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矛盾再生

贺炎来得也比以往早，坐在座位上看见陆遥拎着一袋零食从后门过来。

“早啊！”贺炎慵懒地跟陆遥打招呼。

陆遥回以一个灿烂地笑容，回到座位上一边放下书包一边问着，“你来得挺早的，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贺炎靠着背面的桌子，翘着二郎腿看陆遥收拾桌子。

“那你来得挺早啊！”

“早点来就可以早点见到你啊！”贺炎理直气壮的样子。

陆遥笑笑，也不觉得他的话里有什么不妥，要是以前，他一定会紧张地瞥他一眼，让他别乱说。

席城在后面站着从书包里掏出作业和书本，听着他们二人之间自然熟悉的对话，没有一丝违和的陌生感，就像是认识很久的友人，随口的一句问候一样自然。他低下头，看着手里空着一大半的英语卷子，心里有止不住的难过。

陆遥收拾着东西，把进门时拎着的一塑料袋零食放在桌上。

贺炎看着半袋子的零食，有些疑惑地问，“你喜欢吃这些？”他跟陆遥坐在一起，从没见过陆遥买这些零食吃。

“也不是喜欢，吃不吃都行。”陆遥淡淡地回了一句，下意识地隐瞒了这袋子零食的来处。他很少吃零食，也没有吃零食的习惯，只是吃过早饭之后，卢笑笑去买了一堆零食，说什么都要分他一半，说是谢谢他昨天帮她讲题，必须要他收下的。他也不知道，一个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女孩子，居然也会那么缠人，他也是被缠着没办法了，这才接着的。

他下意识地不说卢笑笑，是担心贺炎会多想。其实不会，贺炎会吃别人的醋，卢笑笑的不会，只是陆遥不知道，他还不清楚贺炎和卢笑笑其实认识得更早。

每逢周一收家庭作业的时候，都是班上最兵荒马乱的时候，各科的课代表都在催促着各组的组长，而每个组长则催促着各小组的人，一时之间叫唤声此起彼伏。

陆遥的试卷毫不意外地是被人要走了，三五个人挤到一块儿围着一份作业慌乱地抄着，抄完了再换另外一门课的作业接着抄，一副人仰马翻的热闹景象。

陆遥从不参与这个过程，只是偶尔强调一下，不要把他的作业撕坏了，剩余的时间都用来准备和预习接下来的课程。

周一的前两节课都是黄贵全的语文课，他有时候会提前夹着他的老年杯和课本进一趟教室，顺便叫语文课代表把要发的作业和练习册从办公室拿走发下去，免得上了课还要再花时间去发作业，又要耽误一会儿时间。

他人还没走到门口，就有放风的人小声提醒了一下，抄作业的人立马警觉起来，迅速地散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装作一本正经地写着自己的作业。

黄贵全也就是到教室晃一圈儿，见教室没什么异象，又腆着肚子从前门出去了，他刚一走，安静的教室又马上活跃起来，该干什么干什么，抄作业的、聊天的、叫唤着收收作业的，都忙得不亦乐乎。不知是谁又叫了一声，大家还没来得及散开和安静下来，黄贵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门进来了，脸色青黑。

黄贵全背着手，一脸严肃地走到教室中央，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都低着头，装作认真学习的样子。他眼神尖利地审视着每一个人，脸上满是不悦，他来刚来教室的时候，大家都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他从前门出去了，不过是绕了一层楼，走另一端的楼梯又上来了，再从后门进来，看到的就是一副闹哄哄的景象。

所有安静、认真学习的教室情景，不过都是用来欺骗巡视老师的假象！

他一言不发地走到讲台前，站在讲台上，虎视眈眈地望着台下的众人，台下气氛一片凝重，心虚的人偶尔抬头望他一眼，又低下头装作忙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他站在在讲台上，踱着步子走来走去，翻翻讲台上的书，滑动一下上下两层黑板，出前门在走廊上晃悠一圈儿，然后再从后门进来，再穿过教室晃悠一圈儿，终于在大家无声的祈祷和默念中，踱着步子出了教室、回办公室了。

其实当老师当久了，学生们在教室的常态，老师心里都清清楚楚，出其不意地来吓唬他们一下，只是给他们一些警醒，让他们心里有所畏惧，做什么都有所顾忌罢了，都是治标不治本的。这个道理，老师都懂，但是却没有办法改变。不论是哪里的学校，都是这样的，不只他们一个。

黄贵全走后，教室再次哄闹起来。

这一次，大家确定敌情完全解除之后，才都动作起来，比之前更小心翼翼些，随时提防着黄贵全再回来，趴在门后边朝教室张望。

陆遥把书摊在桌面上，看到贺炎桌上寥寥几本英语资料，还是他要他找来的。他心里没来由得有些着急，虽然知道贺炎家里是有办法让他一直呆在一班的，但是看着他这种状态，陆遥心里不由自主地就开始着急。

“你其他的课本呢？”陆遥问。

贺炎淡然地摊手回了一句：“没要，丢了。”

陆遥眉头微微拧起，语气有些不快：“你就想一直这样吗？”

他这话意味不明，语气不快，让贺炎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之前的气氛还轻松愉快着，他以为自从上周末的事情之后，他们之间，不说消除了所有的嫌隙，但是距离已经拉近了很多了。可是陆遥现在突如其来的情绪，又是因为什么？

贺炎抬眼望着陆遥，薄唇微启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遥低下头，有些难过。他从早上突然听到席城说要去学美术开始，心里就感觉慌慌的，席城要考虑未来，贺炎也不能总是这么放任着完全对未来不上心吧，他也有一天会考虑未来的吧。高三之后，他要去哪一个城市，哪一个大学，他现在不想，将来再想的时候，会不会已经晚了……

“如果你人在座位，可是心思不在课堂上，那一直坐在这里又有什么用，你有那么多时间，可以去打球，出去玩，为什么不能花一点心思在学习上呢，你看你周围的每一个人，他们哪一个上课跟你一样，不是睡觉就是走神，我知道你家里很有钱，不管你怎么样，都可以让你毫无压力地坐在这个班上，可是你这样坐在这里就真的一点都不心虚吗？”

陆遥眼睛盯着书本，说话的时候皱着眉，很严肃的样子，不是在开玩笑。这一点，贺炎很清楚。

“你什么意思？”贺炎的语气有些受伤。

他以为，就算所有人都不能理解他，认为他厚着脸皮待在一班，不过是靠着家里的权势，觉得他天天无所事事、放纵浪荡，根本就不配待在一班，可陆遥是绝对不会这么想的，他以为。

可是，陆遥质问的语气，和充满不屑的言辞，让他很是受伤。

“你也觉得，我就应该跟平行班那群人待在一起，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是吗？”贺炎眉头揪起，眼里的光有些凝滞，“你是这个意思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遥低声解释，被贺炎强行打断。

“那你是什么意思！”

贺炎低吼，他神情复杂，盯着陆遥的眼睛，整个人呈一种攻击的形态面对着陆遥，像是一只被激怒的猛兽，不安地咆哮着。

周围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大家都被贺炎这一声震慑到了，纷纷停下正在交谈的话，朝他们二人望过来。

陆遥很讨厌这种被人围观的感觉。他低低地吸了一口气，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理解事情能不能不要这么武断？”

贺炎冷笑一声：“我武断？你的意思是我理解有问题啰？”

贺炎的这种态度让陆遥心里有些恼火，自己是为了他好才提出问题，可是他非但不能理解自己的的意思，还非要曲解自己的心意，挑起事端来，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他真的很讨厌这种给人看戏一样被注视着的感觉。

他低着头，沉下了声音，“我现在不想再跟你讨论这个问题，你先冷静一下，我们下了课再说，好吗？”

贺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所以，你是在逃避这个话题，是吗？”

“我没有，我只是现在不想跟你讨论这件事！”

贺炎的眼中蹿起怒火，“你只是现在不想跟我讨论这个问题吗，可是我觉得你根本就是在逃避这个问题，其实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就是这么看我的，对吧，其实你只是说出了你心里真实的看法，对吧！”

气氛冷到凝固，周围的人都没出声，陆遥低头，不用抬头看叶知道，大家都在看着他们。

陆遥不说话的态度，让贺炎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点点头，嘴角的冷笑越发浓烈起来，甚至直接冷笑出声来，“呵，你不说话，是被我猜对了吧……”

陆遥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涌动，“随你怎么说。”

贺炎眼中冷意更甚，脸上的肌肉僵硬得像冰块一样，他沉默了几秒，一拳捶在桌面上，在大家的注视中挟着一身的低气压从后门出去了。

陆遥低着头，假装不在意的模样，继续翻着手下的书页。

席城坐在后面，看着陆遥的后脑勺，课桌下的拳握得更紧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