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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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屋里就像孵化箱似的闷热教人难以忍受,马振华提议先上酒店,那样家里既不那么拥挤、吵闹、闷热,又让查某人行事方便些,这得到女家长的点头。

魏曙光受领导的委派,哪怕高温烤熟了他的嫩肉,也不敢先溜,何况有黄胖子同舟共济接受孵化箱似的暑热考验。清凉衙门的舒适是有目共睹的,也就难怪天才的父母们不惜献血八千CC也要将子女送入衙门里了。他们整天藏身在清凉的衙门里,哪曾受过如此这般酷暑闷热的煎熬,只好一面闷着抽烟喝茶,一面摇扇擦汗。马振华的建议无疑是教众人松了一口气,魏曙光迫不急待地站起来,赞成这项好提议。

黄胖子情形更糟糕,没有大烟的支撑他早就虚脱了。赖清流虽然觉得闷热难耐,但他代表亲家翁登门,不敢失礼,他关心礼数是否有什么欠缺?从芝山别墅出来时,老板特别吩咐,随时可以补齐。他见识过许多婚事奇葩,神圣的爱情在聘金面前显得毫无价值,因聘金不足大吵大闹的奇闻太多太多了,甚至因欠缺一双袜子而退婚的。遇上如此随和的亲家翁,这的确是件幸运的事。

马振华相中一位充满朝气的年轻人,而不是他有多少家底、多少票子、老子有多香?所以根本没必要去翻礼担,他也不会像查某人那样忌讳这、又忌讳那,他的答复是非常齐全了,请放心,反而教赖清流心里过意不去。黄胖子恨不得早点先溜,到屋里与大象知会一句,转身就溜,热烘烘的瑞京花园就像火炉似的几乎将身上的油都逼出来了。

庄晓琳除了惦记着谢媒的猪肘子外,一心验证芝山别墅到底是慷慨大方或者小气吝啬,从定婚戒指可以见证,那样明天在公众场合这位工会领导就有谈不完的话题了。两姊妹一齐揭开篮子,细数礼品。第一层整整齐齐,摆放着聘金和喜糖。芝山别墅果然大方,教庄晓琳那种大胃口的大象也感满意。第二层全套新衣服和菜籽钱,数目恰好合九数,显然亲家翁也用心了,庄晓珠点点头。

浑身恶臭的庄晓琳衣服粘在后背上,十分难受,她的小疑问是如此糟糕的屋子他们是怎么活过来的?

“菜籽钱跟亲家商量过了?”她问。

“没有,做亲戚又不是做生意。”两亲家共同商讨时,她意见很明确,聘金多少她不会在意,但菜籽钱是一定要收的。她坦然地收下亲家的聘礼,自然也会随嫁妆一起还回去。至于数目多少她并不介意,想不到亲家如此大方。

“这仅仅是一滴血,他们非常有钱。”庄晓琳调侃一句。

“不是这个意思。”如此巨款反而叫她心里不安。大象则不断提醒她放心,这才几个钱?

第三层是一叠红包,六条香烟,这也是商量过的。一个红色小首饰盒,应该是戒指,一个长形锦盒可能是项链了,一套大红真丝唐装上衣和裙子,一块红色的盖头,一对和田玉手镯。在和亲家商量时,订婚非常喜庆,暂时不买婚纱。这位被唯物主义武装了头脑的女家长将白色视为不祥之物,由于有排斥心理作祟所以不要求。出乎意料的是天才的马庚乐喜欢金黄色的婚纱,这就是顽固派不曾想到的。

为了验证戒指成色,庄晓琳忙着开启锦盒,她关心戒指是亲自挑选的?这得到主人的肯定。两枚白金戒指整齐摆放在锦盒里,闪耀着纯洁之光。她拿起戒指,仔细的端详一番,钻石有几克拉?不会是碳合成的假货吧?显然比她手上的钻戒更有分量,她竟然贪婪地提议借她风光几天?这话教庄晓珠又气又恼,又能拿她怎么办?幸好庄晓琳承认自己不过开个小玩笑,将戒指放了回去。

她们检查了手镯,果然是温润、纯洁的上等好玉。又翻看另一个篮子,陈家果然备齐了香蜡纸,备齐了一份三牲,清点之后,发现少两挂鞭炮,一挂是祭祀用的,一挂是还礼还回去的。当即指派吴惠珍上街去买了,她手脚蛮快的,很快就买回来了。

三牲摆齐,篮子摆开,又请出马庚乐,一起行祭祀之礼。庄晓琳以长辈的身份,逐一唱了吉言,祝她幸福富贵等等。接受过洗脑教育的马庚乐将宗教信仰当成毒害人民群众精神的鸦片,从小不信鬼神,也不迷信,她认为家庭中母亲独自承担拈香祈福重任就足够了。如今在个人幸福面前,她又屈服了,不敢拒绝,照着吩咐做。冥冥之间一切皆有定数的,这点她又深信。

陈汝卓买了件天蓝色的衬衫,回到瑞京花园,浑身湿了一大块。庄晓珠忙得不亦乐乎,瞧他换过衣服,点头表示满意。时间不早了,屋里闷热,陈汝卓亲自驾车接马庚乐她们去酒店。

高规格的保密工作令陈玉堂夫妇抵达酒店时没有产生不必要的震动,他们预定了一间小客厅。炮仔巷火灾令心胆俱裂的陈汝川扔下老婆、孩子仓皇出逃了。生性善良的李小楠树立了一个好榜样,参加他们定婚仪式既是责任也是对马庚乐的承诺,尽管她忌惮和痛恨陈雷公粗暴,还是硬着头皮出席。

陈玉堂白衬衫上扎一条红领带看上去像耍把戏的猴子似的,他的官僚是一惯的,伸出大爪子与每位客人握手。教亲家等候多时令马振华心里颇感抱歉,连声致意。陈雷公神色清朗,十分客气,为图吉利,他们凑成双数到瑞京花园下聘,自己则在酒店等候。黄胖子夫妇充当重要角色,平日的刻薄、及偏见被暂时摒弃,他们轻易找到了平衡支点。

他将赖清流请到客厅外,询问亲家的意见?赖清流将亲家夸了一番,这他就放心了。

李阿卿也换了新潮发型,眉毛修得很细,黑眼珠闪耀着喜悦的光芒,诗意的心率不齐小疾也及时得到修正。她身一件红褐色短袖真丝上衣,一条灰黑色长裙,显得端庄富贵。订婚大喜,她通知了母猫,谅她也不敢来,果然没露面。第一批客人到了,她热情跟客人打招呼,一面介绍了亲家马振华。

马振华穿一件白色恤衫,一条棕黄色长裤,一双黄皮鞋,显得朴素、整洁、平凡,那清朗的神色更加特殊。李小楠天才地断定亲家翁是位忠厚、笃实、勇敢之人,那正是浮躁香城最普通一群人之一,也是香城精神,将它誉为社会脊梁也不为过。简单的交流再次验证了她的判断,果然言语踏实、态度诚恳,只有那样的好家庭,才能培养出一朵如此优秀的奇葩,暗暗为他们祝福。

有意思的是马振华从不承认自己有什么高深的思想价值观,可是他评判女婿的标准又是最传统的。日常家庭生活中,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已将那种深厚的种子传递给了孩子们,只是家长本身并未意识到罢了。

李阿卿拉着亲家之手,亲切地问:“礼数有什么不周到之处吗?”

“很齐全了,很齐全了,亲家。”尽管他瞧也未瞧上一眼,他客气地说。有这样的答复,李阿卿也就放心了。

魏曙光在老板跟前又习惯地摇起小尾巴,这位小官僚倒是忘记了暑热逼人,拿起相机拍义务拍纪念照。

马庚乐的出现感染了众人,她浑身上下闪烁着青春、妩媚、优雅、自信的光芒,那是三个吴小仪也不堪相比的,这是物质和精神的双重熏陶下精华的结日。

李阿卿也意识到吴小仪身上狭隘、自私的缺点,她倒没有将它当成母猫基因的全面遗传。母猫勇敢地上芝山别墅提亲,尽管冒昧令她烦怒,还是非常乐意促成一件好事。出于一位母亲内心深处的小小私心,儿子的任何选择她都认为是正确的。至于小仪身上那股莫名的戾气,她倒是视而不见,当悲剧发生时她才真正懊悔自己的糊涂。瞧儿子换了一件衣服,她关心他未来丈母娘是否另提要求了?

一向被人誉为香城第一美人的李小楠在遇到马庚乐后不得不纠正自己的自负,相较之下,马庚乐更风流、气质更上一层楼,仿佛一条聪明的鱼似的。她的粉项上戴着她赠送的项链,这是最深厚的亲和力,十分欢喜。

李阿卿关心亲家母什么时候会到?马庚乐仍然习惯性地叫阿姨,李小楠善意地提醒要改称谓了。她脸色微微泛红,神色羞涩,马上改口叫:“阿母。”李阿卿心里像抹了一层蜜似的,慷慨地送上一个红包。

任何地方,有一个小朋友就不愁没有笑声,陈小怡跳上蹦下,她很快就和马庚兰成为好朋友,她的馋嘴关心着什么时候切蛋糕?

当庄晓珠出现时,宾客就齐全了。客厅里包括宾客一共十六个人,分别是陈玉堂、李阿卿、陈汝卓、马庚乐、马庚兰、陈竹词、吴惠珍、黄木森、庄晓琳、马振华、庄晓珠、赖清流、魏曙光、李小楠、陈小怡,邹秀。宾客到齐,简单隆重的仪式马上开始。宴席上,陈玉堂和阿卿并坐一起,马振华和庄晓珠一排,陈汝卓与马庚乐一起。

魏曙光负责主持,首先请老大陈玉堂致词。陈雷公浑身的魔力在笑容上散射,简单讲了几句,不外祝愿他们幸福美满,同时教年轻人不忘感谢父母养育之恩。

马振华站立致词时,长时间酝酿的长篇腹稿临时却一句也道不出来,他由于过分激动,一时都不知说些什么了,“今日是非常特殊的日子,你们知道,我很喜欢阿卓,他是一位心地善良、诚实、忠厚的好青年,将查某仔交给他,我很放心。”时间如流水,他和妻子相识、相爱到结婚仿佛是昨天的事,转眼之间,查某仔已到谈婚论嫁了,时间太快了,岁月才是人民的真正公敌。他说,“今天,为他们举行如此简单又隆重的定婚仪式,既有非凡意义又不同寻常的价值,这是一把开启新生活的钥匙,你们将面对许多问题、困难、疾病、痛苦和幸福,一定要相互珍惜、相互帮助、相互体谅、相互扶持,相亲相爱。”他这简单的几句话,博得人人的热烈掌声。

老丈人的致词神态严肃、庄重,句句是肺腑之言,没有一句假话,陈汝卓心里非常感激他对自己的器重。

主持人提议举杯感谢父母养育之恩,众人齐齐起立,一齐碰杯。然后是两位年轻人互换定婚戒指。陈汝卓小心地替马庚乐戴上戒指,握着玉女的小手,感觉她浑身在颤抖,他温柔地看了她一眼,她显得特别漂亮。

马庚乐则一直浮想连翩,自己初恋的邻居小朋友,疯狂热爱的语文老师,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直到戒指戴在小手上,才相信自己真的定婚了。她一直处于癫狂、快活、幸福、麻痹之中,无法言语,甚至想放声大哭一场,但理智战胜了情感,她强忍住了。

正当众人举杯庆祝时,陈小怡从母亲小楠身边冒起来,她的小疑问很多,当务之急是也想要一个漂亮的戒指,她的小小要求顿时将众人逗得哈哈大笑。酒宴一直到午后来三点多才结束。欢乐永远是短暂的。

再说七里香的母猫接到订婚好消息,那颗猫心反而烦躁不安,她没有出席定婚仪式倒不是太丑陋太吓人而是没有面子,她为自己的小宝贝痛失好机会而惋惜,傻娘儿们不听劝告,若不然十件好事也成功了。她指责大姐李阿卿鼠目寸光,多少豪门玉女渴望嫁入芝山别墅,她昏花老眼竟然挑选了那样一位贫民窟的查某仔。由于保密工作极好而没有引起沸沸扬扬,贪嘴的母猫没能喝上一杯觉得怪可惜的。

餐桌上母猫第一时间播报了坏消息,她的内心深处荆棘丛生,她的残忍倒不是想瞧查某仔的洋相而是对不听话的报复,意在了断她的痴心妄想。在她糟糕的审美观看来,老板的儿子又俊俏有型、又有钱,不知比她那呆板的小表哥强多少倍?

吴小仪的理智超越了母猫的想象,那幸哉乐祸的神色教人非常讨厌,有一天,她将抠出那两颗猫眼珠子,瞧瞧她会不会看扁她。

“好消息是真的?”她浑身颤栗,却冷冷地问了一句。没有砸碗、摔筷子、大哭大闹,这叫母猫失望了。她小心脏象泡在冰水里似的,又酸又难受,但尽力克服着,不叫自己情感流露出来。

母猫的疑问是难道她不去热闹一下?她在一旁煽风点火,恨不得叫天塌下来才好玩呢。

“我为什么要去丢人现眼?”

“勇敢,勇敢。”母猫竖起大拇指来,连说了两遍。

母猫的荒唐令吴锦山十分恼火,他瞪了母猫一眼,责怪她的不正经将教坏了孩子。母猫欺负丈夫是家常便饭,直着嗓门反驳,一句话不会死人。

吴锦山因为理智而闭嘴,因为善良而退让,因为羸弱而被欺负。母猫竟然得理不饶人,揪着小辫子不放,又不断追问。这恼着吴小仪了,双手端着碗,霍地跳起来,冲母猫嚷嚷:“你有完没完?”母猫瞧她的小宝贝果然生气,预防瓷碗砸到自己脑瓜上,嘻笑着示弱退让,她只是开玩笑,请求查某仔原谅。瞧查某态度软了下来,她又宣布将安排一次相亲,要求她务必打扮漂亮一些。

这简直就是在流血的心尖上撒盐巴,吴小仪忍无可忍,骂了一句:“猪。”就逃回屋里去了。

母猫的吵吵嚷嚷教美食变得索然无味,吴锦山为此同情查某仔的无辜,简单扒了几口饭,也离开餐厅。查某仔的痛苦他很明白,可他什么忙也帮不上。母猫针对老瞎子唠叨一句‘废物’,她独自一人,细吞慢咽,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心理,竟得到极大满足。

吴小仪上次被赶之后就再也没脸面上芝山别墅,至今也未求得大姨的原谅,那颗忐忑不安的心犹如在火上煎熬。她的痴情、纯洁和幻想如今遭到彻底破灭,这不啻突然遭了一记闷棍,心碎的痛苦犹如断肢她体会到了。她就站立在危崖边上,随时有掉下去的危险,此时母猫非但没有拉她一把,还在背后使劲推她,恨不得她摔个粉身碎骨才叫她感到痛快,能不叫人寒心吗?窗外田野里翠绿的甘蔗园在阳光下像镀上一层薄薄的柔和的光,农民在自家田地里劳动,而她的幸福田园在眼前毁灭了。

深受打击的吴小仪呆呆地出神,哪怕一个拯救自己的办法也没有。下午,到单位签了名就四处乱逛,一颗游荡的灵魂,一只暗夜里孤独的萤火虫。她冒昧地跑上芝山,到了别墅门口,又害怕遇上任何人,转身逃走。这个世界是冰冷的,草寮尾的知己已死,最后鬼使神差,她竟然去找吕永兴。

这位精英有那种中彩的劲头,他在接近绝望时刻竟然曙光出现,真是太意外了。

“多少幸运的阳光啊。”他感叹一句。

“路过这里,顺便进来的。”吴小仪自然不会透露心迹,强颜欢笑,她说。他向那帮哥儿们介绍女神时理所当然地将她定性为女朋友的傻劲又令她后悔不已,未来将和这样的蠢蛋共度一生,简直难以想象。

女神的垂青教吕永兴认为自己是一位幸运儿,他热情高涨,执意请她喝茶。进退两难的吴小仪有腿竟没地方可去,免强同意了。她幼稚地声明心情不好,千万别招惹她。这真教人哭笑不得,他倒是不时被人欺负,什么时候敢惹过她了?甚至连她一根手指也没碰过。

吕永兴的致命缺点是离不开小奶嘴,母亲就是他命中的玉皇大帝,任何大小琐事全由母亲抉断。他在家里牛皮吹得热哄哄的,就等待着将她介绍给玉皇大帝认识,然后拿到交往批文。这位女神长得漂亮脾气也大,爱耍小性子,他害怕讨不到便宜反遭她讨厌,那将前功尽弃,因此加培小心。她神色忧郁,他关心是否生病了?她摇头否定。

吴小仪突然有一个天才的小主意,竟邀请他到家里吃饭?惊喜连连证明爱是无处不在的,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重新确认了一遍。女神的热情邀请甚至教他感觉事情有九成的把握,这相当的美妙,他那曾预料结果竟是噩梦。

可怜人完全陶醉在好消息里,此刻哪怕割下他脑袋,他也甘愿。他勇敢地拉着吴小仪的小手,将对母猫的畏惧抛到九霄云外,准备厚礼行贿母猫。当吴小仪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想反悔已太迟,她仅仅将他当一颗卒子使用,之后怎么补偿则没有仔细斟酌,更没考虑到母猫的可怕反应。

心情乱糟糟的母猫早早回到家里,想到一颗月亮大的钻石戒指戴在别人小手上,后悔难过极了,她忙着淘米下锅的主妇模样倒不是装出来的。极度孤独,又出于某种残忍的报复心理夹杂着赌气的吴小仪带领吕永兴回到七里香则被母猫猫视为一场公开的叫板。

她扶着门框,装出一头温顺的小绵羊样子,柔和地说:“多炒几个菜,我带了一位朋友回来。”母猫被自己丑陋的猫股定理所左右,她拯救无数的男人于水火之中,并且非常慷慨地向热衷扫街的狗界精英施舍财物和爱,偏偏对这位秀气的精英看不上眼,她天才地断定他不行。

母猫以为新来了一位帅哥,新面孔能抚慰她寂寞的灵魂。从厨房里出来,所谓新朋友即是吕永兴时,立即乌天盖顶,脸沉了下来,差点将勺子从窗户扔出去,她拒绝炒菜。

吕永兴怀着勇敢的心上七里香来,他有充分的心理准备,主人的冷淡犹如当头遭了一盆凉水。披着虎皮的傲慢和自信到了七里香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保持最大耐性,硬着头皮小心地问候一声。

不理不睬的母猫倒是表现了她前所未有的最大耐性,按以前旧性子,她没有揪光他那几根猴毛至少也操起扫帚当头驱赶。吴小仪故意挑战母猫的耐性,她虚情假意显示友好和亲热,亲自削水果,小心侍候客人像照顾一只小宠物似的。她像热恋中的情侣似的,逗他开心,请教细小的掌纹是否注定她幸福的宿命?她时刻关注母猫的小举动,母猫果然被激怒了,她的内心深处荒芜的平地没有痛快之感倒象冰水淌过似的。一旦母猫没有反应,她甚至将主动投怀送抱。

吴小仪灵巧之中有笨拙,一心两用,不幸又将指甲和手指削掉一大块,顿时尖声叫嚷,手指流血,眼里流泪。母猫瞧她的小宝贝削到手指,这一回轮到母猫有机会出口恶气了,她不关心伤口深浅,或者消毒包扎,冷笑地调侃一句:“你的表演真精彩,活该。”战争由此全面展开。

吕永兴果断地按住流血的伤口,坚持上医院去包扎,顺便打一针,以防破伤风。这小刀子仿佛扎到他的心坎里,十分心疼。

母猫倒不是莫不关心,她装出幸哉乐祸的样子,啧啧地调侃一句:“死不了。”

“我死了。你高兴了。”任性的吴小仪耍小性子,她不在乎母猫这不正经的老娘,也不理会帅哥的劝阻,将智慧果朝母猫扔过,并责怪她的不幸全是她造成的,这话也有几分道理。

毛发倒竖的母猫趁机发作,一面尖着假嗓子责骂她瞎了眼,与其嫁这种瘪三,还不如去当尼姑。一面捡拾智慧果朝吕永兴砸去,仿佛他才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似的。这样就形成一个铁三角,母猫不断地攻击吕永兴,他艰难地躲避飞弹来袭,还要关照吴小仪小手上的创伤。吴小仪又捡拾倒什么纷纷朝母猫扔过去。

露出本来真面目的母猫那张脸象咆哮的母狮似的,十分吓人,她的脏话足以淹死这位帅哥了,连抹布、蚊香、茶杯全成了武器。吕永兴在阵地中间就像风箱里的可怜虫,两头受气,左右不讨好。这位狗界精英后悔自己太天真,没头没脑就陷进家庭纠纷里。

正闹得不可开交,疲惫不堪的吴锦山回到家里,实老人有勇气承担生活的艰辛,但没有勇气改变生活。她们母女俩在客人面前,刀光剑影,你来我往,捡什么砸什么,十分震怒,大喝一声:“像什么话。”战斗立即停止。

母猫突然找到靠山,抢先为自己遭到的诬陷申辩,请求丈夫当主裁主持公道,请求吕永兴当证人。

吴锦山只有一句话的精气神,第二句话就背叛了他自己。羸弱的身体缺乏足够的能量,他建议先包扎一下,而不是丢人的胡闹。

吴小仪无话可说,低声啜泣,她内心深处的失望、孤独、痛苦、郁闷又怎么跟老子交流?呜呜咽咽,转身奔回自己闺房。

母猫果然大获全胜,她倒是宽宏大量地饶了她而不是乘胜前进,也不收拾地上战场,摇头尾巴进厨房去。

吴锦山只好独自收捡残局,一面捡起地上剪刀、抹布、水果、破瓷片,一面关心吕永兴来了很久?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查某仔的心思像天上的云彩似的飘忽不定,他也握不住,以为他们没有往来了。这也提醒了他,必须跟查某仔认真地进行一次谈心,以免误了大事。他的歉意是查某仔的坏脾气教他也受拖累,请求原谅。

简单收拾之后,吴锦山的膝盖又隐隐作疼,它们被称为首席预报员一点也不过分,他说:“今夜有雨。”

这话有点教人摸不着头脑,吕永兴不知真假,随口应了一声:“是真的?”他给客人一杯茶,才解释说他关节疼,快变天了。吕永兴松了一口气,以为另有所指呢。经过这番闹腾,什么山珍海味,他也失去了兴趣,撒腿就溜。

客人执意要走,他也就同意了,并再三请求他的原谅。这叫他心头不是滋味,客气一番,失落却挂在脸上,而这被吴锦山看得一清二楚。他打心眼里喜欢这位年轻人,莫名的原因教母猫看不上他。所谓门第观念,被他认为是最扯蛋的胡说,只要为人谦卑、笃实、正直就是一位好青年,何必一定要什么门当户对,或者有钱有势呢。

难道母猫当真准备将她的宝贝嫁给一位贵族?革命了半世纪,别说什么贵族了,就是鬼也绝迹了。贵族,他并不信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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