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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璀璨的星光洒落在六十三院洁白的雪地上,微风吹动了青松修竹,映得地上树影婆娑。

“吱嘎”一声,金字房的房门被打开,赵颖倩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之下,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眸,低声嘀咕着:“什么问心卷嘛,都是些似是而非的东西,祖师也真是的,为什么不写得明白一些,摆明了不想让人家看懂嘛……”

她抬起头来,正看到那满天的星光,怔了一下,微有惊讶道:“已经晚上了啊,今天过得真快。”

轻轻转头,见木字房的灯光还亮着,水字房却一片漆黑,赵颖倩秀眉微蹙,走了过去,见水字房木门紧锁,不禁奇道:“薛师弟还没有回来?”

她马上想到了一个不好的可能,俏脸顿时变了颜色,慌慌张张闯进了紫鸢的房间,推门便喊道:“紫鸢师妹,大事不好了,薛师弟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紫鸢正在灯下看书,见赵颖倩惊慌失措的样子,她却不慌不忙,挽了挽耳后的秀发,淡淡道:“怎么了?”

赵颖倩跑过去牵起她的手,不由分说便带着她向门外跑去,道:“薛师弟去了听溪涧,他肯定是被妖兽吃了,我们赶紧去找他的尸首,晚了连骨头渣都找不到了!”

紫鸢不禁动容,然而她马上意识到,赵颖倩话中不无言过其实的成分。在她看来,薛痕身上秘密很多,应该不会轻易死掉。但是薛痕晚出不归,终究是件令人担心的事情,蹙起眉头道:“薛师弟一个人去的?”

赵颖倩一边点头,一边后悔不迭道:“我不该让他去的,薛师弟道法低微,他怎么会是妖兽的对手?要是他有了三长两短……”她心中一急,眼圈顿时红了,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紫鸢眉头锁得更深了些,在幻境之中她便见识过薛痕的能力,薛痕确实没有对付妖兽的本事,难道他真的出了差错?

念及至此,紫鸢玉手轻挥,一柄仙剑显现出来,说道:“我先去看看,你去找几个帮手。”

说完这句,只见剑光一闪,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赵颖倩眼中浮现一抹诧异之色,紫鸢师妹的道法似乎与门派所传的略有不同。她来不及细想,连忙去找师兄帮忙。

夜间的听溪涧更有一番幽静的气氛,山顶的紫色霞光映照在潺潺流动的小溪里,随着溪水的流动而不断变幻,五颜六色的鱼儿在水中自由的游动,若不是时不时露出的尖牙利齿,常人很难想到这些鱼儿也是妖兽。

紫鸢停留在听溪涧上方,夜风吹动她的衣袂猎猎飞舞,她面无表情,目光缓缓从身下丛林中扫过。

她身后的古树上有一只野猫正在休憩,紫鸢的到来打扰了这只野猫的好梦,它的双眼眯了起来,一丝寒光从瞳孔中闪过。

悄悄的,野猫轻巧的从古树上弹了起来,它的身体紧绷着,白森森的利爪向着眼前的紫色身影抓去。

紫鸢一动不动,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偷袭。野猫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这个猎物来得太过容易,甚至超出了它的意料之外。

就在野猫利爪将要沾到紫鸢衣襟的时候,高空中忽有一道金芒利剑刺了下来,其速快如闪电,正巧打在野猫的身上。

“喵呜~”野猫一声哀嚎,声音凄厉之极,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它的身子直直摔落下去,摔在了下方溪流之中。猎食的鱼儿一拥而上,迅速将野猫分而食之,清澈的溪水中蔓延出一条条红线,挣扎声和拍打声响彻夜空。

凝望着下方热闹的水潭,紫鸢美眸中掠过一丝怜悯,她抬起头,望向夜空云端高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冷冷道:“不要跟着我!”剑光闪过,她向丛林深处飞去。

云端之上,一位身披黑色大氅的男子孑然而立,他深邃的目光追随着紫鸢的身影,沉吟良久,一挥袖袍,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丛林中出现了淡淡的血腥气息,紫鸢秀眉微蹙,玉手一招,仙剑向下方冲去。冲破了树木枝桠的阻挠,轻轻落在了地上,她美眸环顾,察觉到此处的血腥气息比刚才浓重了些。

谨慎的向前走了几步,脚下的雪地上到处都是搏斗的痕迹,点点殷红散落其间,诠释着一场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她继续向前走去,一头白熊躺在地上,胸口处有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白熊不远处有一头赤金角狼,尸体已经被冻僵,双眼却睁得老大,显然是死不瞑目。

越往前走,紫鸢的脸色就变得越加冷峻,星音虫,赤毛犬,锯齿鳄,九头蛇,金鳞虎,各种各样的妖兽,有大有小,横七竖八铺了一地,少说也有上百头,它们唯一的共同点便是——都死了。

浓郁的血腥气息飘荡在丛林中,让紫鸢禁不住掩住了口鼻。

“薛师弟?”她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在丛林中回荡,却并没有听到回应。

紫鸢小心翼翼的避开妖兽尸体,找寻良久,终于在一颗古树之下发现了薛痕的身影。

他仰躺在雪地上,身上的衣衫在与妖兽的搏斗中被撕得七零八落,头发也凌乱不堪,看着惨不忍睹。

紫鸢皱了皱眉头,轻轻在他身旁蹲下,撩开他脸上的发丝,却发现薛痕脸色红润,并无憔悴之色,呼吸悠长,似乎正在睡觉。

“薛师弟?”紫鸢推了他一下,岂料薛痕转了个身,口中呓语几句,竟是又睡了过去。

紫鸢一时无语,目光微移,落在薛痕身边的一块木头上。

那木头上一丝血迹也无,看去晶莹剔透,外表呈枯黄色,看着有几分死气沉沉。而木头底端则是幽幽绿色,绿得沁人心脾,似乎蕴含着勃勃生机。

紫鸢向薛痕看了一眼,见他仍在沉睡,纤手便悄悄探了出去,将那块木头捡了起来。

她隐约中觉得,薛师弟的秘密,似乎与这块木头有脱不开的关系。

擎天木,擎天木,邱师兄口中的擎天木指的是不是这块木头?

紫鸢满怀疑窦,仔细的观察着这块木头,隐约之中,她竟觉得这木头有些熟悉,美眸中露出思索的神色,体内清心诀悄悄运转,凝出一丝灵力灌注到木头之中,木头却一动不动。

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紫鸢正欲放下,却是心中一动,美眸四处环顾,确定周围再无他人,终于放下心来。她玉手微动,引出一个剑诀,樱唇轻启,念着与凌云门道法截然不同的咒语,神情渐渐变得肃穆起来。

对紫鸢来说,她正在使用的这套功法几乎与生俱来,自有记忆开始,这套功法便日夜不停的在她体内运转。紫鸢一度认为,自己的天赋之所以超出他人良多,想来也是得益于这套功法。

一抹豪光从指尖发出,将她的纤手映照的温润如玉,如葱般洁白的玉指轻轻探了出去,极为轻柔的点在擎天木的顶端。

擎天木终于做出了反应,微微颤了一下,随即溢出一缕绿芒。

紧接着,便见绿芒越发耀眼,几如疯狂般的闪动。其亮度竟比在薛痕手中超出了百倍不止,整座紫霞峰全部被绿芒笼罩,便是山顶那常年不散的紫色霞光都略显不及。

这绿芒似乎具有化腐朽为神奇的绝妙力量,以擎天木为中心,周围的积雪迅速融化,茵茵青草从地上冒出头来,起初还十分青涩,然而短短时间之内,青草便愈发茂盛。

浓郁的绿色一寸一寸向四处蔓延,枯萎的古树竟也重新焕发生机,枝生叶长,仿佛春天提前到来一般。

紫鸢芳心一惊,她并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之所以用自身功法御使擎天木,也只是出于试探的目的。

而今的情景已经不在她意料之中,假如绿芒进一步蔓延,整座紫霞峰瞬间会是一派草长莺飞的景象,如此异象定会引起门派震动,这绝对不是紫鸢想看到的。

念及至此,她连忙将擎天木丢掉,心有余悸的退了两步,一向波澜不惊的俏脸上,竟也蒙上了一层红晕,让她绝美的容颜顿时显得生动了几分。

失去了紫鸢的灵力催持,擎天木如巨龙吸水一般,绿芒迅速浓缩收敛,霎时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不过与之前稍稍不同的是,擎天木变得比以前更加晶莹剔透,枯黄色显得淡了许多,从内而外,有氤氲绿意缓缓流动,看着奇妙至极。

薛痕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他一眼看到了俏生生站立在红花绿树中的紫鸢。

不可置信的晃了晃脑袋,凝神望去,却见伊人眼神慌乱,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薛痕挠了挠头:“一定是在做梦。”

心里这样认为,他却舍不得闭上眼睛,此时的景象般般入画,师姐更是人比花娇。最奇妙的是,眼前的一草一木如此真实,甚至可以看到萤火虫泛起的幽光,这绝非梦中能有的画面,让他着实舍不得放弃。

紫鸢终是忍不住蹙起了秀眉,美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意,微怒道:“你看够了没有?”

薛痕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他面红耳赤地站起,低头一望,擎天木正乖乖躺在他的脚边。稍稍移了一步,正巧将擎天木挡在身后。

此时已经确认这绝不是梦境,然而眼前这景色却太过陌生,他禁不住问道:“师姐,我们在什么地方?”

在紫鸢看来,薛痕的动作很有欲盖弥彰的味道,不过她却也不会拆穿。待心情平静之后,淡淡道:“听溪涧。”

薛痕微微讶异了一下,他环顾四周,却见原来密密麻麻的妖兽尸体早已不见踪影,地上的血迹也早已被青草掩盖,唯有空气中飘荡的浓郁血腥气息,和他身上褴褛破烂的衣衫,表明着紫鸢所言不虚。

他马上将这异象的来源归结到擎天木身上,对于这古怪木头的威力,他的了解也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可能这又是擎天木的另一个神奇之处。

薛痕心底发虚,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紫愿造成了这番景象,还道自己睡梦之中胡言乱语,以至于误打误撞,造成了这般情况。

低声说道:“师姐可否为我保密?”

紫鸢立刻猜到了薛痕的心思,神情复杂的点了点头,只觉得今日之事殊为可笑。

薛痕松了口气,这时却发现夜空之中,正有十数道剑光急冲而来,不禁露出诧异之色。

紫鸢却是知道,定是刚才的绿芒吸引了那些御剑之人的目光,连忙道:“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薛痕自是求之不得,迅速捡起擎天木,揣入袖中。两人不敢御剑飞行,以免被那些人发现,从另一条小径逃离了听溪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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