懿孙承宗更像是一位良师益友。
总能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刻提供最关键的帮助。
只是现在的林懿已经不再年轻，而孙承宗也告别他所热衷的这个世界。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吗？”
在京城时丝毫不敢感觉时光飞逝，春秋交替即为一年变换。
可真的离开原本的生活，才可徒叹当年残酒。
却已经物是人非。
“故人陆续凋零”
“好似风中落叶。”
随着这些年的发展，曾经林懿的一个个故人也都已经相继去世。
温体仁，李三元，还有与其曾为死敌的陈铮。
也已自刎离世。
这世界上人来人往，终究谁都无法一直停留在原地。
最后给孙承宗斟了一杯酒后，林懿也起身离开了这里。
人生是趟永不停止的列车，有人上车，自然有人会在中途离开。
但最终到达终点站的人，只有孤身的自己。
韶华时光百年逝，唯天道循环不已。
每个人终将离开这个世界，能做的也不过是在这里这个世界里多留下一些曾经来过的痕迹罢了。
孙承宗逝世，其麾下的震字营也被空闲了出来。
但统领位置不可世袭是当初八大营建立之初的规矩，林懿可以为其孙家子孙另有安排。
统领的位置，人选也暂时空缺。
毕竟蓟辽现在已经不再是战乱之地，等到日后有人选再补上。
离开蓟镇后，林懿第一时间返回到了京城当中。
原本虽然林懿并没有对唐启年宣战的打算，但是看到孙承宗死后。
内心也不免纠结起来。
现在正是兵强马壮的时候，自己的势力已经来到了一个瓶颈期。
而唐启年的势力却还在不断扩大。
继续拖下去也只能是养虎为患！
难道自己就要为心中所期待的和平，而将这一巨大的问题抛给下一代去解决吗？
林懿心中也是一团乱麻。
知道林懿回来之后，李乘风也是主动找到了林懿。
虽然现在八大统领的主战意愿强烈，但是作为林懿左膀右臂的李乘风却也没有表态。
因为他也知道林懿心中的想法。
一味的给他施加压力只能取得适得其反的效果。
“乘风，你也是来劝战的么？”
自从林懿回到京城，武将高层轮番上书已经将林懿整的不厌其烦。
现在李乘风来此，林懿也是下意识的将他也归为了异类。
“大人放心，乘风并非前来请战。”
“而是有重要情报汇报。”说着李乘风将抄写的情报文书交到了林懿的手中。
“根据最近蓟辽水师对于东南一带的侦察显示，自从去年开始。”
“在东南沿海方向的船队数目有着爆发性的增长。”
“而在最近的侦查中发现在这其中有近八成都是战斗序列船只。”
李乘风只是表述情报中的内容，没有施加任何的主观判断。
因为这种情况，就算自己不说林懿也应该明白。
现在已经不是林懿纠结打不打的问题了，而是唐启年在东南沿海不断通过西洋舰队提升海上作战能力。
狼子野心已经是昭然若揭。
如果林懿继续拖着不开战，等到将来的某一天。
将会由唐启年吹响战争的号角！
到时候自己作为被迫接战的一方，反而是会率先陷入到被动当中。
这是摆在林懿面前的事情，已经必须做出抉择。
现在的和平并非是真正的和平，在这种虚假和平的背后隐藏的是积蓄已久的战争！
“这...真的是将我逼到绝路上了。”林懿放下情报文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现在是形势逼迫林懿做出选择，而李乘风知道要让林懿真正心甘情愿的下达决定。
还需要解开他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