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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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京花园里,由于某种莫名的精神感应而令庄晓珠坐立不安,三更半夜,两朵奇葩仍未回家,不由地抱怨一句,不幸的事实是这一次她的抱怨又灵验了。

陶醉在电视‘愚乐’节目中的马振华将轻易地变为一名愚公,他倒是一点也不着急,自愿被蠢人电视愚弄,并讥笑老咸菜是犯业障,他很清楚奇妙的荷尔蒙点燃青春热血所产生的激情与冲动,地狱或天堂的抉择必须依赖她们各自的理智。

受到嘲笑的庄晓珠颈项顿时变粗,膝盖上盖着的一件大衣也扔了,承认自己就是业障,同时反问马振华他又是什么呢?长时间在同一池子里浸泡,庄晓珠身上的尖刺也慢慢被磨掉,她幸庆自己的理智战胜情感,否则尖酸刻薄的话语就从嗓子里冲出来了。

马振华觉得老查某更像是一只好斗的公鸡似的,并怀疑那就是可怕的更年期综合症作祟,他是一头被锯掉两个犄角的好黄牛,这仅是一个小分岐,万事和为贵,没必要吵架。

这位善于用皮肤呼吸的气功大师始终没有探究明白是什么原因致使他头发早秃的,他不愿与查某人理论,独自到阳台练俯卧撑,起起伏伏练了二十几次。其实,他更理智,名为运动实是在阳台上探头张望。

压缩的弹簧在巨大的张力作用下暴发,郁闷情感需要宣泄渠道,远处传来了阵阵欢快的鞭炮声是忍气吞声的黎民的情感最佳宣泄。新年的气氛更浓了,他喜欢这种有声有色的新年。

“没教养的查某仔。”听到敲门声,庄晓珠急忙开了门,开口就骂了一句。令她感到意外的竟是陈汝卓,后面一句及时咽了回去。她问,“怎么是你?”

“阿兰被送往医院了,赶快赶快。”陈汝卓并不知道庄晓珠爱拔电话插座的小怪癖,直接赶到瑞京花园,他说,“茶馆失火了。”

坏消息证实了庄晓珠之前的预感,心像蜡烛遇热瞬时融化,刹那间失去神智并没晕倒。经历过十年动荡的狂涛大浪的人民群众意志特别坚强,每条细小的神经都象钢筋似的,她马上恢复神智,忙问事情原由?烧伤程度等等。

刚刚还浪漫地以为民主路方向冒烟是燃放烟火,庆贺新年。马振华听到坏消息瞬时血压上升,也急切询问伤到哪里了?老太婆整夜的失态终于找到真相的根源,他感到内疚但没有及时道歉。

也来不及喝怀热茶,三人一齐从瑞京花园出来,赶往医院,一路上,陈汝卓才将原由大概述说一番。

受到如此残忍噩耗刺激的庄晓珠不由地掉下泪珠,心胆俱寒,这未免太冤枉了,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了,如此意外太不应该了。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她断定此时吴家必定是凄凄惨惨,哀声震天。

她询问茶馆是怎么失火的?那就是智慧难题了,只有通过火灾调查才能破解。

庄晓珠是在火凤凰茶馆见过张阿雪一面,鼻子上驾着一副小眼镜的知识分子,小舌头犹如自鸣钟上的百灵鸟,她将马庚兰形容成天上仙女似的令她心里十分舒坦。就是那样一位体面的知识分子,最后竟成了她甩不掉的噩梦。

一时也顾忌不了太多东西,她内心更担心自己查某仔。若是马庚兰听到那个坏消息,不知对她会造成多大打击?三人交换了看法,决定暂时不告诉她坏消息。

他们赶到医院时,马庚兰已由急诊室转到六楼烧伤科病房。重症室里,有两张病床,只有马庚兰一位病号。

只见她口罩氧气,秀发零乱,白皙的脸蛋上还留下道道黑色痕迹,小鼻子微微喘气,一会儿粗一会儿细,也不知是冷了或者噩梦,浑身颤抖。

庄晓珠又爱又怜又恨,感觉自己会折寿十年,一时又找不到清心丸护心。这位护士出身的理疗师一言不发,把了一下脉,感觉脉搏细弱、均匀,又摸一下额头,有轻度低烧。她没有看到查某仔马庚乐,妹妹挂着氧气,她竟然不在重症室看护,真是胆大包天。吩咐他们留在病房,小心看护,有什么动静,马上叫医生,她觉得有必要再借一床棉被。

在门口遇到查某仔马庚乐,她不分青红皂白将心头的怒火发泄到她身上,大骂一句:“妖精。”她是一个体面有修养的妇女,鉴于是公共场所后面脏话就忍住没骂出来,责问她怎么没有看护病人擅自离开?

父母的及时赶到令手足无措的马庚乐不由地松了一口气,顿时找到最温暖的依靠,不曾想没由来遭到当头一棒,顿时委屈又心酸,强忍泪水。她解释是医生要求办理住院手续,必须缴交一大笔压金,她急着往家里挂电话,没人接听,知道是赶来了。

他们着急出门,也忽略了带一大笔款这件事。虽然不是庄晓珠工作的市医院,但她还是有很多熟悉的同行,自然有办法解决。

此时庄晓珠自私的心理作祟,她把查某仔拉到一旁,压低嗓音详细询问事发经过。诚实的马庚乐那曾想到母亲的奇特用心,她没有更多考虑实话实说,感觉小妹妹被救出来时,好像是从被窝里拖出来似的。

庄晓珠最担心的是她的名声体面,死的死了,活着的人应该活得更自在。她特别吩咐详情不得向任何人透露,甚至要求约束陈汝卓,不让外传。若是马庚兰苏醒过来,暂时不要告诉她任何消息。母亲那一番嘱咐令马庚乐感觉十分诡异,她天真地以为又不偷也不抢,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马振华除了感觉特别侥幸,别无他说。看到查某仔安然躺在床上,没破相,一颗心算是落地了。

马庚乐给老子倒了一杯开水,让他稍安勿躁,医生已进行抢救,病情并不很严重,耐心等待她恢复。马庚乐颤抖的双脚已缓解,问起民主路现场情况,是否还有人受伤?陈汝卓离开时,火势已基本被控制住了,这会儿,大火已被完全扑灭了。考虑到他在医院里也帮不上什么忙,闲言碎语她倒不害怕,主要还是手挂着绷带,劝他先回去。

热心的陈汝卓有心留下来共同看护病人,而让两位长辈回家休息,一身铁骨,熬几夜完全可以承受。马庚乐小小的私心自然希望他留在自己身边,另一方面不得不考虑长辈想法,坚持让他回家。

“我们过去看看。”马振华心里另有打算,他提议道。他考虑问题更周全,这会儿吴家肯定是呜呼哀哉,至少也得过去告诉他们,马庚兰已脱险,这正合陈汝卓心意。

年关越近,意外越多。听老子如此建议,马庚乐又想到母亲那自私的用心,顿时感到耳根发热,没敢启口。

他们在电梯门口遭遇庄晓珠的阻拦,连连摆手并非害怕什么晦气侵袭,而是她认为马庚兰躺在医院里,他们没有派人慰问已非常失礼。时间已到午夜,反倒是他们过去看望他们?于理不通。

马振华没有听从傻娘儿们的劝告,出了如此巨大惨祸,疏漏当然难免,怎么能计较那些小事?

出于私心的庄晓珠仍极力掩盖事情的真相,她将陈汝卓拉到一旁,压低嗓音吩咐两句。这让他感到十分愤怒,身为长辈太过自私、无情,那边灵魂刚被小鬼勾走,这边就急切地试图撇清关系,极不应该。另一方面,他也能理解,身为家长的确有苦衷,就点头答应了。两人拦了一辆的士,直接赶往民主路火凤凰茶馆。

凤凰涅盘完全是人为捏造的神话,消防车已全撤走,火场显得特别宁静丑陋,地上乱七八糟,屋里还冒着一些轻烟说明它遭受过一场可怕的大火劫难。他们特意绕到茶馆后面,陈放在墙角的尸体,也已被移走了。

一两气在千般好,三寸气断万事休。生命显得特别脆弱,无论如何,生命都是最值得尊重的。以前,尸首总教他毛骨惊悚,经过程小凤海难之后,他已能坦然接受。他和吴海燕并非知己,也非中学同窗,了解不深,只想好好安慰她,没想到全撤了,感到无名的孤独。

狰狞恐怖的火场还散发着阵阵臭气,马振华四处转了转,有几次全家齐出动逛夜市就到这里歇息,那么漂亮的一间铺子,烧成一堆灰,真是太可惜了。

“有烟吗?”颓垣断壁的火场令人窒息,马振华突然萌生抽烟想法,他问。

陈汝卓马上掏出香烟,各抽一根,此时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马振华沉默不语,最后两人简单交流几句,他又赶往医院,而陈汝卓直接回家去了。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江湖哲学真的非常精辟,悲剧不是没有先兆的,早在火灾之前茶馆就接到几次莫名其妙的恐吓电话,全是针对黑咖啡吴庆的。茶馆不时收到骚扰电话,吴海燕仅仅是愚蠢地花钱更换新电话号码,而不是解决心知肚明的矛盾,这才是悲剧的开始。

张阿雪具有无畏的勇敢的牺牲精神,她的乳汁象源泉似的整整流淌了十八年,但这位伪知识分子只给儿子健壮的体魄而从没有教会他品格才是人生至上的王冠和荣耀,致使他堕落为一头禽兽仍一直在护短。

湖南当兵时,搞大一个查某的肚子,张阿雪不惜代价掩盖了他的丑行。火凤凰茶馆几位年轻的女雇员均被他玩弄过,玩腻之后,又以种种莫须有借口恶劣地将她们强行辞退,远远地摔掉她们。这丑陋的秘密花蝴蝶吴海燕是一清二楚的,她非但没有阻止,甚至又邪恶地把黑咖啡吴庆介绍给马庚兰,这就是马庚乐不能原谅她的地方。

后来火灾调查没有任何进展,成了无头公案。据花蝴蝶自己估计,大火可能就是心犹不甘的某位查某仔没有得到精神损失补偿,雇人行凶。她花很多时间和精力,欲找出真凶,结果由于母亲张阿雪的种种疯狂举动而放弃。

大火是从雅间红罗斯烧起来的,两人被反锁在楼上则完全是意外。不幸的是上锁的人正是花蝴蝶自己,这个噩梦或许将伴随她一生,内心深处永远也无法摆脱内疚、自责的痛苦。他们姐弟们闹了个小小不愉快,她特别吩咐他到税务局去纳税,担心超时限被惩罚性罚款。吴庆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后来也不知忙些什么,工作竟然没有完成,她知道后,两人吵了一架。

夜里顾客很多,吴海燕一时脱不了身,又吩咐吴庆去进货。恰好马庚兰到火凤凰茶馆,一门心思在鲜鱼身上的老猫则把工作与责任全忘了,藏在二楼的小屋里卿卿我我,准备直达天荒地老。

一怒之下,吴海燕竟将把他们反锁在屋里,还咒他们会在屋里生蛆,没想到无意识一句话,不幸一语成谶。

她自己出门办事也将这多余的举动给忘了,回到民主路时,地狱烈火已熊熊燃烧。全面继承母亲张阿雪伶牙俐齿办事干练遗传基因的花蝴蝶吴海燕,面对突然的火灾血液中隐藏的可怕恶魔没有显形,而是被不幸的惨景吓傻了,浑身瘫软在地上,最终酿成惨剧。

医院里的马庚兰,经过神医们全力救治,第三天就回到家里。她得知吴庆罹难的真相竟是张阿雪派人送来的量身订做的一套全新婚纱,她觉得自己才是第一凶手,无论吴家有任何要求,她是愿意满足他们的。

疯狂的张阿雪真可谓是一位伟大母亲,噩梦之后,她的第一个惊人举动竟是亲手安排了一场神圣的冥婚,目的是安慰亡灵。

被彻底激怒的庄晓珠怒不可遏地抢过被查某仔抱在怀中的洁白婚纱,一把火烧了,这是她听到的最荒唐最无耻的要求了。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她什么时候答应查某仔嫁给吴庆了?吴家的极端自私用心第一次暴露,他们什么时候替马庚兰考虑问题了?再说查某仔既没有跟吴庆订婚也没有收到一毛钱的聘礼,凭什么如此无理、粗鲁地要求马庚兰到吴宅完成什么冥婚?

更令庄晓珠恼怒的是傻娘儿们还真的准备虔诚地到吴家棺材前祭奠,她断然拒绝,并毫不客气地抽了她一巴掌,然后将她反锁在屋里。并扬言胆敢迈出大门一步,打折她的狗腿。

冥婚之事,马庚乐还是第一次听说,他们竟然拿妹妹当木偶看待了?她既感到吴家的自私、无理、荒唐及不可理喻,又感到母亲的绝情,左右为难。到吴家尽人事还是应该的,考虑再三,偷偷把妹妹放出来,两人一块儿匆匆赶到吴家,没曾料想,张阿雪又掀起天大的波澜来。

呜呜咽咽的马庚兰赶到时,灵魂工程师师公穿道袍舞木剑正在做法事,嘴里呜呜呼呼胡说乱唱,唱些什么天音只有灵魂能听懂,他的神圣职责是将亡灵送往十八层地狱接受酷刑,轮入畜道。

马家姐妹的到来,极大地刺激了张阿雪那根脆弱的小神经,她像一只母豹似的快速猛扑上来,小爪子死死地拽住马庚兰的秀发,使劲往棺材上撞击,她没要求她行三跪九拜之礼是很大方了,但要求她陪她宝贝儿子一块儿去死。

张阿雪短短三天的哭丧令香城的宠物猫死光,鼠害为零,鸽子绝迹,不幸的行人在受到强力的高频声波冲击后晕倒一片。

这位著名的小剃刀唯一的宇宙就是儿子,宇宙的突然沉没给了她沉重的打击。她的小哲学非常自私,世上只有她儿子是好人,所有人都是坏人;只要她儿子想要的,天上的织女星她也会想着法子摘下来给她。治丧期间,她那隐藏在血液中的恶魔倒是没有再显形,她听从天才师公巧嘴的怂恿,有能力精心给儿子准备举办一场神圣的冥婚,然后把马庚兰当成确认的媳妇将其名字死死钉在棺材板上,不曾想遭到马家的当面拒绝,好戏落空。

此刻棺材将抬上灵车,她才姗姗而来,一没有听从她的安排举行冥婚,二没有穿丧服,三她认定儿子是被她这颗白虎星克死的,甚至断定马庚兰根本就没受伤,藏身医院完全是为了逃避应负的责任。在如此庄严仪式前她仅仅猫哭耗子假仁假义滴几颗眼泪,顿时火山大爆发,把所有怨气全发泄到马庚兰身上。

可怜的小鹿哪是猎豹的敌手?前额接连撞到棺材板上。

张阿雪的小嘴唇可怕地颤抖着,圆圆的小脸蛋完全扭曲变形,口吐白沫,把全世界最脏的脏话都咒骂出来。如果手握杀人执照,她会毫不犹豫扣动板机当场把她干掉。突变令治丧的人群顿时大惊失色,几条大汉冲上前去,把疯狂的野兽般暴躁的张阿雪架开竟非常不容易,众人合力把小花解救下来,幸好前额头磕到棺材板而没有破相。

马庚乐想不到事情会这样发展,极度愤慨,当场指责一个失心疯的人完全没有任何意议,拉起妹妹的小手转身离开。没想到那傻娘儿们竟是死活不肯动,反而放声痛哭惊吓飞鸟,并声称亲自送灵到狼堡山火化场。

一时骑虎难下的马庚乐尽力保住她的体面而没有抽她几个耳光,耐心地保护着她,拿好话劝她。理智清醒的吴江东担心马庚兰的这根刺会令张阿雪那脆弱的神经更加疯狂,也劝她已尽人事,赶快回去。

幸好马庚兰没有失智,众人好说歹说,把她劝回家去。

吃了黄连的马庚乐回到家里,不敢提起那事,怕挨母亲责骂。庄晓珠从某只小鸟嘴里还是知晓了此事,时过境迁就没再追究。不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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