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好戏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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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骚乱,或者说闹剧,总之无论如何不能被称之为叛乱的事件,来得快去得也快,从约翰将这件事情汇报开始,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就已经有三颗人头落地。

但其实即便是到地痞流氓该溜子们被逮捕之后,他们仍然不至于闹到被砍头的地步。

关键是经过审讯后, 在绝大多数人都承认自己是因为犯下军规挨了鞭子对军团心生怨恨,又或者是借着给亚瑟出头多要钱财的情况下,有几个脑子清奇的人竟然说罗恩将他们浴血奋战的成果平白给了伐木村的人,必然是存了私心。

所以他们居然是想要趁势把人都撺掇起来,逼迫罗恩把军团长的位置让位给莎迪,让她这个土生土长的乌斯托克村管理北境野猪军团,他们的利益才不会受到损害。

这话一说出口, 审讯的众人都给听懵了, 个个僵立在原地, 找死都不带这样的啊?!

军团长把你们闹事强行定性为了骚乱,闹剧而不是叛乱,就是为了免得落到最后一个要刺刀见红的场面,可你们这居然自己承认了?

众神见证,天地良心,我们审讯可没有武力逼供!

审讯结果一提交上去,罗恩也是倍感头痛,这下子就算是想留这几个人的性命也没有理由了——叛乱分子都不杀,那谁该杀?真要如此,那人家塔里克也是有说法的啊。

当然,为了把影响规模控制到最小,对于聚众闹事的人群,采取了只诛首恶的办法,其余犯罪程度较轻的各自领了军棍,又被剥夺军籍驱逐去军团,打发到田地里务农去。

而被那几个临死前胡乱攀咬殃及祸害到了的莎迪, 也一改平常里疯疯癫癫什么都不在乎的姿态,她是真不知道该在这种局面下证明自己的清白, 谁让罗恩他们是帝国人,她又是斯特吉亚还是乌斯托克村的人,这几乎是天然就会产生问题的地方。

她几乎都想着把衣服扒开再把心给剖出来证明自己绝对没有任何异心。

一连急了好几天,却根本没有等到有关自己的任何处置,莎迪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人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也是相当清楚自己是被无端牵连进去的,于是也照常忙起来自己的本职工作。

不过对于罗恩而言,虽然他是心知肚明莎迪那边她自己绝不会出问题,但正常情况下他无论如何也是要敲打对方两句的,毕竟这次叛乱的既视感未免太强,什么“兄弟们也想要富贵,请好哥哥把这龙袍穿一穿”的故事他却是想忘都忘不了。

只是因为罗恩还有另一件要事要忙碌,所以只能把莎迪的事情往后放一放。

经由此事一提醒,现实又给罗恩狠狠地上了一课,把他曾经所抱有的美好幻想都无情地击碎了。

他必须把自己曾经所积攒到脑子中的学识一点点揉碎了,像是吃羊肉泡馍那样把它们掰开, 再与那充满了辛酸苦辣的汤汁交融。

即便是同属于一个阶层, 同是饱受波耶欺凌蹂躏的农夫, 他们不会把其余人当做是可以团结拉拢一起与波耶抗衡的力量, 反而把他人当做是来吃白食瓜分他们劳动果实的老鼠。

大多数人只会想着保全自己的那一亩三分田,对于他人遭受的苦难更多是幸灾乐祸而非是同情。

乌斯托克村与伐木村之间的大大小小的矛盾,就是证明这一观点极佳的佐证。

但这可不行,这绝对不行,他们必须得凝结成一个拳头而非是四处散开变成一地散沙。

必须得想出来一个办法,能在短时间内,让两个村子的人都意识到他们本应该就是一体的,而不是该相互对立的关系。

而这个办法,罗恩还真在“羊肉泡馍”里面找到了。

诉苦大会!

把百万绵羊变成百万雄师的关键原因之一的诉苦大会!

正好最近是斯特吉亚人传统里祈求众神赐予丰收的节庆日子,罗恩就把诉苦大会的时间定在了这一天。

这是难得清闲的一天,忙碌多日的村民们按照传统的斯特吉亚习俗准备起了特色小食品,军团士兵也在放假前领到了节日里为图个吉利而发放的赏钱,第纳尔不算多,但足够他们去挥霍享受一下。

只是不曾想,那些有家室的士兵们刚刚和妻子擦枪走火找到一点儿感觉,没家室但有对象的士兵们刚和心仪的姑娘们约好去幽静小树林碰面的时间,那个杀千刀的混账东西就又让人传消息过来了——

今天晚上下午所有人包括村民在内都要集合,

军团士兵们很难不骂骂咧咧地提起裤子。

但管饭,还有肉,

军团士兵们唯恐裤子提慢了些。

时间很快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听闻到饭管饱还有肉吃的村民已经把诉苦大会的现场围堵得水泄不通,便是值勤士兵们再怎么呵斥维持秩序,也难以阻挡村民们的热情。

毕竟那可是肉啊。

乌斯托克村的村民也是一连数月都没有尝过肉的滋味了。

粗略点了点人数,觉得差不多都到齐后,负责管事的亚瑟也没有当恶人,直接就让士兵们分发食物。

等到所有人都领到了东西,亚瑟转头扭到了现场临时搭建起来的草台背后。

那草两米来高,足够所有人都能看清上面的动静,而在那草台背后,不久前被罗恩任命为导演的亚瑟正在对要登场的几个演员传递演戏的要领。

人家是正经在大剧院里见识过的,各路著名的戏剧演员都与他有过交际,人甚至见识过女演员在后台化妆时候的模样,说句资深票友也并不为过。

可现在这位资深票友,越是头头是道的说得越多,就越是觉得自己是在犯蠢。

是,自己从小就看过数不清的戏剧,在曾经在大剧院里还有属于自己的包厢,但亚瑟却愈发清楚自己指导不了今天的这场戏。

因为他看过的戏剧都是什么?

是被陷害的王子远走他乡,最后在神明的帮助下杀死杀父仇人大仇得报的戏码。

是两个青年男女相互沉醉于爱河,却不得不因为政坛家族之间的爱恨情仇而双双殒命的戏码。

是衣食无忧的美少年对生命的意义产生疑惑,最后与恶魔打赌悔不当初的戏码。

是帝王家的私事,是王公间的绯闻,却唯独不是“乡下泥腿子贱种”的悲欢。

亚瑟知道要如何把每一句台词都注有韵脚,使其听起来朗朗上头,

但他不知道“乡下泥腿子贱种”们最喜欢的荤段子。

亚瑟知道要如何演绎出那可怜贵妇被情人抛弃时的哀婉愁容,

但他不知道一个农妇抱着自家唯一顶梁柱的尸体时应该怎么哭。

所以最后,亚瑟只是拍了拍演员们的肩膀,挤出一个鼓励的笑容,“把我刚才所说的都忘掉,你们是什么样,《白头发的女人》这台戏就是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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