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

在座各位都是深谙世事的商贾，对于哲学方面的东西倒是不在行，也提不上兴趣，比起大条大篇的高深格论，教他们怎么赚钱更加吸引人。

“各位别误会，我可不像是苏格拉底那帮子的哲学家，眼下还是实在点的先解决温饱问题，文化教育上的日后再谈。”李沛军看着满座愕然的脸，赶紧解释了一番。

“民事纠纷的案件处理完了，那些刑事案件怎么处理好像还没有定责定量，是吧。”

欧伦脸上带着一副捉摸不透的表情，索性是直接开口问道：“领主大人，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你要跟我们谈的人性，究竟指的是什么。”

“这么说吧，那些因为盗窃、抢劫、杀人等等罪行入狱的罪犯们，你们是怎么看的。”李沛军直接是敞开天窗说亮话。

“那些人，就像是伊甸园里被撒旦引诱偷食禁果的亚当和夏娃，已经是上帝遗弃的弃民，自然是任由人处置，生杀予夺听天由命。”德高望重的欧伦谈了谈自己对这方面的见解。

场下其他商人见到权重的欧伦对此事的观点，便也是见风使舵开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无一例外都是狠狠地抨击这种不齿的行为，有的人还会时不时引用圣经里的典故多踩几脚。

“看来在座诸位对圣经很是熟悉啊，什么典故事迹都可以信手拈来。”李沛军调侃道，轻松的言语里闷出了繁重的心思。

“领主大人谬赞了，事实上，在哈弗勒尔，我们商会可是跟世俗贵族一样虔诚的信徒，大家每次出海或者归来的时候都会去礼拜祷告，久而久之自然便驾轻就熟。”

欧伦谦虚的回答着，但还是很明显的感觉得到字里行间流露出的自豪。

在李沛军眼里，这些商人都是彻底的利己主义者，那些事不关己的事情，对待起来也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纵使有，也是掩饰的假象，临场的表演。

眼界决定心胸，毕竟自己是来自未来的文明社会，自然是不能用后世的普世价值来评判当下的普罗众生，一切还得按规矩来，循序渐进。

“我们换个假设，如果这些罪犯只是因为走投无路，被逼无奈下不得已走上了这样一条道路，诸位的观念和看法会有什么不同吗？”

“每个罪犯都会说自己是无辜的，上帝自会分辨真伪，我们要做的，也只是将这些破坏公共秩序的家伙绳之于法而已。”

欧伦慷慨激昂的发表着高论，还拍着胸脯保证如果自己是法官，一定会严惩这一类罪犯。

欧伦大概是猜测领主大人想借此捍卫一下法律的庄严性，可惜会错意表错情，李沛军自然是知道捍卫法律庄严的重要性，他也知道严刑滥用会带来的巨大后果。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才是李沛军遵循的最高守则。

“好了好了，我来说两句。”李沛军喊停了底下争长论短的商人们，场上的情况比他想要的还要棘手，这帮商人对待罪犯的态度，只有憎恶和厌烦，没有丝毫的同情和怜悯。

“我觉得现有法律对此类事件量刑偏重了，要视案情的具体情况适当的减少些，至于减少量，还是由先前安排的两位负责编制出个大概条例来。”

“领主大人，你会不会觉得此举不妥，这些都是穷凶极恶之人，松懈对待后患无穷啊。”欧伦虽然现在才是明白领主大人的真正用意，但还是忍不住劝告两句。

“我知道惩戒是必不可少的，可这只是手段，不是目的，如果能在惩戒的过程中感化教育他们，给他们重新做人的机会，这也是上帝乐意看到的。”

李沛军部分肯定了欧伦的意见之后又是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全场的气氛一下子默然了，问题的讨论似乎陷入了死局。

“再做一个不恰当的假设，我相信在座各位可能没有那种体会，如果你们当中，有人因为生活难以为继，不得已偷了一块面包果腹，却要因此遭受严酷刑罚的时候，你们的看法还跟之前一样吗？”

“这….”欧伦一时语塞，刚打破的气氛又是重新沉寂。

“如果把罪犯的身份从平民换成商人，我相信大家的心里肯定会有点波澜，而当我们真正能设身处地站在他们那边为他们着想的时候，你肯定会大有感触。”

欧伦抿了抿嘴，答道：“是的，我也觉得有些小罪的量刑太过于重了。”

听到主事的欧伦这么一说，现场的商人贵族仿佛像是集体开了窍一样，齐刷刷的又站在同情罪犯的这一边。

李沛军也知道，这些心口不一的家伙对此还心存芥蒂，表面上的应和掩盖不住内心的唾弃，还得等有机会慢慢实践出成效之后才能彻底推广。

“在座各位有谁是从事手工业的大户商家的。”

“回禀领主大人，我就是。”欧伦怯怯地举起手，不知道等下会发生什么。

“早晨我刚审理的一起案件，有个破产的手工业者因为无法谋生而偷窃了骑士的牛皮束带，我分配他到你这里干活抵债，工资薪水按正常行业标准发放。”

欧伦眉头紧锁，有些不情愿，“这…，恐怕….”

“放心，如果他在你这里工作期间还发生类似的事情，所造成的所有损失都算在我身上。”李沛军知道欧伦的顾虑，直接是打上一剂镇静剂。

“工作期间不要把他当成罪犯，就把他当做普通的工人，所欠债务还清之后，是去是留自由他决定。”

“好的，乐意为领主大人分忧。”欧伦得到保证之后便是一口应允了下来。

“好了，希望各位精诚合作，为建设哈弗勒尔的新秩序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未来是属于我们的。”李沛军继续接着之前讲到一半的总结，憧憬了一番之后草草结束了临时会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