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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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振华宽敞办公室的墙上高挂‘难得糊涂’,这与他的个性并不吻合。他这个主任更像万金油似的,什么也管,又什么也管不了。工作踏实是他的个人优点,见缝插针有时间就锻炼肌肉则是他的小小爱好。以他的韧性完全有机会成为某一重量级的世界冠军。

他从办公桌下拿出亚铃来,炼了几下,也未见流汗。这时,张右权笑着走进来,忙放下亚铃让座。他们年龄相当也是唯一知己朋友。张右权是一个大块头,一张脸黑如墨,典型的肝脏中毒症状,他信仰杯中浊物,缝酒必醉。

马振华擦了擦额头,放下铁疙瘩,他有趣的小问题是酒精醉死他还是他醉酒了?大块头拉过一张交椅坐下,人生短暂,黄土已埋到小脖子,及时行乐就是他的唯一追求。每天下班前,他就先溜号,一天两顿酒,一天也不落下。

局长米家气针对这位酒仙有一句名言,他说:“如果干部们工作有他吃酒的干劲,本系统恐怕早就现代化了。”对此,他针锋相对地指出,系统要现代化有什么用?那岂不是造成更多无辜职工下岗。因为一天也离不开马尿,脸色发黑发紫,他那勇敢的肝脏中毒极深。

“你的胃卡勇。阿菊不骂人吗?”秋菊是他查某人,在家里做裁缝,所挣之钱无私供他饮酒。马振华颇有感慨,将自己和他进行了一番比较后,认为他老婆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他说,“几岁了?凡事要节制。”

他则有趣地将自己的前程、寿命、运气全归于老天爷的旨意,并乐观地愿意随时等待阎王的招唤并参加自己的葬礼,由于有这些迷人的哲学情趣,他每天在家里播放悠扬的哀乐而影响了儿子的婚姻就属必然。“有霉味了,倒掉倒掉。”他吃了一口茶,就不吃了。

马振华有些不信,茶叶刚买不久,不可能发霉?尝了一口,果真发霉变味。这个诚实朋友有一个小建议,老查某赚点钱不容易,留着给儿子娶新妇。张右权翘着二郎腿,双手抱着后脑壳,他天才地将这种思想视为最愚蠢的想法,什么中庸、孝顺、儿孙等等统统见鬼去吧,他在自己的葬礼上可没见到他们为他伤心地落下一滴眼泪,反倒是哭丧婆看在钱的份上不吝啬自己的眼泪,他倒更愿意在她们身上多花一些钱呢。

没有酽茶醒酒,只好喝开水。他们私底下妄议飞速上涨的物价,过一个年节花销比任何时候都多,看情形像不像危机?钱比纸薄,一千块钱能买些什么?他倒是非常怀念十五块薪资养活全家的过去的苦日子,他们的共同结论是天变地变。

张右权递过一根香烟,这位老实人又推了回去。谈到过去,张右权这位幽默家倒是有心思开起小玩笑,以前算不了什么,以前局长一人拥有两辆大霸王豪车,这是谁也不敢想象的。再瞧瞧那些副局长、主任谁不是内外油光亮堂,肆无忌惮,无所顾忌,为所欲为。比较一番,他就有理由嘲笑老朋友的不是,他也是一个主任,守着如来佛祖的香油桶竟然吃无油菜,喝发霉的茶,这像话吗?一根针节省、一条线也节省、一泡好茶也节省,一根香烟也节省,这是在替**省鸟,没有任何意义。

好朋友的指责不是没道理,马振华笑了笑并不介意,让他美酒一杯歌一曲地尽情放荡,他还真的学不来。他将自己的迂腐归结为传统教育的泥土捏出的一个成型的器皿,没法改变了。他笑道,“旧痕压死了,也改不了。”他甚至打心底里佩服那些为所欲为的杂种,他们就有那种不怕天打雷劈的勇气。

他们目睹着牛鬼蛇神成了时尚精英,不得不这样感慨,自己已被时代淘汰,是该退隐回乡养老了。

张右权压低嗓音关心马庚兰之事,天底下本没有不透风的墙。马振华也为此恼心,寝食不安,也不隐瞒就实话告诉他,已回去上班,问题应该不大。他将自己收到的一则新消息告诉他,马振华确认是否属实,得到准确回应。这件事非同小可,猴子马上从椅子上蹦起来,着急找米局长要一个说法。这让他后悔不已,他那死性子归属于不可教化之类,本不该告诉他事实的,连拉带拽也没阻止他的冲动,不由地叹息一声。本来还准备请他吃酒事,也没来得及说。

春节前,副局长汪敬尧因为情感公关需要,未经财务室主任之手,直接提走了一笔巨款。马振华身为财务主任,每一笔帐进出都需他经手,一分一厘都花得明明白白,就在他出差之际,他们竟然目无法纪,私自挪用了巨款,而且花得不明不白,那不是触犯国法吗?所以,这只被张右权誉为脑筋不转弯的猴子立即向领导要个说法。

马振华完全就是一位不合格的气功大师,当他怒气冲冲推开局长办公室大门,坐在大班桌后面的米家气就知道他因何而来,忙笑着让坐,又招呼秘书上咖啡。局长从市长那里剽窃了小小个人爱好的知识产权,也崇尚名牌,只喝一种来自非洲几内亚南坑的苦咖啡,非常神奇的是他身上也有一种莫名的臭气。他也没润润嗓子就开始了兴师问罪,那笔巨款是怎么回事,是谁擅自作主把钱提出来的?又用到什么地方去了?

米家气是一位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年轻力壮,当上局长后,有了一位专职发型设计师,发型、发油、香水皆是最时尚的。他鼻梁上架着一副进口的金丝水晶眼镜,穿一身最黑的时尚名牌西服,打着一条最黄的领带,标准的少壮派精英。他笑着挥手,示意他坐下,承认那件事有点过火,没有事先通知他,理由是汪敬尧当时着急用钱,他说:“一时来不及通知你,请多多包涵。”此事就点到为此。

顽固不化有马振华竟然不识相,继续追寻巨款去向并且索要税务单据,他怒问:“哪是触犯国法,你不知道吗?”米家气花点钱公关还落下一个小气的名声,颇感冤枉,如今又遇到这位不识货的老匹夫上门兴师问罪。这畜牲也拥有那种具有干部专利的肝炎,脸色黝黑,他强忍头怒火,脸上青盘暴起,肌肉抽畜,一张秀气的脸顿时扭曲变型。此类事情,彼此心知肚明就行,何况只须账面做得漂亮些,轻巧就能掩盖过去。最不济事,就挂账啊,上一任局长不就留下一摊账单吗?找谁要去?而这被他理所当然地视为社会主义优越性所在。可是,这老家伙明知该糊涂,偏不湖涂,而且出言不逊。他按捺不住性子,不客气地冷冷地,应道:“你是局长?还是我是局长?怎么这样讲话?”他不由自主地猛拍桌子。

迂腐而不知变通的马振华根本不买账,而且一点也不肯相让,他的嗓门也粗了起来。指责将人民的血汗钱变成个人的私有财产,那就是犯罪。他也拍起桌子,承认他就是领导,“在老子眼里你是一个小人。一只硕鼠。猪狗驴子。为了自己一己之私,为了自己升官发财,将那样一笔巨款像沙子似肆意挥霍了。那其中有多少人的血汗,有多少人的辛苦,又是多少人的饭碗,你知?”教他耿耿于怀的是国庆节之后,张火炎逝世,就那几块钱医药费、安葬费,他就压着不肯让家属报销,单单过个节,他就潇洒挥霍那样一笔巨款。他将它视为真金白银,是劳动血汗,他怒道,“你这个杂种,那不是你的手纸,也不是你夫人的香水,说洒就洒。你这个畜牲。”一梭子子弹一泄而下,并且夹杂着脏话。

米家气最忌讳人家骂他老鼠,为此甚至不惜动刀子。遭到痛骂,顿时颈项粗,暴青筋,瞪着牛丸,脸红耳赤,猛力地拍起桌子,骂了起来:“老匹夫,你这个杂种,以为自己是谁了?老子才是真正的**,权利才是真正**。”尊重他就通知他,不通知他,他又能奈何?他高妙地宣布整个系统的所有财富统统归他所有,爱嫖、爱赌、爱饮、爱抽大烟等等皆不关他什么鸟事了?一旦有任何不满意,他可以去死。米局长在盛怒之下,指责他是占着毛坑不阿屎的老杂毛,将桌上一堆文件全扔了过来。

马振华也脖子粗嗓门大,口吐唾沫,一点也不相让,在证据确凿之下,将腐败分子的罪名挂在局长的脖子上:“禽兽,流氓,人民群众不会惧怕你?我老马就更不怕你?”他甚至邀请局长到市政府去评理就显得过份浪漫了。他捡起地上文件,像炸弹似的一一扔了回去。

米家气气得双手插腰,毛发倒竖,完全失去往日温文尔雅的格调,这只喜欢在泥坑里洗澡的猪恢复了本来面目,什么脏话都冒了出来。秘书不曾料想他们闹得如此之僵,如此之火暴,众人纷纷冲进办公室里来,又是劝,又是推,将震怒的马振华强行架出局长办公室。

马振华怒气冲冲回到办公室,嘴里还冒着烟,张口就是臭气。张右权还未走,瞧这位老兄义愤填膺的样子,连连摇头,象他这种人如何适应时代指针?国语都不说了,他还在保卫鸟。他后悔自己一句话将火烧得如此之广大,心里过意不去,也劝他不必与驴子较劲,何况如此大动肝火也很伤身体的。

这场战斗的枪炮声影响了整座办公大楼,干部们只敢在私底下议论一番。马振华脸上红潮尚未退去,这倒也很好地说明他的气功功力不高,他吃了一口水,又抱怨领导欺人太甚。他难消怒气就是将那笔巨款的肆意挥霍与张火炎的丧葬费不给报销相挂钩了,他怒道:“这有天理公道?”

“所以说是畜牲。大嘴多说了一句话,闹得两头爆米花,吃酒去,吃酒去。”马振华不知何时脱了上服,顿时觉得一阵凉浑身不由地打了一个颤抖,忙披上衣服。平时,什么美酒他都不要之人,二话不说竟同意了。

张右权关心是否往家里打个电话,他摇摇头,吃酒又不偷不抢。这性情平时很难见到,头也不回就走了。张右权跟在身后,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春夜很快暗了下来,庄晓珠把烧好的菜端上餐桌,阳台探头好几次,进进出出,左等右等,仍不见马振华回家来。又没有电话通气,她不由地抱怨起来,老不服老,黄土埋到头顶上了,还不如阿猫阿狗认识家门。她喜欢抱怨的坏习惯在马振华被她咒死之后才彻底改变。

马庚乐将一件件洗好晒干的衣服叠好,心里也颇奇怪,老子平常很少夜不归家,会不会到老同事家里了?提议再等一会儿,她说:“着急什么?”

“老风骚,瞧瞧都几点了?”

“那我去找找?”

“不用了。腹肚饿了,自然会回来。”她还是那种哲学,饥饿最折磨人,只有饱尝饥饿那痛苦滋味的人才能彻底了解温暖家庭的巨大幸福。马庚兰躺在沙发上,一面接受电视的愚蠢教育一面嘻嘻乐着,双眼一刻也没有离开电视呢。这在庄晓珠的眼中也变味了,定性为自私自利,只顾自己偷着乐,一点也不关心老子身在何方。她非常生气地用手恨恨地拍了一下她的美腿,骂她吃饱只会挺尸的死人,没有任何价值。她说:“天都掉下来了,老子去了哪里都不闻不问,生养你有什么用途?”说罢把沙发后一盆兰花抱走。

马庚兰收起了长腿,翻身坐起来,她漂亮的秀发很好地遮盖住耳朵,从不惧怕母亲的咒骂,她甚至在有心思开小玩,学着老神仙的样子掐手指,并天才地推断过一刻钟后准时到家。

母亲喜爱唠叨那是可怕的更年期综合症作祟,她懒得理会,瞧姐姐从屋里出来,建议打一次赌。

“赌什么?”

“赌老爸去吃酒了。”

“无字天书。”马庚乐不愿跟她赌,觉得腹肚还不饿,回头对母亲说,“我出去瞧瞧。”拿了自行车钥匙出门去了。庄晓珠嘴上什么也没说,心里感到一丝安慰。

若大的香城上哪儿找人?马庚乐到单位转了一圈,自行回到家里,老子仍未回家。庄晓珠心生闷气,她那不怎么敏感的小脑瓜也发现了老货生活中的某些反常现象。回乡下祭祀回到香城,因为一棵树被侄儿砍了,整天唉声叹气。更奇怪的是他抛弃了过去的老哲学,变得嗜酒,动不动就嚷嚷着喝一杯,并且一喝就醉。她招呼一声:“不管了。也不知到什么牛棚狗窝风骚去?吃饭了。”

马庚兰认识到母亲为此琐碎之事而烦恼的确可笑,并天地认为会受罚挨饿呢。结果被骂是不长进的东西,还吃了五颗火橄榄。

“几岁了,别人都当阿嬷了。”

“头壳开花了,明日近视,你得替我买眼镜。”

“算总账?来啊,脚趾也会打算盘,来啊。”庄晓珠此时正在气头上,查某仔胆勇应嘴,啐了一口,伸手又在她头壳上敲了一下。马庚兰捂着头壳,一面喊疼,一面翘着嘴抱怨,母亲从来不打姐姐,这显得非常不公平。马庚乐盛了饭,听说近视了找母亲算账,不由地想笑,这就是典型的无米下炊怪瓢勺。正在此时有人按铃,庄晓珠忙去开门,张北奎扶着马振华站在门口,果然被女神仙算中,又醉了。

庄晓珠瞧这醉汉,嚷嚷着是在哪里遇到这醉鬼?将他推进翻斗车,运到垃圾场,或者抛到大街拐角处与乞食一块儿,何必送他回来。她抱怨道:“年过半百,老不认老,真让人见笑。”一面过来帮忙,扶住丈夫。马振华睁眼瞧了一下,问到家了?她又气又恨,掐了他一下,他竟不知疼痛,共同把醉猫扶进屋里,放到眠床上。

马振华倒在床上,嘴里犹在叫嚷着自己没醉,再来一杯。庄晓珠无奈,替他脱了鞋袜、衣裤,又替他盖上被,担心他清算历史,又备了一个痰盂在床头。

王老五张北奎是张右权的儿子,他青春被耽误却没有责怪其老子特殊的音乐爱好。他长得又高又大像熊那样,说话声音却很细,人很腼腆。他笑了笑,只称是在他家里吃酒。这就难怪了,与一位酒仙一起吃酒,能不醉吗?马庚乐瞧老子醉酒,也扔下碗筷,来帮忙。马庚乐请客人喝杯茶,张北奎人非常高大,又很木讷,问一句应一声。

马庚乐关心他什么时候请喜糖?这小问题竟让窘的脸红耳赤,手足无措,不知说些什么。她泡了茶,还在老片仔癀厂工作?他点点头,只吃了一杯茶,就告辞了。

原先,住在大集体宿舍时,曾经是很好的邻居,彼此很熟悉,马庚乐送到门口。

瞧张北奎害羞的样子,马庚兰觉得十分有趣,“你不信。算你乖巧,赌十次,输十次。”转身对正在洗手的母亲,她说,“还没一刻钟呢。我的话你就不信,还赏人五颗火栗子,真是太冤枉。”她这是申请再来五颗火橄榄呢。

庄晓珠用干毛巾擦手,怒气未消,骂道:“死查某,五颗还不够,是否?”说罢又扬起手来,这次她学乖了,还没动手,抱着饭碗,先逃走了,一面吃饭一面看电视让自己变得更蠢。马庚乐从没见过老子醉成那样,也不知闷在心中的苦是什么。

瑞京花园里,母女三人正在看电视,卧室里已翻江倒海了。马振华一头趴在床沿,大肆盘点,而且把地板也弄脏了。

庄晓珠连声大呼冤枉,翻出两个口罩戴上,一面倒开水,准备给老猴漱口,一面吩咐查某仔提水桶洗地板,手还捂着鼻子,一面叨唠着:“自己不会吃酒,又佯装虎汉。英雄就别哼哼,趴在眠床上,算不上有本事有能耐?也不拿面镜子照照,自己是什么嘴脸。”

马振华嘴里只是哼哼,哪怕剃光他的头发,割了他的舌头,也不知晓,更不用说咒骂了。瞧母亲那样子,马庚乐觉得十分夸张,又不是病毒,戴双层口罩。她闻到一股恶气,也觉得十分恶心,却忍住了,一面拖地,一面劝她算了,哪怕舌头闪了,他也听不见。马振华大吐一场,感觉舒服了,轻轻地打起鼾声来了。

庄晓珠那小小的洁癖令细菌都没有生路,更别说苍蝇想站得住脚了。她那失去嗅觉的鼻子竟然闻到一股恶臭,那堪被折磨,立刻将所有窗户推开,这却遭到查某仔的反对,怕老子受凉感冒。

这时,又有人敲门,却是壮硕的大象庄晓琳莅临贫民窟了,忙问候一声。庄晓琳慷慨地提着一袋水果,满面笑容,她一面将水果递给马庚乐,一面关心家里嚷嚷些着什么?

这头大象浑身恶臭,庄晓珠却没闻出来,指着屋里。抱怨丈夫醉酒,正在清算历史呢。她问:“姐夫没有一起来吗?”

“他是真正的神仙,我哪里请得动。”

庄晓珠让座,一面吩咐查某仔泡茶,一面又唠叨马庚兰缺乏教养,客人上门了,连声招呼也没有。

马庚兰那未被磁化的小鼻子马上闻到大姨身上的特殊恶臭,她从沙发上爬起来,问候了一声,她甚至有兴趣观察这头喜爱吃人心脏、胎盘的母狮子是否也长有一条可怕的蓝舌头。

庄晓琳那虚伪有面具下是一颗伪装出来的同情心,她说:“瘦了蛮多有,回去上班了吗?”

马庚兰勇敢地点头,眼神显得忧郁也失去往日的泼辣,她惧怕这家伙的利爪又轻巧地揭她旧伤,偏偏她就往她伤口上撒盐。

庄晓琳豪气地担保,老母猪再到家里闹事,直接报警,将她送往拘留守关几天,保准她不疯也不癫了。她说:“不用怕,有什么事我替你做主。”

这番话令马庚兰浑身毛骨悚然,感觉全身插满飞镖,痛苦异常,脸色全变,只恨不能钻到地里,又不敢立即逃回屋里,强作欢颜,没有吱声。

庄晓珠亦是头如米斗大,连忙转换话题:“不提那事,不提那事。”她害怕查某仔神经顿时崩溃,寻死觅活的。

马庚乐就知道忌讳什么,偏偏来什么,忙把茶端到她跟前,关心地问:“阿艺有什么打算吗?”

春节,庄晓琳儿子黄德艺从新加坡回来,听其口气不准备再出去了。这一问,果然将话题转开。

庄晓琳不由地抱怨起来,她花费一大笔钱,不孝子竟然什么也没学到,如今又不出去了,左右为难着,这事令他老子气得快跳楼了。昨天,又提出创办公司,父子开战,闹了一整夜,她说:“是龟是鳖,八字注定。”在她神奇的面具之下,神色上没有任何无奈。

庄晓珠知道她口是心非,并非真正的抱怨,还恭维了一句,她说:“他很有能耐的,就放手让他去干。”

趁此良机,马庚兰溜回自己屋里去,她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情感,又痛哭流涕。

庄晓琳不停地发牢骚,抱怨两年多时间,儿子花光他们家的所有积蓄,这些假话甚至她自己都不相信。他们良好的愿望是他学有所成,并在国外找个好工作,安居乐业。那么黄胖子就可以放心地将巨额财富转移出去,安享晚年。那位纨绔子弟不学无术,还想创办公司,这就是这头大象真正担心的地方。

马庚乐小心泡茶,却摸不清这头大象此行目的?庄晓琳吐露了心中郁闷之后,心情也舒畅了,转而关心起马庚乐最近有什么进展,何时请喜糖?

庄晓珠倒是很乐意包办婚姻,那样就能立即将成年的查某仔完全不负责任地嫁出去,遗憾的是年轻人的自己思想,她只得尊重他们,她抱怨道:“不紧不慢,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庄晓琳一面催促她要加把劲,一面吹嘘她看中的青年绝对理想,一面提醒她们,她可是神圣的月下老人,到时别忘了猪肘子谢媒人。庄晓珠大方地答应了,两姐妹谈话从客厅转到厨房里,庄晓琳还是老习惯,瞧瞧有什么剩菜?伸手拿一个什么东西尝尝感淡,然后才谈正事。

马庚乐努力竖起双耳根接受消息,好像准备替舅舅办生日什么,隐隐约约,那也不是什么秘密,何必神神秘秘的。她们商量着侧面了解,安排相亲什么的。她觉得可能在替黄德艺物色对象什么的。

这头大象令瑞京花园到处沾染着臭气,不到夜里九点就告辞了。因为被老母责骂,不等吩咐马庚乐就先去煮了粥,又到上街买回香脆瓜,待半夜老子醒来,好添添胃。

庄晓珠瞧在眼里,心里很满意,总算还有些良心,却是什么也不说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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