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欢喜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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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州城,城南处。

那座占地不算太广的院落内,有一座偏院,乃是耀阳帮范副帮主的住所。

“师祖,还是没有王大人的消息!”

穿着耀阳帮服饰,神色匆匆的徒孙跑进了院子,冲着那位躺在藤椅上乘凉的矮瘦身影,禀报道。

“还没有消息么……”

范副帮主闭着双目,用手指轻轻敲打着大腿。

两日前的夜晚,州牧府的管家冯伍,亲自带人前去王楷府中,将他给绑了去。

时至今日,依旧下落不明。

王楷被冯伍绑走的消息,他是第二天一早就听闻的,起初,并未当做一回事。

毕竟王楷的生父乃是兵部侍郎王石安!

哪怕是夷州牧守冯景升,多少也要给他几分薄面的。

但如今两日过去了,不光不见王楷从州牧府出来,就连一丝消息也打探不到,莫名让他生出一种靠山倒了的错觉。

若说王楷是他的靠山,有些不准确,毕竟他不过是一个三流小帮派的副帮主罢了,还入不得王大人的法眼。

但范副帮主自认攀上了王大人府上那位胖管家这条线,只待在王楷的帮助下,夺了耀阳帮的掌控权,届时,便也能算作是王楷府上的人了。

这两日,他不断地派人去王楷府邸周围打探消息,就是为了第一时间探知他是否放出。

想及此处,范副帮主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烦躁。

那位范副帮主的徒孙禀报完后,便一直恭敬地站在他身后。

师祖没发话,他可不敢就这么走了。

“究竟是什么事情,才会让冯景升与王石安撕破脸……”

范威暗自琢磨间,忽然,猛地睁开双眼,惶恐道:“难道是因为……”

他突然想到,就在王楷被抓的前几日,他与王楷府上胖管家的那一番交谈,和蒋奎安然无恙回帮那晚,冯州牧兴师动众的出城而去,之后,便派人将王楷给抓了过去。

“不该这么巧吧……”

范威有意无意地将这三件事串联在一起,不禁脸色一变,浑身大汗淋漓。

身后徒孙瞧见一向沉稳的师祖,忽然变得面色苍白,额上忽有汗水隐现,讨好地问了句:“师祖,您……还好吧。”

范副帮主一向心思深沉,甚少在弟子面前发怒,大多时候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只是谁得罪了他,背地里如何悄无声息的人间蒸发,却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此刻,听到身后徒孙的声音,范威不知怎的,再也压不住心中怒火,勃然大怒道:“好什么好,老子不好!快给老子滚出去!”

讨了个没趣,还莫名其妙地挨了顿骂的徒孙,顿时吓得浑身一抖,哆嗦着行了一礼,欲转身而逃。

“慢着!”

范威暴喝一声,吓得那徒孙顿住了脚步,颤抖着转过身子,谄媚地笑了笑:“师祖还有何吩咐?”

范威看着弟子如此不堪的模样,想到那蒋行老儿的孙子都已是二品修为,而他自己门下,这第三代弟子却都是一群酒囊饭袋,顿时又是一阵怒火翻涌。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之后,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吩咐道:“去,把蒋奎给我喊来。”

徒孙闻言一愣。

蒋奎乃是耀阳帮另一位副帮主蒋行的亲孙,范威与蒋行一向不对付,导致帮中以二人为首的弟子,分为两派,相互之间也都是看不对眼。

师祖今日怎的突然要喊蒋奎过来?

且不说蒋奎前些日子走镖的时候,杀了耀阳帮宿敌——五毒帮三帮主唐三,如今已是帮中红人,未必会听命前来。

但说蒋奎自从回帮之后,便将自己锁在屋内称病,连安帮主的面子都不卖,又怎会被师祖随意唤来。

尽管如何想不明白,这徒孙却是不敢出言相询,也不敢将难处告知,就在范威即将再次发怒之时,连连点头道:“是!我这就去喊他!”

出了院门之后,方才苦下脸,师祖今日也不知怎的,脾气如此暴躁,只求蒋师兄大人有大量,能被他给劝来,否则的话,少不得又要受一顿皮肉之苦。

待这徒孙走后,范威阴沉着脸暗自思索:“本想借着王楷的能耐,夺了安耀阳的帮主之位,现在王楷生死不知,眼看着是靠不住了,也罢,求人不如求己!”

下定决心之后,范威快步走到院门处,吩咐门口值守的弟子,将他尚在帮中的两个儿子喊来。

…………

蒋奎回帮之后,便一直呆在屋内大门不出。

如此作为,倒是让许多听闻他英雄事迹,想要探听一二的师弟师妹们,好一阵失望。

原本想将好消息第一时间告知各位长辈的他,站在院门前寻思了半晌,忽然改了主意——虽说那位王大人必定命不久矣,但如今尘埃未定,不宜打草惊蛇!

此刻,蒋奎房中,还有一位魁梧大汉,与他隔着茶桌,相对而坐。

此人正是他祖父,耀阳帮蒋副帮主,蒋行。

“这么说来,我耀阳帮这次算是有救了?!”

蒋行端起身前茶杯,如同牛嚼牡丹般一口饮尽,只觉得这杯一吊铜板换一两的,对于他们这种三流帮派来说,价格已然不菲的碧螺春,喝进嘴里,忒没味道。

在他想来,喝茶这般文绉绉的事情,大多是那些附庸风雅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才干的,他乃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就要喝酒才来的痛快!

奈何,蒋副帮主英雄一世,任他年轻时如何逍遥快活,临老了,管的人多了,再加上暗疾甚多,儿孙辈们都不许他再多饮酒,就连他偷摸藏在床底下的那坛陈酿窖藏,也不知被哪个不肖子孙给换成了浓茶。

对此,蒋副帮主一开始可是气得拍烂了好几张实木硬桌,可看着几个梗着脖子打死也不认错的儿孙们,这气啊,一下子也就消了大半。

毕竟是儿孙的一番好意。

久而久之,蒋副帮主的身旁,再也看不见美酒,全都被其身旁时刻盯着的子孙们,换作浓茶。

寻常时候,蒋副帮主倒也认命,不再嚷嚷着茶太难喝,这般无酒的日子还不如死了痛快。

但今日不同,从乖孙口中听闻如此惊天秘闻,顿时让蒋行高兴地不知如何是好,如此幸事,怎能不浮一大白?

却说蒋奎自从那日回帮之后,便一直将自己锁在门内,任谁来敲门,都不肯出去,只言道这次出行受了些内伤,需要调养几日。

蒋奎都如此说了,那些好奇心重的弟子们,也就不好再厚着脸面,前去打扰。

如此作为,实在是蒋奎这趟行镖的经历,太过骇人,如今尘埃未定,自然不便与旁人分说。

帮中别有心思之人,如范威之流,见蒋奎闭门不出,随即将同行的那一众耀阳帮弟子都唤了去,想问个水落石出。

那群与蒋奎同生共死过的师弟师妹们,自然是唯他命是从,虽然他们知道的不多,只是见着冯州牧亲自出城,大张旗鼓地将与他们一路同行的“许公子”接了进去。

已经知道这位许公子身份非同小可的众人,被蒋奎郑重其事地吓唬了句:“回帮之后,此行关于许公子的所见所闻,一概不需乱说,否则,你我人头不保!”

自然,不管旁人如何询问,哪怕是帮主亲临,这群被安老帮主虎目一瞪,吓得抖如筛糠的愣头青们,也未将事情吐出,只说是什么都不知道,要问,还是得问蒋师兄。

对此,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将他们拍死几个的范副帮主自不必多说,就连安老帮主也是哭笑不得,但碍于蒋行的面子,又听说蒋奎受了内伤,也就只好按捺住心中好奇,等了几日。

蒋行是看着蒋奎从小长大的,他有伤没伤,蒋行自然一眼就能看出。

蒋奎这些小伎俩对别人有用,对身为他祖父的蒋行来说,自然是没了效果。

这不,等了两日,磨没了耐性的蒋行,大清早的冲进了蒋奎房中,一把将盘膝打坐的他,从床上拉起,逼问经过。

蒋奎也是知道自家祖父的火爆性子,能瞒两日之久,已是难得,当下便苦笑着将这趟行镖的经过,一一告知。

看着祖父兴致大起,浪费了一大壶茶水,还大呼不过瘾的样子,蒋奎默默返身回到床边,从床下抽出一只酒壶,放在桌上,无奈道:“爷爷,只许喝二两啊,可不能跟爹说,是我给您喝的,免得他又得罚我了……”

盯着酒壶眼放精光的蒋行,哪还听得进他在耳旁喋喋不休,探手抓过酒壶,揭开壶盖,闻着满屋飘香的酒味,就欲仰头倒灌。

“慢着!”

蒋奎赶忙伸手,将壶口按住。

蒋行虎目一瞪,喝道:“怎的,练了几年拳脚功夫,便敢在爷们面前比划,倒反天罡!”

端的是美酒当前,便六亲不认的性子。

“唉……”

蒋奎无奈地叹了口气,捂住壶口的手,死不放开,讨好地笑道:“看您说的哪里话,我哪敢跟您动手啊,这酒,就这么一壶,您一口喝干了,可就再也没了,我来给您倒杯里喝。”

蒋行稍一寻思,觉得倒也是这么个理,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将手松开,哼了一声:“算你小子孝顺。”

“嘿嘿……”

蒋奎嘿笑一声,连忙将他身前杯子斟满,自己却不喝,端着方才泡上,还未尝一口的碧螺春,与他轻轻一碰,笑道:“共饮。”

“共饮!”

蒋行得了他提醒,这一口下去,倒真只饮了半杯美酒,大概二钱左右,如此喝法,这一壶二两的美酒,还够喝个十口。

放下酒杯,蒋行闭目回味片刻之后,问了句:“你说,王楷被抓,是不是就是因为那位许公子……小王爷下的命令?”

蒋奎闻言,将手中茶杯放下,不确定道:“应该不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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