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午夜惊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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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飞开始整理这一年来的工作资料。夜色渐深,呼呼的风啸显得愈发刺耳,使得罗飞好几次产生了去传达室喝上两口的冲动。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在调动前的关键时刻,他不想让自己的工作产生任何差错。

这期间,酒至微酣的周平跑过来拖着罗飞下了几盘象棋。论棋力,罗飞是要稍胜一筹的,很快他便赢了一局。从第二局开始,张师傅便有意无意地站在了周平一边,时不时地提个醒,支个招什么的。旁观者清,多了这个得力的助手,周平稳住了阵脚,一时间两人杀了个难分难解。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到了深夜的十一点。周平看看表,伸了个懒腰:“结束结束,我得洗个脸去,养足精神准备看球,你去不去?”

“我对足球不感兴趣。你们看吧,我在沙发上打个盹。有情况你立刻叫我。”

“行,你就放心睡吧。这个破地方,能有什么情况。”周平满不在乎地咧了咧嘴,一边往外走,一边还遗憾地嘀咕着:“这么精彩的比赛,居然不看……”

虽说自己也觉得不会出什么事情,但毕竟是工作时间,罗飞的心情无法完全松弛。他脱了外套盖在身上,连鞋子也没脱,草草地躺在了沙发上。不一会儿,从传达室隐隐传来了电视里球场的鼎沸声。

刚才下棋的时候还挺精神,现在一睡下,倦意很快便泛遍周身。罗飞打了几个哈欠,思维渐渐模糊起来。

就这么恍恍惚惚地不知睡了多久,罗飞突然感觉有人在推他。他本来睡得就不踏实,马上睁开了眼睛,只见周平正站在床前,神情严肃地对他说:“罗所,有人报案。”

罗飞的睡意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腾”地从床上坐起,问:“人呢?怎么回事?”

“报案人在接待室,有人坠崖了。”

“坠崖?”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罗飞很干脆地对着周平坐了个“走”的手势,急匆匆地直奔接待室而去。

报案者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中等身材,体格显得有些瘦弱。虽然深秋的夜晚寒气逼人,但他却是一头的大汗,似乎刚刚有过剧烈的运动。看到罗飞和周平进屋,他激动地站起身,双眼满是求助的目光。

罗飞上下打量着他。

“这是我们的所长。”周平做了个简洁的介绍,然后直入主题,“你先说说情况吧。”

“我的……我的同事……他……他……”男子气息未定,说起话来还不怎么利索,总是费力地往下咽着唾沫。

“别着急,你先坐下。”罗飞打断他,然后看着周平,指了指墙角的热水瓶。

周平会意,倒来一杯热水,递到男子的手中:“喝点水吧。”

男子接过水杯,下意识地喝了一口,然后便紧紧地用双手攥着,杯中的水微微地有些颤动。

“你带证件了吗?”周平在他身边问。

“带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递过来,“这是我的……工作证。”

罗飞看着男子,似乎很随便地问了一句:“你是个画家吧?”

男子抬起头,表情有些愕然:“你……你怎么知道的?我还没有说过。”

周平打开男子的工作证,上面写明了对方的身份:龙州美术学院的教授,张斌。周平转过头,也略带诧异地看着罗飞。

“是你的右手告诉我的。”罗飞平静地回答张斌的问题。

张斌展开右手,疑惑不解地看着。周平在一旁似乎发现了什么,释然地一笑。

“你看出来了?”罗飞不动声色地问。

周平点点头:“他的指甲缝中有彩色的颜料末,这应该是他不久前调色时沾上的。另外,他的食指根部有明显的茧痕,就像写字多的人会在中指第一关节处留下茧痕一样,食指根部的茧痕通常是长期手握画笔造成的结果。”

张斌对照周平的话观察着自己的右手,他的注意力暂时被这奇妙的推断所吸引,紧张的情绪看起来缓解了一些。

罗飞“嗯”了一声,以示对周平的赞许,然后他继续询问张斌:“坠崖的是什么人?”

“我的同事,叫陈健。”

“什么时候,在哪里?”

张斌的气息已平静下来:“大概是晚上十一点多钟,地点是山上的一座寺庙里。”

“哪座寺庙?”周平插话。南明山上有四座寺庙,都有可能接待一些要求投宿的香客。

张斌合手搓着水杯,露出为难的表情:“这个我不太清楚。我们是进山写生的,天黑了临时决定借宿在不远处的寺庙里,当时也没有去留意看寺庙的名字。”

罗飞的目光停留在张斌端着水杯的双手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他问道:“那座庙进门之后,是不是有一株松树?那棵树已经基本枯死了,但却很粗,要两个人才抱得过来。”

“对,没错!”张斌略微有些兴奋。

周平看着罗飞,脱口而出:“枯木寺!”

罗飞点点头,看起来答案早已在他的心中。周平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这次你是怎么猜中的?”

“不是猜,是观察和分析。”罗飞微微笑了一下,嘴角出现两道纵沟,看来这次准确的推断令他自己也很满意。

“还是通过他的手吗?”周平至少注意到了罗飞刚才的视线。

“对,不过是左手。”

周平不解地皱起眉头,可以看到,张斌的左手手腕及袖口沾了不少泥土,不过他想不出张斌去过哪里有什么关系。

如果在平时,罗飞会一步步地引导周平往下分析,这会是一个让他自己觉得非常有意思的过程。不过今天他不能浪费时间,稳定张斌情绪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直接把这个推断的过程讲述了出来:“你看,他的左手很脏,甚至袖口处都快磨坏了。这说明他在下山的途中经过了一段较长的陡峭路段,迫使他必须常常用手撑扶山体,以保持身体的平衡。”

周平若有所悟,但还没有完全明白:“山上一共有四座寺庙,从南山的枯木寺或者北山的大明寺下山往派出所方向走,都会分别经过一段较险峻的山路,这些路我都走过好多次,你是怎么把大明寺的可能性排除掉的呢?”

“因为他的右手比左手干净得多。这说明下山时,山壁位于他身体的左侧,由此我推断出这条山路应该是通往南山的。”

“有点意思!”周平脸上显出赞叹的表情,“我怎么把这一点给忘了?”

“不说这些了,和案子关系不大。”罗飞把脸转向张斌,对方正用佩服的眼神看着他,罗飞可以肯定自己的那番推论是完全正确的。不过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现在关心的是有关案件细节性的问题。

“出事的具体地点在哪里?”罗飞继续问道。

“在寺院后门外的一条山路上。”张斌在说话的声音很低,身体也弓在椅子上,显得有些精疲力竭。

罗飞和周平非常理解张斌为什么会是现在的这种状态。现在是凌晨两点四十五分,从枯木寺到派出所之间,正常情况下也至少有两个多小时的山路。以张斌的年龄和体质,在这漆黑的夜晚从寺里赶下山来,连续走了愈三个小时,其体力和意志的消耗可想而知。

“意外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呢?”罗飞把话题引向了最关键的部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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