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视眼我没有,我不是孙悟空,就是有捡漏的运气,哈!”
“唉,这些漏都该是我的,而且我已经捡了,可又稀里糊涂被你捡去了。这小子,还真是交了好运。”赵德恒说。
“有空您也上我那里去捡,咱俩就扯平了!”
“一定去,老杨你也去。”
“我可没有那个运气!”
“那也保不齐……”
肖伟执意不肯要赠品,赵德恒也没有再勉强。有缘人相见总有说不完的话,可是肖伟还惦记着家里一大堆的事,实在不能久留。
“好吧,有缘再见吧。既然你不肯要石头,老头子我也不能勉强,可也不能言而无信。这样吧,这个东西送给你,但是得回到家再看!”说着,赵德恒递给肖伟一个精致的小盒。
“这是?”
“放心,不是翡翠,更不是炸弹,回去再看吧!”
“那,叔,您保重,再来云南一定过来看您!”
肖伟的行程安排的很紧,第二天中午省城下的飞机,下午和孙建辉商量了合作,晚上就赶回了A市。
夫妻小别,但此刻却已不能随心所欲了,但他们紧紧地拥抱,甜蜜的接吻,胜过一切。此刻,唯有此刻。肖伟才能感到家的温暖。他抚摸着琳琳渐渐隆起的小腹,想着很快就可以为人父,不免有一丝忐忑。
“这几天有反应吗?”
“当然了,都啥时候了,傻瓜!”
“还有多长时间?”
“算的是还有一个月,可这事情可没准儿。”
“那倩莲嫂子?”
“她比咱早,就这几天的事吧。”
“这么快,那得赶紧把订货会开了,要不强哥就没时间了。”
“你们男人都这样,结婚前甜言蜜语的,结了婚只管忙自己的。”
“天地良心,这可不是为了我自己。”
“你,唉,还是……”
“要说就说,说一半,急死人了。”
“我感觉咱妈这些天有些不对,饭吃得少,脸色也不如以前了。”
“不会吧,医生说她的病稳定了啊!”
“你明天带妈去看看吧!”
“后天吧,后天去北京看,顺便邀请一下几个经销商。”
“赶紧吧,这两天把这些事处理了,要不就……”
“放心吧,我会陪着你……”
这一夜他没睡好,但是,第二天他还按时上班了。时间不等人,今天必须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昨晚,他想了半夜,干脆搞个大的活动,商标发布、订货会、古玩城开业庆典同时举行。活动安排,他交给了李奕蕾,自己去联系包装的印制。工商局已经打来电话,他们的“生生缘”商标申请已经获批了。这些事情没有安排强子,主要是考虑倩莲可能要生了。但是今天给他了一个任务,去找两个保姆,一家一个。即便孩子出生了,他俩也不可能整天呆在家里,这一点肖伟想的很周到。
其实生意上现在也就是忙一些,但是不用担心什么,可是瑛姑的病情,他却实在是放心不下。要知道,盼这个团圆,他盼了三十年。老妈盼孙子,更是望眼欲穿,眼看就要看到,可千万不能出任何问题。
他们选择的是最早的航班,九点多就到的北京,不过赶到医院已经快十一点了。病理的检查今天已经来不及了,梅教授还是安排了CT的检查。
“你们是怎么搞的,让住院又不住,上一次已经有了好转的迹象,可现在……”
“很严重吗?”
“要看进一步的检查结果,就这张片子看,比你们第一次来的时候要严重。也就是说,前一段治疗的效果非但没有巩固,反倒是进一步恶化了。”
“那您估计是哪一方面的问题,我的意思是药物、营养、还是心理?”
“不好说,可能都有,但心理的可能性更大。我是说,你母亲可能没有前一段开心。”
“不可能啊,还是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而且我媳妇快生了,她快当奶奶了,咋会不开心?”
“你说什么?快当奶奶了?”
“是啊,最多一个月!”
梅教授皱起了眉头,肖伟的心却揪了起来,他不敢吭声,怕打扰了梅教授的思绪。可是,就这么着实在难受。
“梅教授?”
“唉,试试吧,让你妈进来聊聊。”
“让她知道情况?”
“瞒得住吗?大老远跑到北京,她还猜不出来?”
“好吧!”
“快当奶奶了,高兴吧?”梅教授直截了当。
“高兴,高兴……”
“还有些担心是不是?”
“担心?没啥担心的……”
“没说实话吧?”
“唉,我这身体?我能见到孙子吗?我将来能带孙子吗?”
“本来没事,你要是再这样想,可能真的带不了了。”
“我也不想这样想,可是忍不住……”
“行了,没事,您先出去歇一会儿,我和您儿子商量一下,咱在这里治几天,不耽误您回去看孙子!”
“哎……”
“这是怎么回事?”老太一出去,肖伟就急着问。
“心理的问题,上一次治疗的效果好,是因为她心情愉快。这一次,她的精神太紧张了,可能吃不好、睡不好。一旦自身的免疫不能抵御,光靠药物,我想我不说你也猜得出来。”
“那我们该咋办?”
“在这里治几天吧,再带些药回去,关键是你要多陪陪她。孩子出生后可能会好一些,但是,如果她过于紧张,也可能会适得其反。”
“我明白了。”
他真的想明白了,这件事,说白了和他有密切关系。自从母子重逢以来,他先是不认,后来认下了,又整天不在身边。即便是在腾冲的那一段,他也只是晚上回去睡觉,早上在家吃个早饭。关键不在这里,回去之后他们也很少谈心,出了门也很少打电话。说实在的,作为儿子,他关心老人的太少了。当然,他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工作忙。可是,恰恰是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因为他的事业是翡翠。这是一种可以让人平心静气的东西,偏偏是他要用心急火燎的态度去做这神圣的事情。难怪他做不了雕刻,就因为他这猴屁股坐不了金銮殿的性格。
也好,这件事促成他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正好借引进资金的时机进行大刀阔斧的改制。包括这次来北京,他也决定以给瑛姑治病为主。那几个朋友,就在今天晚上一股脑请到一起吃个饭,顺便发出邀请就行了。剩下的几天,他会一刻不离呆在医院,必要的时候打个电话就行。
可有些事情,实际上是他一厢情愿,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强子的一个电话,就又把他的斗志给激起来了。
他刚刚送走几个朋友,再回医院的路上,强子打来电话。
“婶的病怎么样?”
“恶化了一点,需要住几天院。”
“那你好好照顾着,家里的事不要操心,保姆找好了,琳琳很满意。”
“嫂子?”
“快了,一个星期吧!”
“那你可得辛苦一些了!”
“没事,我吃得消。不过,有件事的和你说一声,咱的那句广告有点问题?”
“那一句?”
“中原省首件玉器注册商标。”
“有问题吗?”
“唉,有人赶在咱们前面,咱成了第二件。”
“谁啊?这么邪行!”
“还能有谁?老对手,李和邦、李石磊的万宝楼!”
“他有生产能力吗?”
“注册时不看那些,反正这样的人我们一定要小心,要不是保密措施好,他要注册个‘生生缘’,咱也毫无办法。”
“行了,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那就改吧,改成全省第一件翡翠商标,反正目前我们也不做别的。除了翡翠自己加工,其余的也都是别人的产品而已。”
“那以后再做别的呢?”
“哎呀,哥,这只是现在的广告而已。”
“那好,我让他们改了……”
回到病房,已是深夜,瑛姑还坐在床头。肖伟没有说话,他静静地坐在妈妈身边,瑛姑伸出手来,抚摸着他的头。这是他多少年的渴望,如今它就在眼前,却有可能会很快失去。难道他这辈子注定没有母爱,还是因为失去母爱后,得到的父爱太多而被老天剥夺?他也知道,他们无法埋怨老天,他们只能通过自己的力量。这一次的经验教训让肖伟明白,此刻能够战胜癌症的,恐怕只有亲情了。不能寄希望于未来的孩子,他知道孩子带来的是惊喜,而真正和母亲血肉相连的,那是儿子。
“妈,以前您想我的时候怎么办?”这是一个很傻的问题,可是也是最煽情的问题,肖伟憋在心里很久了。
“哭,还能怎样?”
“做梦吗?”
“做,一开始天天做,后来就少了……”
“为什么?”
“我知道你该长大了,却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子……”
“我老是梦见在您的怀里吃奶,我也不记得奶水是什么味了?”
“傻孩子,长大了当然不记得了。”
“但是,我记得在您怀里的感觉,因为经常梦到。”
“来,孩子……”
瑛姑轻轻把肖伟搂在怀里,肖伟的泪水霎时就流的一塌糊涂了。多少年了,都是在梦里,今天这一切成了现实……
我从不肯妄弃了一张纸,
总是留着
留着,
叠成一只一只很小的船儿,
从舟上抛下在海里。
有的被天风吹卷到舟中的窗里,
有的被海浪打湿,沾在船头上。
我仍是不灰心的每天的叠着,
总希望有一只能流到我要他到的地方去。
母亲,倘若你梦中看见一只很小的白船儿,
不要惊讶他无端入梦。
这是你至爱的女儿含着泪叠的,
万水千山,求他载着她的爱和悲哀归来!
——冰心
……(未完待续)