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身陷囵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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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鹏头痛欲裂,身体摇摇晃晃的,似是在船上,又像是在车里。他勉力睁开双眼,周边一片昏暗。借着上方窗口漏进的一点灯光,他发现对面还坐着几个人。这是在车上?张鹏疑惑地想着。

透光的窗口安着一条条竖杆,好像囚车的窗口。“囚车?”张鹏一个激灵,头痛似乎也没有那么严重了,什么情况?自己不是在陪着女儿弹琴吗?

张鹏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紧张地扫视着周围。

这应该是一辆箱车,车身不大,看样子是1.5吨的两箱货车。车里或坐或站着大约八九个人,初看好似都比较年轻,一个人双手捧着头坐在身边。

车里静悄悄的,情况有点诡异。张鹏忍着头痛,碰了碰身边坐着的人,轻声地招呼道:“你好”,没人回话,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动作。

张鹏又问:“这是在哪里啊?”

还是没声音,这下张鹏心里有点发毛了,不敢继续问下去。他在裤袋摸了一下,没感觉到手机的存在,要命,身处不明之地,手机也没有带,这下要死了。

不过意外地在口袋里面摸着了一小叠钞票,张鹏心里稍稍安定了一点,还好带了钱,可以应付一下突发情况,最不济可以打车回家。

想了想,张鹏站了起来,靠近车窗往外望去,希望能了解一下眼下的情况。

车外的景物有点陌生,不过应该还是在城里。建筑物不多,也不见什么车,幽暗的灯光下,看不到什么广告。

这是什么破地方?张鹏心里有点吐糟,不过既然在城市里,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等车停了,自然会清楚,张鹏默默地想着。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车子拐出了车道,前方出现一个低矮的建筑群,应该到地了。张鹏松了一口气,旋即又把心提了起来,这下情况总要明晰了。

张鹏脸紧紧地贴在窗边,瞪大了眼努力想看清前方大门侧面悬挂的牌匾。很快,车近建筑群,终于能看清了。“what?”张鹏脑海中一片轰鸣,上面的字都认识,“鹏城市银湖收容所”,组合起来却感觉那么诡异,这是怎么一回事,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东西?仿佛头更痛了,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黑暗中发出几声惊呼,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悠悠中,张鹏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块水泥地上,头乱如麻,但是没有那么痛了。

这是一个不小的房间,此时却乱得一团糟。几个人正在房间中殴斗,二个高个互相扭打在一起,另外一位不高但挺结实的小伙正追打着一位30来岁的瘦小个子,小个子不时反身一记王八拳向结实小伙抡去,瘦小,但是灵活,打闹中隐约还占了点便宜。周围的人坐在水泥炕上默默地看着斗殴的双方,如同看着一场闹剧。

张鹏闭了闭眼,心里对此有点印象,但又不敢去相信眼前这一切。二十年了,这一幕还是印象深刻,只是,这TMD是开什么玩笑啊。

最里面是“厕所”,无门、也无盖,一堵不到一米高的矮墙,把厕所跟通铺隔开,里面是一个通坑,旁边是一个方形的水池。张鹏张开眼,果然发现房间最里面是一个这样的厕所。

管教快来了吧,张鹏轻颤着嘟哝了一句。下一刻门外出现一位身穿制服的管教,吹了一声口哨后,他吐出一句国骂,然后打开了仓门,指着四个人大喝:“你们四个,给我出来。”

互殴的四个人停了动作,垂头鱼贯而出。

“啪”的一声,管教一巴掌打在领头的高个头上,“叫你们打,叫你们打,一群流氓。”

高个头一抬,像要发火。

管教又是一下打在头上:“长本事了是不,还敢瞪我!”

高个低下了头,闷声说道“不敢”。

这时身后的小瘦个探头说道:“政府,我们刚进来,他们二个要搜我们的钱,不信你可以问大家。”

管教一脚踢在小个身上,“MB的,问你了吗?”,然后又是一巴掌打在高个头上,“你真是长本事啊,还敢在看守所抢,我打不死你。”

高个头低得死死的,不敢说话。

“你们四个,给我在院子里跑圈,快点!”说着手又扬起来。

四个盲流赶紧沿着院子的边缘跑了起来。

张鹏收回眼光,闭目不语,脑中一团乱麻。

怎么会这样呢,好好的,自己怎么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了,是重生吗,还是在做梦?他摸了摸扁扁的肚子,习惯了160斤的体重,一下反而对眼下瘦削的体型感到不适应了。

张鹏四十多岁了,95年来到鹏城,打过工,开过公司,嚣张过,也落魄过,人生几起几落。最后没了年轻时的闯劲,抱着老婆孩子,日子也就这么过了下来。

只是貌似回到了二十年前,一切还会一样吗?父母还在,老婆依旧,孩子呢?张鹏心里发慌,隐隐约约中觉得自己的宝贝女儿怕是再也难以回到身边了。再也没有了,那个爱撒娇,老要自己抱抱的乖乖女。张鹏心中一痛,双手捂着脸呜咽着,一颗眼泪沿着脸颊落了下来。

旁边的一个瘦高青年看了一眼张鹏,低头问道:“怎么了,又不舒服了?”

张鹏摇了摇头说,“没事。”

“刚刚几个人把你抬进来,医生来看了,给打了一针,说你是情绪激动,没什么问题”瘦高青年继续说道。

“谢谢你了,我没事,就是心里有点难受。”

“唉,谁不是呢,跑到鹏城来,钱没赚到,反而被当着三无人员抓进来,你也是查暂住证被抓进来的?”

“嗯”,张鹏不想说了。

一时无语,门外传来了阵阵脚步声,那四个倒霉蛋还在跑。

张鹏不由得回想着这段在脑海中深埋的记忆,这一年,张鹏刚大专毕业,女朋友陆芳上的是本科。二人学校相隔不远,二人很是过了一段让人羡慕的日子。

不过刚好碰到就业改革,大学不包分配了。面临毕业,眼看又是一对毕业季分手的校园鸳鸯,两人多番商量,无奈之下,选择了先后去粤省打工。

起初还算顺利,张鹏放弃了亲戚牵线找的事业单位工作,来到鹏城。一年后,陆芸也放弃了保送读研留校工作的机会,到鹏城工作,二人就此在鹏城打拼。经过二十年来的风风雨雨,二人的感情倒是一如既往的好,你说让他又怎么舍得抛弃这一切,从头再来呢?

眼前这一幕,就是他刚到鹏城时碰到的一件大事了。张鹏和一位同学一起来鹏城找工作。二人租住在同学家里介绍的一处私人家里,房租倒也不贵。

二天工作找下来,同学不愿待了,要去粤州投奔他姐姐。

张鹏送同学去火车站坐车,回家的路上被警察拦着,说是查暂住证。张鹏哪里拿得出暂住证,更要命的是出来之前他刚洗过澡,什么证件都没有带。这下好了,在警察面前,他无法证明自己,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送到旁边的五十铃改装的警车上。

热情的鹏城给了刚出校门的菜鸟当头一棒,晚上快12点了,车里装满了三无人员,然后被拉到银湖看守所,等待他们的是第二天的转送。

就是眼前的状况了,张鹏悠悠地叹了口气,翻身爬起来,去上厕所。捂着鼻子小解后,左右一看没人注意,他蹲了下来,从屁股后面摸出钱,快速地塞到内裤的夹袋里面,想了想,又拿出300元放回了口袋,然后晃悠悠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睡是没法睡的了,睡了几十年的席梦思,你让他再睡这硬水泥的通铺,一时半会怕是不可能的了。

周边散发着一阵阵的霉腐味和臭味,不知道有多酸爽,这一瞬,老张倒是希望自己患上鼻炎了。

倒霉的四人组终于回到了仓内,这么长时间跑下来,全身汗透的四人倒也没有了折腾的精力。

说起来也要感谢受害的一方,这四人打起来的原因很简单,高壮兄弟要打劫新来者,小瘦个应该是个老混社会的,当然不乐意了,一来二去的四人就分成二对,从口斗演变成手弈。打起来的结果,大家看到了。经过这么一曲后,高大壮也没有心思再从事他的发财大业了。

似睡非睡间,身边有位瘦瘦的高个狂躁起来,嘴里嚯嚯地叫嚷着,双手不断地抓住头发,拍打着额头。

老张看了一眼,心里明白,也不想管。

瘦高个嗬嗬叫了几下,忽然做出吓人的动作,一头往墙上撞去,嘭的一声闷响,这下所有人都醒来了。

打架的高大壮一步跨过来,拉住瘦高个,然后大声喊叫:“管教!”

旁边的结实矮个哥们惶恐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小个社会哥淡定地说:“这哥们,死定了,犯瘾了,谁有三五烟可以给他一支,看有没有用。”

不一会儿,二位管教闻声赶到,一看情况,让几个人制住瘦高个,然后把人带走了。

这一走,大家再也没看到这哥们了。

一群人围着社会哥和高壮汉子好奇地问着情况,社会哥神秘兮兮地说:“他啊,倒霉,查三无人员被抓进来,里面又不能吸,犯瘾后不正碰到警察手上。”

张鹏也坐在旁边,闻言嘴角扯了扯。前世的自己也是这般好奇地站在那,都自身难保了还围着旁听西洋,十足一个围看杀头的中国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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